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日界定国企产权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人员樊纲最近撰文,强调要深化改革必须早日界定国有企业的产权。樊纲认为,目前金融体制改革是被国有企业产权改革滞后拖了后腿。为什么不用利率调节?不利用货币政策调节?因为企业连本金都可以不还,利率再高也无所谓。企业借贷利率不起作用,于是只好沿用贷款额度这种直接计划控制办法。企业不考虑是否还得起债,利率不发生作用,银行体改、金融体改就难行得通。因此,国有企业的产权关系,所有制关系应该是当前经济改革的核心问题。
樊纲指出,这方面的改革,第一步应实行企业公司化,关键是资本作股、量化。不一定发股票,不一定上市,但大部分企业要改造成有限责任公司,这样无论盈利不盈利的国有企业资产均作股。第二步即产权结构改变,个人股、机构股、国家各占多少,能否卖,使产权成为可交易的。产权的可交易性是市场经济下资源最优配置的根本条件。一旦国有资产产权被分割、量化、几个人合起来就可以买、或通过参股收买一家公司,国有制的渐进改革方成为可能。
“文化已鞠躬告退”
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办的《外国文学动态》于停办了一个时期后,以新的面貌与读者见面。最新一期选择昆德拉谈话的若干片断正合国人胃口。当昆德拉被问及他自己的著作被译成十五种文字,成千上万销售出去,对此如何解释时,昆德拉答道:一本书销路好并不十分重要,数以百万计写得非常糟糕的书其销路比我的小说要好上几百倍。这些畅销书的作用只是时事而已。也就是说,它们消费得快,被遗忘得也快,随即让位给另一件时事而已。因此问题在于:我的小说是作为艺术品(注定是持久的,支持着文化的继续发展)还是作为时事(意味着很快遗忘)为人们所阅读?在我们这个大众传媒的世界里,一件艺术品能作为艺术品存在吗?有一次我突然听到了我喜爱的勃拉姆斯一部交响乐中的几小节乐曲。我扭头一看,原来电视上正用这几节乐曲为一种香水做广告,于是有人会振振有词地说:瞧,古典音乐在今天多么有活力,多么运气!多谢现代广告,连最普通的老百姓也能享受勃拉姆斯的音乐了!但是,用作广告的勃拉姆斯的片断乐曲有没有表现出这位作曲家的不朽生命或他的死亡呢?可见一切都在于问题的答案,用什么来证明我们的成就?答案决不简单。我们阅读是否也像人们听三小节用作电视广告伴奏的勃拉姆斯的音乐一样呢?在一个彻底被大众媒介的愚蠢所侵扰的世界,人们寻找一种抗衡力,寻找一种保护,以免文化的重要地位日渐削弱。颇为荒谬的是,大众媒介的毒害却有可能使艺术和文学更是吸引力?我不知道。
我的小说最初是被难以想象的最陈腐的方式接受的,我的作品大多被视为反苏联政权的文学,这纯粹是新闻界的解释。新闻界的思想除却想得快,想得陈腐还有什么呢?大众媒介起初的欢迎证明是一种诅咒。但我想人们今天阅读我的小说已多少像我应该被理解的那样了。
小说就是我
《世界文学》今年第四期在奥地利作家卡夫卡诞辰一百一十周年专辑的栏目下选载了卡夫卡与柏林的犹太姑娘费丽采订婚时期的书信,这些情书同时也能看成卡夫卡对于自己写作情状的一种描述。在下面这封信中所反映的作家对待爱情和对待写作的态度或许是其中最为典型的:
……最亲爱的,我举起双手请求你无论如何不要妒忌我的长篇小说。小说里的人一旦察觉到你的妒忌,他们会从我身边逃跑,而我本来就只抓住他们的衣角。你想想看,如果他们逃离我,我不得不去追他们,那就会一直追到他们真正的家——冥界。长篇小说就是我,我的短篇小说也是我,请你想一想,那里怎么还会有地方容得下妒忌?如果一切正常,我的人全都手挽手向你奔去,最终为你服务。即使在你面前,我也不会让我和我的长篇小说脱离关系,如果我能做到这一点,那反倒糟了,因为我是通过写作才得到生命的支撑,才搭在你,费丽采,所站的那条船上。可悲的是,我恰恰不愿成功地跳上船去。但是,最亲爱的费丽采,请理解这一点:我一旦失去写作,我也将失去你和一切。不必为我的书费心思,我那些废话是一个悲哀的夜晚的悲哀的心情,当时我相信,使你欢迎我的书的最好方法是愚蠢地责备你。只需在心平气和时偶尔读读它。它怎么会始终使你感到陌生呢?如果它是我的好使者,即使你持保留态度,它也会把你拉过来的。
