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养女私奔,岳母待婿情未了

1999-06-14 14:27○吕梁
现代家庭 1999年7期
关键词:女婿梅花农场

○吕梁

湖北省汉江农场柳家垸村,有位老太名叫魏新芹。她早年丧夫,终生未育,年轻时从亲戚家要来一个不满周岁的丧母女孩,起名魏梅花。春去秋来,一晃魏梅花到了婚龄,并有了意中人,可魏新芹不顾养女反对,便于1976年2月把梅花嫁给了本村青年吕业华。吕业华朴实善良,深知魏老太抚养梅花20多年的艰辛,便主动提出愿做上门女婿。

当时的魏家一贫如洗,三间草房两间漏雨,屋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天旱恰逢甘露雨,他们成亲没过几年,农场实行了大包干责任制,他们家共分8亩旱地2亩水田。吕业华起早贪黑,辛勤劳作,用了一个冬天的时间加班往田里担了近20立方的塘泥。他家的承包田里庄稼长势在村里冒了尖。

对待妻子,吕业华更是万般疼爱,特别是从1977年2月有了女儿吕娇娇后,家中种地、割草、喂牛、侍候老人、抚养孩子等里里外外的活,他都抢着干,很少让妻子沾边。

吕业华是勤劳致富的能手,对待岳母也比自己的亲爹亲娘还亲。1982年10月的一天中午,吕业华从外地做小工回来发现岳母在床上烧得说糊话,马上用板车拉着岳母就往农场医院跑。出院时,医生对魏新芹说:“您患的是出血热,要是再晚来一时可就没命了。”听此,老人拉着女婿的手,感激的泪水夺眶而出。

1984年春吕业华所在的汉江农场筹建灰砂砖厂,需要大量泥沙,吕业华以一个农民的精明瞅准了这是个赚钱的机会,便立即下河筛沙。

六月三伏天,骄阳似火,河沙炙脚,热气袭人,河滩上就像煎锅蒸笼一般,许多人坚持不住,有的回家休息,有的去树荫下乘凉,唯有吕业华的铁锹还不停地在滚烫的沙滩上飞扬。渴了饮几口河水,饿了咽几口冷饭,困了就到河水里泡一泡。见此,人们总是讥笑他要钱不要命。他把别人的挖苦当作耳旁风,仍是一个劲地干,奋斗了两年,终于挣来了盖三间大瓦房的钱。

1986年3月4日,吕业华请来同族几位兄弟到林场帮忙买树伐树时,突然“喀嚓”一声,眼看大树就要压到堂弟身上,吕业华一步冲过去推开堂弟,他自己却被一棵水杉树重重地压倒。

在医院,吕业华被压破的胃缝了4针,被压破的肝缝了6针,被压破的肠子接了10多厘米,要命的是断开的脊椎骨造成了高位截瘫。

望着病床上那嶙峋骨架勉强构起的人形,单人床上三分之一的地方是空荡荡的,魏新芹母女俩只觉得天晕地转,脑子里像曝了光的底片。吓得躲在养母身后直哭的魏梅花突然撕扯着养母的衣襟,歇斯底里地哭喊着:“都怪你当初要我和他结婚呀!”听此,老人口吐白沫,气昏在地。

原来,魏梅花上初中时就和邻村李祥生相好,巧的是李祥生也是李家的养子。相似的经历,相同的年龄,他俩总有说不完的话。可李祥生为人刁诈,平时偷鸡摸狗。魏新芹知道后,说啥也不愿意,恰在这时李祥生犯盗窃罪被判刑八年,魏梅花在养母及亲友的再三劝说下才勉强和吕业华结了婚。

魏新芹让梅花回家照顾孩子,她一人日夜守在女婿床边照料,困得实在不行了,就和衣在床边靠一靠,打个盹,直到吕业华疼痛稍减,褥疮全消,创口愈合出院。

半年后,吕业华出院回家不久,便从乡亲们遮遮掩掩的话语里,从梅花不冷不热的态度中,觉得有事瞒着他。后来有天深夜里,梅花的房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喷嚏,他听得清清楚楚,那是李祥生的声音。

第二天,魏新芹对养女说:“梅花,你读过书,比妈有知识,知道哪些事做得,哪些事做不得。”魏梅花赶忙扑通跪在她面前哭着说:“妈,往后我俩再也不敢了。”从那以后,魏梅花对丈夫一改态度,脏累活总是抢着干,并和颜悦色地跟母亲商量家事:“把我们那头牛卖了,再买一头母牛,好不好?”母亲答:“好哇!”“我们家那100多斤皮棉被老鼠糟踏得可惜了,也卖掉买化肥吧?”母亲回答:“好哇!”可魏梅花在李祥生的安排下,卖这卖那,东借西挪备足了一万多元钱后,于1988年12月23日,断然不顾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12年之久的夫妻之情,狠心地抛夫别母,带上女儿吕娇娇,偷偷地与李祥生私奔了。

妻子的出逃,不啻是一个炸雷在吕业华的头顶炸响。岳母更是伤心至极,欲哭无泪。

一连几天,吕业华滴水难进,夜不能寐。失去了生活的勇气,连用哪种“死”的方法都在他脑子里一一进行了比较、选择。魏新芹拉住吕业华的手说:“业华,你可不能消沉啊!只要有你,咱就是一个完整的家。”说罢,伏在女婿身上伤心地哭起来。

从此,年过70的魏新芹既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女婿,还要种田。她用瘦弱的身体支撑着这个快要破碎的家。谁都说她的日子不是在过而是在熬。

