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燕灵
我的信友是我们远在天大的联谊宿舍的舍友,行四。当初玩文字派对游戏时之所以选他为搭档,实在是出于本小姐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在他们寝室的合影上,六位“进士”(近视)成雁阵排列,争先恐后,困得他仅露个脑袋,却还拼命往前挤,冲着镜头呵呵傻笑——那副可怜兮兮的怪样,令我怜意顿生。尤其是得知他还算得上我半个老乡后,我的“地方保护主义”一作祟,便率先与他结为信友。
信友生性诙谐,不拘小节。虽自知面目不济,却不以为意,每每以“五行缺俊”自诩。使我最为恼火的是这家伙竟敢手持我的“玉照”向他的狐朋狗友吹嘘我是他的“女友”!心中暗想:本小姐何等人物,怎堪与你为伍?遂修书一封大骂其卑劣行径,却不料他竟振振有辞:女友者,女性之朋友也!难道我弄错了你的性别?信末署名“跳梁小丑儿”,气得我咬牙切齿,却也奈何他不得。
久而久之后,竟发现信友之每封书信都词锋犀利或者华彩飞扬,读之竟成为一种享受,以致几日不闻音迅,便觉怅然若失,怕与失之交臂。为此,生性懒散的我也不得不抓起诗书文集,拼命充实自己,不忍为之下。一日,正伏案冥思苦想,友信飘然而至。信中,友直言不讳:“与汝写信,煞是费神。”——原来,他也打草稿!一时,大喜过望,念其率直恳切,故释尽前嫌,并引为知己。
友自称以球为命,每日相伴,形影不离。而我对足球却无丝毫兴趣。友对此深以为憾,悻悻然,无计可施。有一段时间,友无信来。失望之余,大怒。正欲割席断交,他信姗姗来迟,言曰:“有空踢球,没空写信。”天生贼胆,他竟敢要挟我!
时光荏苒。屈指算来,与友相交已近一载,彼此都已将对方笔体、文风烂熟于胸,以致常常灵犀一点,心有戚戚。常常是我在这里握笔时,他正在那里伏案。于是,友与我不知天高地厚,常在信中大言不惭:英雄所见略同。
或许红尘有缘,得与友相知。虽与友至今尚未谋面,但总觉友并不遥远,招之即来,呼之即出。一日,终于忍不住,正要写信告诉友心中所感,友书匆匆又至。信末,友画一小生持卷独酌,旁自:“远方有如此佳朋,譬如人生得一佳酿,闻之辄醉矣。”至此,不由得我不点头称善:正是,正是,我已醺然欲醉了……
(作者通联:050016河北师大物理系95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