科举与传统
邓云乡在《<红楼梦>与中国传统文化关系述略》(见《红楼梦学刊》九三年二期)中,就我国传统文化的顽强生命力发表以下见解:
中国传统文化得以不断绵延,日渐丰富,得以不断发展,学人辈出,有一个极为重要而常被治史者所忽略的重要原因,就是自唐代以来的科学考试制度。这一制度,对当时各代统治者说来,固是遴选人材、统治人材的重要政治手段;而对中国传统文化说来,却起着十分重要有效的促进和绵延作用。明、清两代的考试制度五百多年中,对传统文化所起的作用,同样如此重要。这道理说起来很简单,“利之所在,众必趋焉”。识字读书,读好书,读好《四书》、“五经”,就能学会作八股文,作好八股文就能参加科举考试,考中了就能作官、就能跻身仕途。一代一代聪明才智之士,或因家长督促期望,或因自身之热衷仕途,都向这一目标奋进,虽只有少数能考中,但在客观上读书的人、有知识有学问的人多了,文化传统便也得以延续和发展。如无这一制度,如无强烈的利益引诱,中国传统文化也不会得到千百年漫长的绵延和发展,文学艺术的光辉成就,甚至《红楼梦》的产生也就很难想象了。
东巴象形文字的启示
今秋,在北京丽都假日饭店拉开帷幕的纳西族东巴文化节吸引了很多观众。东巴文化来源于云南纳西族的原始宗教——东巴教和相关的仪式符号,其中包括古老的象形文字、经卷、绘画和舞谱等丰富的内容。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象形文字。它不仅保留着质朴、稚拙的原始风貌,而且这是至今仍在被使用的、“活着的”古老象形文字。这一独特的现象,成为文化研究工作者关注的焦点。在京有关人士认为,古老东巴文字的存在,有助于揭示文化演进的规律,并对有关文化的保存、符号的生命力等等课题的研究有重要的启示意义。这里也许又是一个悖论,文化的发展是以相互间交流和补充为动力的,如中国的盛唐、西方的文艺复兴时期都是文化的大融合时期,又都是文化大发展的鼎盛时期。然而,古老文化的保存又以相对稳定、相对封闭的环境为条件。若无这种环境,那么有原创力的,是神秘特质的文化就会被一大堆来自不同方向的文化符号所淹没、所异化。当今,人们所谓后现代文化,实质是大众传媒发达、信息相互交流和互相吸收十分迅速的产物。后现代文化是文化的一种异化。原本文化由具象走向抽象由表层进入深层意义,而后现代文化则由意义返回表层,成为符号的游戏。
论村落文化
社会学研究者李银河撰文,提出了村落文化的理论。作者称,这一理论尝试用农民的生活环境对其行为作出解释,这个生活环境就是“村落”,村落中的一套行为规范及价值观念被称为“村落文化”。
村落文化是相对于都市文化而言的,它指的是以信息共有为其主要特征的一小群人所拥有的文化(包括伦理观念和行为规范)。这个小群体既可以是一个二三百人的自然村,也可以是规模更大的自然村落里的一个小群体。在这个小群体里,每个人对群体内其他成员的情况都谙熟于胸,因此他们都生活在一种“爱得深恨得也深”的气氛中。
在村落文化中,生儿育女、婚丧嫁娶、盖房修墓有着重大的意义,故在这些方面,村民们之间常常有着激烈的竞争。世界上有不少学者用罪感和耻感来概括东西文化的差异,认为西方社会是“罪感社会”,东方社会是“耻感社会”,后者造就“耻感取向人格”。村落文化就可以说是一种耻感文化。正因为人生活在这样一个没有陌生人的地方,受注视被评价,他才会在做“错事”时产生羞耻的感觉。当然,要想用村落文化的概念来概括目前中国农村的基本文化形态,还不得不将村落与宗族这两个概念分辨清楚:村落是世代生活居住繁衍在一个边缘清楚的固定地点的人群,其典型形态是自然村;宗族则是拥有共同祖先的同姓亲属群体。对西方人来说,中国的乡村是中国宗族制度的象征,在以往的社会中,行政机构的管理还没有渗透到乡村一级,而宗族特有的势力维持着乡村的安定和秩序。可是四九年以后,族权被当作旧社会压迫人民的势力予以打击,担任宗族首领的人大多是地主、富农、乡绅,也都在土改运动中遭到批斗,所以宗族势力有很大消退。至于村落由于是当今中国农村社会最基本的组织形式,因此村落文化是目前中国农村最具特色的文化形式。
