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谏
历史在发展,“官称”在变化。
从时光隧道返回到50年代,那时群众称干部多为“同志”。一声“同志”,喊得人心中怪暖和的。
让年轮回转20年的话,“同志”似乎不太中听了,因为“同志”满足不了某些人的身分欲。于是,“某长”风行了,置身人群中,×厂长、×市长、×书记的叫声不绝于耳。那称呼虽很气派,但似乎少了点亲切感,又多了点媚味。忽一日,又有人觉得此称呼繁了点,于是又简化为“赵县”“陶乡”“刘厂”,听来又多了一份滑稽。
近年来,抑或是东风西渐、粤语北伐,也许是受日渐增多的私营老板影响,在某些同志身上,“官称”又由“某长”改为“老板”了。对公家厂长如是称,对行政长官如是称,对党内干部亦如是称。称“一把手”为“大老板”,称“二把手”为“二老板”,如此类推。而我们的这些“官儿们”,起先还忸怩一下,不予应声,或批评一通,但时间一长也就潜移默化,渐渐变得应答自如,心安理得了。
称某些党政领导、厂长经理为“老板”,听来诙谐得很,但却发人深思。从“同志”“某长”到“老板”,是一种进步还是一大悲哀?至今还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进步说”者认为,这是市场经济发展使然。然而笔者对此却不敢苟同。
查《辞海》,老板即旧时工商企业的所有者;雇工对雇主的称呼。以此类推,现时只有私营企业主才能如是称。而现在对国有企业的厂长经理和少数党政干部称“老板”,这“老板”又作何解释。?《辞海》中当然没有这一义项,笔者揣摩呼者之心态,大概是因为我们的某些领导像那么回子事,故而套用之。
君不见:有的党政领导、厂长经理吃则山珍海味,一桌千金;喝则人头马,一瓶千金;住则五星级宾馆,一夜千金;穿则国际名牌,一套(双)千金;行则奔驰、林肯、大霸王等名贵轿车,划算一下,多达一日千金;用则大哥大不离手,BP机嘀嘀响,通讯费至少一月千金。这等气派,这等享受,这等开销,和个体老板有什么区别?
有的厂长经理、党政领导训导下属,动不动就是“替我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以“我”代替组织,其口气与个体老板有什么两样?
有的厂长经理置集体领导于不顾,视规章制度为废纸,凡事一人说了算,尤其是把中层干部的升迁王牌牢牢捏在自己手掌心,使下属围着自己团团转,把自己同下属的关系事实上变成老板与雇员之间的关系,这种工作作风与个体老板有什么不同?
有的党政领导把个体老板们经商赚钱的一套移植到机关,对上级指示,有利于自己部门或个人的就干,大利大干,小利小干,没利不干;外出打交道有“礼”在先,以钱铺路;而对待同志尔虞我诈,虚虚实实,这种工作方法更是无异于个体老板。
如此说来,“老板”之称远没有“同志”“某长”那么光彩。如果说称“同志”有一种亲切感,称“某长”有一种尊重感的话,称“老板”则反映了称呼者对这些同志的淡淡的不满,个中蕴含着对其奢侈之风日长的批评,又带有对他们自觉或不自觉地被个体老板的工作方法和工作作风同化的一点讽刺甚至于挖苦,可谓酸麻辣味俱全。遗憾的是,我们有些同志对“老板”之称至今还未品出味来,仍以其昏昏使人昭昭。笔者倒很愿意以此文为这些“老板”同志提个醒:如果这些同志多少存着点公仆心,党性并未全部丧失,相信这点酸麻辣味至少还是能换来一点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