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荫
日本妇女一生中经历了女童、少女、中年、老年4个阶段,在这4个阶段,她们的社会地位是截然不同的。
女童时代的日本女性已意识到她们的地位不如自己的弟弟或哥哥。日本人认为男孩是传宗接代的,所以日本人在财产继承方面一般是只给长男,光有女孩的人家也会像中国一样招女婿上门,然后改姓女家姓名,继承女家财产。有一家日本人,这一家的男孩叫太郎、女孩叫樱子。5岁的太郎常常欺负两岁的樱子。当母亲的反而说:“男孩子自然要厉害一点,女孩子受点委屈也是正常的。”在家里,母亲买衣服首先想到的是男孩,小男孩有好几万日元一套的小西装,因为他可以随大人出席重要场合;而小女孩则比较受忽视。
进入少女时代后,日本女性便开始了她一生中最辉煌的时期,她们往往可以为所欲为,凌驾于男人之上。她被叫作俄娇桑(日文小姐的意思),俄娇桑的地位较高。她们的地位保证是姿色和青春。她们在公司中和老板可以眉来眼去,甚至介入公司上层决策,其地位往往比同年龄男性同事特殊和重要。俄娇桑在家庭中的地位也开始上升,父母视其为掌上明珠,妈妈开始为女儿添制高级时装,带女儿出入各种社交场所。尽管日本少女的前途并不要求在社会上有所作为,父母还是花大钱送她们上最好的大学,甚至出国留学,少女们也十分勤奋地充实自己。少女时代是日本妇女一生中充满希望、充满自信的时期。日本铁路每年在寒暑假发行一种叫“青春十八”的降价自由乘坐火车票,它的广告从来都由少女们占据画面。甚至在大学里,有男生抱怨说,板着面孔的教授们往往给少女学生更好的分数,对她们十分宽容。
可是日本女性的少女时代在人生旅程上不过是短暂的一程而已。在日本人心目中,女人只要上了25岁就变成了俄巴桑,即已徐娘半老了。这个时候,日本女人的地位一落千丈,她们不可能再进入好一点的公司工作,已经在公司工作的女性也从原来端茶送水出头露面的宝座上跌下来,被贬到客户看不到的地方,男上司不再对她们格外关照,男同事也不再讨好她们。她们若是还没有找到丈夫,便被嘲笑是嫁不出的“处理品”。若已找到丈夫而依然在做事,别人又会笑话她的丈夫一定赚得太少,养不起她。在家庭里,她们开始安于服从男人。已婚的俄巴桑不仅要服侍好丈夫,照顾好儿女,还要时时警惕俄娇桑们对她丈夫的吸引力。在丈夫的衣袋中紧张地搜找俄娇桑的情书,用鼻子仔细地在丈夫身上嗅出俄娇桑的香水、脂粉异味。她们进各种各样的妇人进修班,学这一辈子也永远没机会用上几句的英文、德文、西班牙文。她们学编织、剪裁、茶道、插花……俄巴桑在男人眼中,早已不是女人,因为她已人老珠黄。这一年龄期的日本女性是一生中地位最低、精神最痛苦,而且在时间上也是最漫长的时期。
日本妇女进入老年,地位又开始转变。他们的丈夫离开了工作几十年的公司,回到了家中,回到了她的身边,她们不必再天天一大早就起床为丈夫准备早饭,也不必天天夜里两点了还在等待在酒店和女人调情、喝醉不省事的丈夫归来。她们也不再害怕俄娇桑们来勾引她们的丈夫,丈夫现在只属于她们。回到家中的丈夫像白活了几十年似的,一下返老还童,整天跟在太太后面,叫太太“俄卡桑”(日语妈妈之意)。可太太并不吃这一套,她们在漫长的俄巴桑时期所有的苦难如今正好发泄,叫丈夫“粗大锅米”(意为大垃圾,如破损的沙发、电冰箱等),嫌他在家碍手碍脚……有的便一怒之下住到儿女家,儿女一般欢迎会照料家务的妈妈,讨厌只吃不做的老爸,于是老太太身价百倍,地位自然在老头子之上。所以日本老年妇女都是一家之主,是“执政党”、“当权派”,而老年男人是“在野党”,有一点发言权,可只议不做,没有什么实力的。
日本妇女一生的地位如果用曲线来表示,十分有趣,正好有两大低谷、两大高峰:女童、少妇是两个低谷,少女、老妇是两个高峰。
(马晓玉摘自《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