周氏兄弟失和原委
周氏兄弟“失和”之原委,是现代文学界关心和探讨的话题。但是许多文章对此的讨论只停留在兄弟翻目的直接原因上,如把鲁迅当年从八道湾离走说成是周作人偏听偏信羽太信子之言,对鲁迅粗暴无礼,或者是羽太信子有意诬蔑、诽谤鲁迅,编造出鲁迅对其“失敬”的谎言等等。
杜圣修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九三年第三期发表文章,就周氏兄弟的“失和”原委进行了深一层的探索。文章认为,所谓“失敬”云云,是当事人的误会所酿成,而其原因却是周氏家道中落,兄弟之间早先的相依为命,和作为兄长的鲁迅对弟弟一家的特殊关怀和责任感及对自己的夫人朱安的可怕的隔膜与冷漠所构成。
鲁迅在羽太信子与周作人结婚后,按月资助羽太一家的生活费用,甚至连信子三妹的学费、弟弟重久三次来华的路费和生意用的资本都予以资助。是鲁迅亲自把周作人夫妇接回中国,并由于信子不会说中国话,除了周作人外,只能跟鲁迅说话,再加上鲁迅对羽太信子本人及其孩子的关怀和照料,无疑加深了他们之间的友情。这种对弟媳与对自己太太的巨大反差,在当事人心中会有怎样的印象和产生怎样的联想是不难预料的。
另外,有关资料表明,羽太信子是有癔病的,这种人善变多端,易于受暗示及自我暗示,富于幻想。信子认为鲁迅对她及孩子们的种种关怀和爱护举动是在传递性爱的信息,暗含猥亵的心怀,并且深信不疑。而周作人由于接受西方现代性心理学的理论影响,自然很容易认同信子的看法。
文章称,有的海外学者赞同鲁迅对弟媳“失敬”的说法的,认为此事“可能涉及鲁迅人性方面的弱点。”但他们忘了鲁迅尽管是一个旧道德的激烈批判者,实际上又是一个旧道德观念极深的人,他决不会把自己爱弟的妻子作为性爱的对象,干出“乱伦”的勾当。
嬉皮士运动
嬉皮士文化,作为美国的反主流文化运动的一股强有力的主潮,在六十年代曾经极大地冲击了美国传统的文化和价值观念。王锦瑭在最近《世界历史》杂志著文,剖析了当年嬉皮士运动的战因。作者称,除了经济、政治原因外,从文化心理背景看,新教伦理的衰落是该运动产生的一个重要思想文化根源。新教伦理是早期美国社会的重要价值观,是支撑美国资产阶级社会传统价值体系的一项准则。新教伦理强调工作、清醒、检朴、节欲和严肃的人生态度,它规定了人们的道德行为和社会责任,可是这种道德伦理观随着工业化、城市化,特别是高消费社会的兴起,早已被侵蚀空了。它只作为苍白无力的意识形态残存下来,与其说它是现实行为的规范,不如说它是道德家用来劝世喻人,或是社会学家用来编织神话的材料。事实上,正是资产阶级经济体系——更精确地说是自由市场——酿成了传统资产阶级价值体系的崩溃。这是美国生活中资本主义矛盾产生的根源。嬉皮士文化正是在这种思想背景下产生,并有意蔑视新教伦理。另外,五十年代“垮掉的一代”的生活方式和文学作品所产生的社会效果也深刻影响了嬉皮士文化运动。从某种意义上讲,“垮掉的一代”是六十年代嬉皮士运动的萌芽。“垮掉的一代”是五十年代在右翼保守势力压抑下苦闷、彷徨,以吸毒、群居、穿奇装异服等消极方式对抗传统社会的青年亚文化群,人数不多,影响颇大,许多方面为后来嬉皮士文化运动的成员所模仿和继承。
嬉皮士文化的特征是群居、蓄长发、吸毒、穿奇装异服和主张非暴力等。其成员来自中产阶级家庭。他们有时被称为“富裕的自由派爹妈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