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建军
今年春节前夕,我有机会到诺贝尔的故乡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看望在那里做访问学者的妻子。在与妻儿团聚之余,这里最吸引我的还是诺贝尔及“诺贝尔奖”,因此,寻访诺贝尔昔日的踪迹便成为了我游览这个城市的主题。
——诺贝尔奖的由来——
诺贝尔1833年生于斯德哥尔摩。在他63年的人生旅途中,先后获得过不同国家的发明专利355项。他的发明涉及炸药、合成橡胶、皮革和人造丝等众多的领域。而他在军火、石油等方面的发明和投资,为他赢得了巨大的财富。他逝世前,把自己所有的财富(按当时的兑换率为8,311,000美元)留给了一个信托基金会,并立下遗嘱,委托执行人将本金做投资,获得的利息每年以奖金的形式授予那些上一年在物理学、化学、生理学或医学、文学以及在支持和促进世界和平等方面作出了巨大贡献的人,这就是“诺贝尔奖”的由来。1968年,瑞典银行又出资增设了经济学奖。“诺贝尔奖”从1901年首次颁发至1999年,已有706位个人或组织获此殊荣。
目前,在6项“诺贝尔奖”项中,除“和平奖”是由挪威议会负责评选(历史上挪威与瑞典同属一个王国)外,其他5项奖都是在瑞典评选的。瑞典皇家科学院负责评选物理学奖、化学奖以及经济学奖;瑞典文学院负责评选文学奖;瑞典卡罗琳斯卡医学院负责生理学或医学奖。由于我妻子就在卡罗琳斯卡医学院工作,她首先带我来到了校园中以诺贝尔名字命名的演讲厅。这幢不大的二层红砖楼房,如果不是镶嵌在外墙上并不醒目的英文标志,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就是每年轰动全球的诺贝尔医学奖的评选与评选结果发布的场所。虽然这幢建筑并不气派,但诺贝尔医学奖评选的严密性及结果受到了国际医学界的广泛认同。虽然近年有些奖项的确有失公允、众说纷纭,有时甚至出现空缺,但就总体上说,诺贝尔奖作为衡量科学质量尺度的地位和其名望并未有丝毫的下降。
——世人瞻目的颁奖仪式——
我查遍了斯德哥尔摩的地图,发现用诺贝尔名字命名的地方仅有一个“诺贝尔公园”。在按图索骥之后,所看到的却令我十分失望。原来,诺贝尔公园就夹在萨尔特湾和一条街之间,园内只有一座二三千平方米的土山坡和一条步行道,并且没有任何关于诺贝尔的纪念标志。后来从有关资料中得知,这块地是诺贝尔基金会在1907年买下的,原先准备修建诺贝尔奖颁奖厅等建筑,由于在设计问题上发生了争论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这个计划就被搁置了。此后,随着斯德哥尔摩音乐厅和市政厅的建成,诺贝尔颁奖仪式和晚宴就在这两个地方举行,这块地就被闲置下来做了所谓的公园。
为了寻访的方便,我步入一家书店,向一位服务员询问,是否有中文或英文的斯德哥尔摩城市地图出售,她转身喊来一位金发碧眼的瑞典小姐。“是来旅游的吗?”一口纯正的中国普通话使我惊叹不已,原来这位小姐曾在我国南京留过学。虽然没能买到我需要的地图,但在这位小姐的指点下,我很快找到了颁发诺贝尔奖的斯德哥尔摩音乐厅。音乐厅被当地人称为“蓝房子”,因为它整体上被涂成深蓝色。音乐厅门前右侧是瑞典的著名雕塑家卡尔·米尔斯的作品《俄耶浦斯》雕塑群,门前台阶和塑像上落着不少觅食的鸽子,不时围绕着音乐厅飞翔,整个建筑显得古朴典雅。在门前一个用拳头大的石块铺成的广场上,不少阿拉伯人在叫卖着水果、鲜花和杂货。据当地人介绍,这个广场平时作为自由集市使用,到每年颁奖前就会被清理出来。
每年12月10日(诺贝尔逝世纪念日),在这里举行的诺贝尔奖颁奖仪式受到全球的关注。这一天,瑞典将通过广播、电视向全球直播这一盛典。大厅内1800个座位全部用鲜红色的绒布覆盖,整洁而庄严。据音乐厅的管理人员介绍,颁奖仪式十分庄严而高雅。仪式上,历届诺贝尔奖得主和当年获奖者、国王和王后及评委们呈扇形就坐于主席台上。颁奖会由诺贝尔基金会主席主持,每项奖项的评选委员会负责人在介绍获奖人的成就后,由获奖者发表简短的演讲。皇家斯德哥尔摩交响乐团就坐于主席台的后上方,他们不时地演奏着《埃及进行曲》、《费加罗的婚礼》等世界名曲为仪式伴奏。最后,由瑞典国王为获奖者颁发奖章和证书。
——颁奖后盛大的晚宴——
