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剑云
暑假里去乡间探望姐姐。在“接风洗尘”的餐桌上,外甥女小娟把一盘形似油氽果肉的冷菜推到我面前说:“舅,尝尝这个!”
品尝之下,果然不错。香气幽幽,细嫩酥脆。不禁食指大动、筷头连夹。边问:“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好吃!”
“蝉蛹,油炸的。”她见我不明白,补充说:“就是知了的幼虫。我们这里叫知了猴,也有叫爬爬的。捉它们的本事我才学会不久呢。”
记得法布尔说过,知了的幼虫是在树边的地下生长的。难道这一盘佳肴是从地下把蝉蛹一只只挖出来再炸成的么?小娟听了我的疑问,笑着说:“舅,现在你只管吃,明天我带你去实地观察!”
第二天,夕阳西沉,暮色渐浓。小娟拿了手电,细竹棒,食品袋,便领我出发了。一路上,她告诉我,知了猴要化为知了,必须从地下慢慢向上拱;一旦拱破地皮,就急忙往树上爬。此时捕捉,最是良机。如果等到天亮,它已爬到树木高处,蜕去外壳,变成知了,就无法捕捉;即使捉来,也不能食用了。
我听得津津有味。谈笑间已走进了密密的杨树林。皎洁的月光从上面斜斜地筛下来,林子里亮点斑驳,朦朦胧胧;四野里虫声唧唧,萤火点点,更增添了夏夜的幽静和神秘。小娟打开手电,从地面照到树干,又从树干照到地面,屏声敛息,全神贯注。不久即发现了十几只小家伙,有的刚钻出个头,有的出土后正在爬行,有的已经爬上树干,全被她手到擒来,装进了食品袋。忽然,我看到头顶上方的树干上有有一个“疙瘩”似乎在动弹,赶紧跳起来用手去抓,可怎么也够不着。身后,一支竹棒伸过去,轻轻一捅,便又在地面上抓了一个俘虏。
月亮越升越高,食品袋慢慢鼓起来。走到树林深处。已用上了备用袋。此刻,蓦然听到前面一阵大呼小叫,原来有几个孩子也在捉知了猴,嘻嘻嚷嚷,开心之至。其中一个显然是从城里来的,咋咋呼呼,最见兴奋。我不禁想起了鲁迅先生笔下的《社戏》,那月夜摇船,田间“偷豆”的一伙。我顿时童心大发,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不一会儿便和他们有说有笑了。我还知道那个城里来的孩子小名叫小毛,因为特爱吃蝉蛹,天天晚上都吵着要来捉“知了”,孩子们便索性叫他“馋猫”。
等到我和孩子们分手,小娟已是战果辉煌。
夜深了,我们踏过如水的月光回到家里,姐姐还没睡,“骂”我说:“你时间观念有没有?肚子饿了吧!”
等我洗完澡,姐姐已把两袋知了猴用盐水煮在锅里了——蒸气里透着诱人的滋味!
桌上是打开的啤酒,调好的蘸料。我等不及开锅,就用饭勺捞出几只大嚼,真是说不出的齿颊生香,不禁大赞:“比油炸的还好吃——味道好极了!”
小娟说:“舅,那我们明天还去杨树林么?”
“当然,当然,那还用说!”
姐姐忍俊不禁:“哈,还是小时候的样子——馋猫!”
瞧瞧,我也是馋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