第二次生命

王莹

在波士顿的马萨诸塞医院里,20岁的爱丽莎和她的父母一起听着肾脏病专家方医生的诊断结果:"你的肾病非常严重,肾脏功能已损害95%。"

爱丽莎的脸上失去了颜色,勉强说:"那么我什么时候开始治疗呢?"方医生斟酌了一下词语,艰难地说:"恐怕你损坏的肾脏已是不可恢复了,不久,你将需要靠透折来维持。"方医生还特意解释了一句:" 透析就是用人工肾清洁你的血液。"

爱丽莎和她父母被惊呆了!他们虽不懂透析怎么做,但却知道靠人工肾维持生命意味着什么!她的母亲丹娜焦急地问:"没有别的办法吗?"

"只有一个,"方医生说:"如果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捐献者,我们可以为她做肾脏移植手术。"

过了一会,方医生单独和爱丽莎的父母丹娜和维森特说:"等待一个合适的捐献尸体肾脏要2年以上。要是亲人中有血型和组织类型相同的倒可以,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马上检查你们的血型、组织型是否合适。"听到这,丹娜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了,维森特低声说:"爱丽莎是收养的,我们也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方医生无奈地说:"我们已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找他们了。"维森特是麻省理工学院林肯实验室的一名工程师,丹娜做秘书工作,他们在爱丽莎5个月时收养了她。

那时他们已经收养了一个儿子,4岁,他们一直想再要一个女孩。爱丽莎眨着蓝色的大眼睛,正是他们想象中的漂亮娃娃。爱丽莎给维森特一家带来了快乐和活力。尽管她还不到1.52米高,却是高中曲棍球队的明星。高中毕业后,她又拿到一个两年制大学的文凭,在一家服装公司找到工作,工作非常辛苦,但爱丽莎从不向任何挑战退缩。现在挑战落在了丹娜和维森特的身上,那就是找爱丽莎的亲生父母。丹娜对丈夫说:"我们先不要告诉爱丽莎,万一我们找不到她的父母,或者他们拒绝捐献肾脏,那会毁了她。"

经过一系列法律程序后,他们才打开了保密的有关爱丽莎收养的文件,里面有爱丽莎的出生证,上面写着她生母的名字:汝丝·查尔森。从文件得知汝丝住在弗雷明汉,但已是20年前的地址。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对夫妇不辞辛苦地找遍了弗雷明汉所有姓查尔森的人,但是没有人知道汝丝。

2月下旬,爱丽莎已开始需要输血,她对未婚夫捷夫·马丁说:"真像一个恶梦,我不想让你照顾一个废人。""不要这样说"捷夫安慰她说,但将要失去爱人的痛苦还是使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到3月中旬,爱丽莎的体重已从43公斤降到36公斤,她已经衰弱得不能工作,稳定她肾脏的药物经常使她疼痛得痉挛。看到女儿的痛苦,维森特已到了绝望的边缘,"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这个孩子!"一天早晨,他在办公室里仔细查阅着可能知道汝丝的人名单,包括弗雷明汉地区所有姓查尔森的人;所有保留出生记录的公共机构;甚至附近一些图书馆和乡村小店的服务员。

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没有打过电话了,这个人叫米歇尔·沃特,是弗雷明汉镇的政府职员,维森特在拔号前,做了一个默默的祈祷。维森特说明了打电话的原因,另一边的沃特答道:"多年前,我认识一个叫泼尔·佛森的,他娶了一个女人好像叫汝丝·查尔森,后来他们离了婚,女的搬走了。""你还知道其它关于他们的事吗?"维森特急着问。

沃特想了想说:"我们有一些老的记录,我可以翻翻看,有消息再给你打电话。"

维森特说了声谢谢,挂断了电话。他想集中精力回到工作中,但一会又开始在房间走来走去。1小时过去了,仿佛是他一生中最长的一小时,终于电话响了。

那位职员说:"我确实发现了一些线索:他们的婚礼是由神父巴瑞特主持的,也许他知道汝丝现在在哪儿。"

