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 行
清人张潮所作《出梦影》中有一则论及藏书和读书的:“藏书不难,能看为难;看书不难,能读为难;读书不难,能用为难;用书不难,能记为难。”他把人与书的关系分成五个层次:藏,看,读,用,记;而把“记”作为最高标准。
《出梦影》一书在清代出版时,就附有张的一些友人的批语评语,这一条下有三条批评:“心斋(张潮)以能记次于能用之后,想亦苦记性不如耳。世固有能记而不能用者。”“能记能用方是真藏书人。”“能记固难,能行尤难”。三位批评者似对以“能记为难”都略有异议。其实这“记”不是背下几篇几十篇文章,而是记住自己的藏书,其“为难”是明显的。大学问家如陈寅恪先生钱穆先生晚年都目盲多年而著述不辍,“记”之为功,于此可见。不过对于今人来说,其“难”恐怕已超过了能够克服的限度。退而求其次,只能以藏看读用四者俱到就算极不容易的了。
《出梦影》在清代出版以后,有位王吟皋先生(未知是清朝人还是民国时人)又给加了一些“赘言”,关于这藏书一条,他说:“藏书不能看是蠹鱼东道,看书不能用是蠹鱼化身,”则也是很值得读书人警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