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分子有什么命运?

1997-07-15 05:30
读书 1997年9期
关键词:显微镜光盘阶层

赵 益

读罢《读书》一九九七年第一期上的文章《数码复制时代的知识分子命运》一文,不禁感到,技术的进步,如电脑网络等,究竟会把我们带向何方,确实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该文的核心在于把自我的某种情绪表露无遗,说白了这就是一种对知识拥有者优越地位丧失的哀叹。记得钱穆先生曾经说过,汉代士子之所以地位隆贵,就在于能够“通经”,因为在印刷术尚未普及的时代,拥有一二种书籍都绝非易事,由此世代相袭,终于造就了一种知识阶层。时代的发展早已部分打破了这种垄断,网络时代更是一场划时代的革命,它必然会将这种不公平的局面彻底结束。

古人早有明训,学问乃天下之公器,并非某个阶层的专项。尽管历史上的秀才状元们沾了不少垄断知识的好处,但这绝不是说公理就不存在。早年负笈求学时,师长们谆谆告诫:目录学乃第一要紧事,务须将《汉志》《隋志》等烂熟于心。但这只是信息尚未发达时代掌握学术的金科玉律,而不远的将来这就不再是万能钥匙了。正如严文所言,一张光盘就可能完全包容从《汉书·艺文志》到《四库总目提要》所有的条目,只要用鼠标轻轻一点,解题、存佚、价值、版本甚至行款,都可以一览无遗(最近友人见告:香港中文大学已将唐以前的古籍全部制作成光盘)。目录学也许从此就可以休矣,但这仍然是一种进步,因为就像用显微镜代替肉眼观察细胞一样,生物学只会更加深入完善。难道可以认为,教授为保住地位就不让学生使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或显微镜吗?另外一方面,在“数码复制”的时代,学问不仅存在,而且会更加普及并且深入。不错,WORD、NETSCAPE之类连傻瓜也会操作,但思考和创造永远只属于自强不息者。学问自来就有二种,书橱式和思索式,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比如我们顶礼膜拜的圣贤语录,“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个意思谁都能说出来;但如“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之类,就绝非凡夫俗子所能道。这就是真正的高低之分。

所谓“知识分子”在现在和未来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命运,这个问题颇难回答,而且概念也不易掌握。说到底还得归结到一个有点带有终极意味的话上来:掌握知识和研究学术的目的何在?贤者有言:大而言之,是为道德人心;小而言之,是为经世致用。自感此话虽然有大道理之嫌,但却是颠扑不破。只要真正明白这个道理,“知识分子”会有什么样的命运,还有什么讨论的必要?再说,你玩你的数码音响,我听我的室内管弦;你在互联网上邀游四海,我在水穷尽处坐看云起,性情各异,取象万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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