维森特急忙给教堂去电话。

一位女士回答说:"对不起,神父巴瑞特已有10年不在这儿工作了。""难道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过了好一会,另一边才回答:" 他现在在柴木斯佛特的天主教堂。"

"谢谢"。维森特兴奋地说。柴木斯佛特是临近的一个镇,再次拨号时,维森特的心"怦怦"直跳,这一次是一位男人的声音。

"我就是巴瑞特。"

维森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3月29日的下午,一位棕色头发的妇女驱车回家,从邮箱里取出一大堆信件。她37岁,本应是精力充沛的年龄,但因做了10小时咖啡店经理工作,显得有些疲劳。

她的3个孩子还在学校,所以她有时间放松一下。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她惊异地发现神父巴瑞特的信封,她想:"我们已经有10年没有来往了,会有什么事呢?"

她抽出4页的信,并不是巴瑞特写的,信的开头是:"这封信可能会给您带来震惊,我们相信您会理解它所代表的真诚与爱。"

汝丝继续读着,眼里充满了泪水,信上提到爱丽莎急需捐献肾脏," 我们知道作出这样的决定很痛苦,"

丹娜和维森特写道,"我们只想请求您作出慎重的考虑。"

汝丝开始哭出声来,她的思绪回到了20年前。那时她17岁,刚刚生了一个漂亮女孩,取名叫葩垂莎。她和男朋友正准备结婚,但她的父母坚持让她把孩子送人收养。在收养中介所,她痛苦了4个小时才在文件上签了字。后来的几个月里,汝丝经常为此而哭泣。每年的12月7号,她都要为这孩子点上生日蜡烛。"现在她需要我。"汝丝这样想。孩子们回来后,汝丝拿着信对他们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们。"孩子们第一次听到他们同母异父的姊妹的消息,他们给了妈妈一个拥抱,说:"无论你怎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4月下旬,丹娜和维森特都要绝望了,已经给巴瑞特神父去信1个月了,还没有任何音信。爱丽莎已越来越衰弱。他们想是不是神父记错了我们的电话号码,他们拨通了神父的电话,听见神父的声音:"谢天谢地,是你们,汝丝已同意捐肾了。"6月2日,汝丝来到波士顿,经过各种检查,证明她可以给爱丽莎捐献肾脏。医生告诉爱丽莎已经找到捐献肾脏者,是你的生母。这时,丹娜和维森特才告诉女儿他们的"侦探"经过。

2天后,汝丝紧张地坐在方医生的接待室里,她和爱丽莎将要在这里见面。汝丝想到,多年前当这个幼小的生命被孤独地留下来时,曾使劲抓住她的手指,哭喊着。今天她会嫉恨我吗?第二天晚上,母女二人一起去吃晚饭,起初都有些紧张,爱丽莎终于问出了藏在心底的问题:"您为什么抛弃我?"汝丝看着女儿的眼睛说:"请相信我,这不是我的本意。"

她讲述了因自己太年轻而怀孕,不得不这样做,并且多年来,她都带着一种有罪的心理生活。爱丽莎将手伸过桌子握住了汝丝的手。这一刻,汝丝从女儿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多年渴望的眼神---原谅。两组医生和护士同时在6月12日早晨11点开始手术。一组医生取下汝丝的最下边一根肋骨,以便从腰部取出一个肾脏,放在冷的保存液中,并立即在另一间手术室,将肾脏移植到爱丽莎的腹腔。5小时后,主治医生走出手术室,丹娜、维森特和捷夫都在焦急地等待,医生微笑着说:"看起来她们的状况都很好。"

第二天,护士用轮椅推着汝丝去看爱丽莎,尽管因止痛药的作用,她的头还晕晕沉沉,但她看见爱丽莎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爱丽莎伸出手,激动地说:"妈妈,谢谢你又给了我一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