做着这一切,魏新芹并不感到苦,只是俗话说“开源节流”,魏新芹已经完全失去了“开源”的条件,只有靠“节流”省吃俭用,才能让日子延续下去。

1990年春节,有亲戚送给魏新芹两斤猪肉,她知道业华爱吃蒸肉,就每顿饭都给业华蒸几片,业华总是让她先吃,她说啥也不肯吃,业华心细,哭着说:“娘,你不吃,我也不吃!”就这样,在业华瘫痪在床的6年里她才第一次尝了肉的滋味!一次,业华脑后脊椎处一个铜钱大的疮口流出暗红暗红的脓血,恶臭难闻,痛不欲生。魏新芹中药西药都买过,可仍没见效。有人对她说用癞蛤蟆、毒蛇活剐捣碎拌砒霜敷在疮口上,最多两帖药就可见效,但必须在敷药前用嘴把里面的脓血腐肉吸干净。

第二天,魏新芹扒在女婿脖子那流脓血的疮上,一口口地吮吸着,就这样吸了呕吐,呕吐了再吸,折腾了个把小时,才把脓血吸干敷上药。

再说魏梅花、李祥生私奔来到武汉后,这“一家三口”逛商场、进影院、观名胜,钱像流水一般很快花去了8000多元。黄石,他们在一个亲戚家里小住几日,别人厌烦了,他们又来到长沙找到一家建筑工地,帮一天小工挣10元钱,勉强维持生活。魏梅花孕期反应强烈,守在“家里”,不是户警到他们“家”要他们去报临时户口,就是计划生育干部上门要婚姻证明,加上生活所迫,魏梅花不得不到医院做了人工流产。

“夫妻”双双流浪了3年,竟有一半时间往返于武汉、长沙、荆州之间,疲于奔命,卧不安寝,尝尽了酸甜苦辣,无奈,他们于1992年10月托人到新疆垦区承包了荒地,开始了艰难的闯荡。

他们到新疆后,魏梅花偷偷生下了个男孩,李祥生喜得合不拢嘴,但是有了弟弟,却给吕娇娇带来了一场灾难!1993年9月,吕娇娇考上了一所重点中学,正当她做好上学的准备时,李祥生对她说:“娇娇啊,弟弟小要人照看,你不要再上学了。”娇娇一听扭头就往学校跑,李祥生上前一把揪住娇娇的头发,劈头盖脸狠狠地打了一顿。娇娇被打得小便失禁,内裤湿了,到了夜深人静后,她悄悄走进厨房,一边流泪,一边把内裤烤干。

为了挣更多的钱,李祥生逼娇娇到歌舞厅当“小姐”,她死活不从,李祥生竟说:“不就是陪陪舞,陪陪酒,让男人捏捏、搂搂嘛。”听此,娇娇大骂李祥生不是人。于是,她受到了非人的折磨,李祥生丧心病狂地对她拳打脚踢,然后扒下她的衣服,用烟头往她身上烫,魏梅花下跪求饶,李祥生才肯放过。

已经16岁的吕娇娇绝望了,她想到了死。但是当她悄悄找出家中存放的农药时,却突然想起了老家的姥姥和爸爸,她改变了主意,偷偷地踏上了回湖北的路。然而从未出过远门的她,刚到乌鲁木齐火车站,就被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盯上了,他们自称是武汉服装厂的厂长,是专门来新疆招工的。在他俩的欺骗下,娇娇随他们坐上火车,谁知一下火车见遍地是山,来到了一个农家小院里,方知上当。原来那两个是人贩子!当天夜里,娇娇被迫和一个30多岁的男人“成婚”,那男人像头发疯的野兽,她拼命抵抗,又是踢又是咬折腾了一夜始终没让那男人占上便宜。她连跑三次都因道路不熟被那男人带着村上人追上来,不由分说,一阵拳打脚踢。后来,在邻居大嫂的帮助下她终于逃出虎口,一路上靠要饭回到了柳家垸村。

一家三口痛苦地对视着,都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出旧时的模样。

几番端详,魏新芹拉过眉眼酷似吕业华的娇娇,颤抖着声音问:“这些年,李祥生和你妈对你还好吗?”一句话刺痛了娇娇的疼处,她哭着诉说了一切。一家三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魏老太的经历感动了无数人,吕娇娇的遭遇也感动了一个心眼好的小伙子。

1997年10月,23岁的汉江农场临河村青年郭杰,与吕娇娇对上了象。他不顾村民世俗的嘲笑,当上了魏家第二代上门女婿。

家里房子既破又小,他拼命地拉土拖坯烧砖,拼命地干活挣钱,翻修了房子,还新盖了一间专门给瘫痪的岳父作寝室。

为了挣钱,郭杰绞尽脑汁,听说黄鳝很值钱,就到附近集上购回了几十个黄鳝篓下黄鳝。下黄鳝很辛苦,深更半夜,黑灯瞎火,在水里摸,在田畔上徘徊。天不亮,又得出去收,忙一整夜,才捞二、三斤。

魏新芹一家的困难得到了社会的同情,农忙耕种犁耙,收割打场,左邻右舍尽力帮忙。农场法庭还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追诉李祥生、魏梅花重婚罪。特别是吕娇娇提供了他们在新疆的地址后,法警专门乘飞机抵达新疆,可李祥生“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让法警扑了个空。

见此,魏新芹老人声泪俱下地对法官说:“当初都怪我拆散了他俩的姻缘,既然他俩真心好,就成全他们吧……”可怜的老人,您年逾八旬,一生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何心里总想着养女,为何不替自己想想呀!乡亲们都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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