颁奖之后是例行的诺贝尔晚宴。宴会设在斯德哥尔摩市政厅,这是一座具有瑞典民族浪漫风格的建筑物,也是斯德哥尔摩甚至是瑞典的标志性建筑物。这座楼房建于1923年,它面临宽阔的里达尔湾,红砖到顶,侧边是高耸的钟楼塔。宴会厅被称为“蓝厅”,但大多数墙面却是红砖,这是因为当设计师斯特贝利在修建时看到红墙给大厅带来的美感,实在不愿再将蓝色马赛克贴在上面了。但在最后冠名时,还是沿用了原先设计时的名字。厅内四周是廊柱,一侧有宽大弯曲的楼梯。这里有北欧最大的管风琴,多达1万多根风琴管,因而使得整个大厅显得朴素而高雅。参加颁奖宴会的一般有千余人,条桌摆满了大厅,在“唱诗班”优美的歌声中,服务员排成两队托着食盘从楼上整齐地鱼贯而下,颇为壮观。据说,食物也能体现出瑞典科学家的智慧,他们将不同颜色的菜代表不同的大陆、不同的季节、甚至不同的科学领域。但与颁奖仪式有所不同的是,这顿大餐不是白吃的,每个人需预付800克朗(约合人民币740元),这对国外那些节俭的绅士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宴会后,人们在二楼富丽堂皇的“金厅”里跳起欢快的吉特巴舞,为获奖者们庆贺。
——诺贝尔长眠于公墓——
我从有关资料上查到,诺贝尔故居在Norrlands-gatan大街9号,从照片上看是一幢三层的老式小楼。当我找到这个牌号时,发现那竟是一家玻璃店,晶莹透亮的玻璃艺术品摆满了橱窗,原来那幢小楼在这条繁华的街区上早已销声匿迹了。瑞典人虽然以诺贝尔为豪,但他们对诺贝尔同其他名人一样,很少有人关心他们过去的东西,因为当今的瑞典人更加注重的是现实和未来。
斯德哥尔摩共有50多家博物馆,但诺贝尔纪念馆仍在筹建中。按照网上线索,我找到了诺贝尔基金会和诺贝尔纪念馆筹备组织所在地—Sturegantan大街14号。这是诺贝尔基金会1919年买下的一幢五层普通楼房,紧闭的大门的四周是白色大理石,门框上镶有诺贝尔的浮雕头像和生卒年代。这时,正巧一位先生出来,他告诉我们,从诺贝尔塑像旁边上二楼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筹建组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诺贝尔博物馆要到2001年才能建成,因而婉言谢绝了我们参观的要求。后来,我从网上查到,诺贝尔博物馆已确定租用位于老城的股票交易大楼。不久,我找到了这座中世纪建筑,它地处一个交通十分便利的地方,门前有一个不大的广场。这幢楼里的文学拱堂,就是每年评选诺贝尔文学奖的地方,里面还有一座规模较大的图书馆。
一生勤奋的诺贝尔最后是在意大利桑利玛去逝的。但他究竟葬在何方呢?一天,我在市区散步,偶见一片墓地。这块墓地有数百亩之大,墓碑上很少有豪华精美的雕塑,可以看出葬在这里的绝大多数是十分普通的人。因事前我向曾参加1999年诺贝尔奖颁状仪式的中国学者张博士提起此事,他告诉我,据说诺贝尔的墓地就在这附近一带。第二天一早,我又来到墓地,这天的天气十分冷,刺骨的寒风刮着雪粒飞舞,墓地格外幽静。我心里直犯嘀咕,这么大的墓地逐个地查找的话,恐怕要几天才能查完一遍。好不容易遇到几个穿行墓地的人,上前打听,都不知道诺贝尔是否葬在这里。我心中暗暗埋怨:这些“务实”的瑞典人是怎么回事?!此时,一位正在锻炼的老人缓缓跑来,当他听完我焦急的询问,慈祥地向我笑了笑,抹了抹头上微微渗出的汗珠,向我挥了一下手,转身带我走向墓地的东北角。找到了!在一座约3米高的灰色尖顶石碑上刻着“NOBEL”诺贝尔(1833.10.21—1896.12.10)几个金字,石碑两侧还刻着诺贝尔父母、在试验中因意外爆炸死亡的弟弟等4位亲人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墓边插着一块编号牌:170/1678号。没有豪华的雕饰,没有一幅死者生前的肖像(据说诺贝尔生前只有一张画像),墓碑上甚至没有留下只字叙述他在人类历史上的辉煌业绩!站在诺贝尔墓前,我用心体验着诺贝尔生前的两句名言:“我更关心生者的肚皮,而不是以纪念碑的形式对死者的缅怀。”“我看不出我应得到任何荣誉,我对此没有兴趣。”诺贝尔墓地,就是他对自己这两句话最好的诠释。
对这位杰出的科学家,我不禁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