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多默
叶秀山《说“人相忘乎道术”》(《读书》一九九五年第三期)从科学技术方面来发挥“道术”,我觉得不好理解。我对哲学没有研究,但对科学却可以说道说道。我认为,科学技术实在不够“形而上”的资格。
科学技术和其它凭理性探索获得的成果有一些“先天性”缺陷。由于理性本身要求“逻辑性”和“几何性”,它就把这些特点投射到对象上。比如许多人津津乐道的物理学的“简单,质朴和优美”,与其说是自然的特点,不如说是理智的特点。科学技术表现出的“几何性”的简单和斧凿与道的浑然迥乎不同。
科学技术所能解决的问题都是物质世界的问题,向科学要人生问题的答案已不是有科学态度的人应做之事。对那些人科学已成为一种哲学或信仰。科学成了科学主义,就会僭越宗教的地位。我们应记住,由于科学的实证性、科学结论便永远地“形而下”。而对于“形而上”的问题,科学理应保持缄默。
同时,科学的实证性也直接导致其工具性。科学技术发达与否只影响人类低层次的物理需求。穴居人和太空人面临相似的人生观问题。就像交通工具的好坏不能决定使用交通工具的人要到的目的地,只能影响到达的快慢。
科学在近代成了一些人的偶像,忘了科学的限度。科学主义造成的损失是明显的。苏联那种“改天换地”的胆量就来自这种科学主义。对自然生态和人文生态的破坏也是有目共睹。在中国,由于科学素养不足导致科学主义,使伪科学的报导充斥报刊。张天师一类的人到处表演。由于披上科学的外衣,很多人不敢进行正当的批评。
说远了,作为一个从事技术工作的我,只认识这么多。我自认不是“得道”之人。关于“道”我不敢说什么,关于什么不是道,却说了这些以就教于方家。也许有一天(例如末日)我们又可以不必再探索真理,而是可以面对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