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声(外五章)

1989-01-01 09:17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89年8期
关键词:记下年轮栅栏

柯 原

潮声

我爱在海边听潮声。

潮水是勤劳的,不停地冲呵,不停地洗呵,可是历史给大地留下太多的污秽,需要日日夜夜冲洗不停?

把珊瑚洗得更皎洁,把海松洗得更金红。使得鱼目归鱼目,珍珠归珍珠,洗得泥沙逐浪去,真金黄澄澄。

洗净被污染的花朵,洗净蒙上灰垢的青春,洗净被玷污了的心灵……

生活需要潮声,需要不停地冲洗,大地才日日有新的神采,新的生命!

年轮

森林的世界是经年沉思的吗?沉思着,却都有各自的记忆。

……那是雨水充足的日子,树木在阳光下欢乐地生长,绿色的波涛在鸟语声中起伏,记下了,就刻在自己的心上。

……那是冰雪封冻的日子,树叶落尽,森林里一片苍凉,枝柯在暴风雨中颤抖不停,记下了,也刻在自己的心上。

当树木被锯开,细数年轮,就会看到:树的记忆呵,是那么准确,那么鲜明。

一切都会过去,但一切都不会被遗忘。

路的回答

路,伸向远方,笼罩着淡淡的薄雾。

我问大路:前面,可都是一马平川的坦途?

路说:请原谅,我从来不许诺,前边有什么样的路。

长途跋涉的旅人呵,请先准备好一副强健的筋骨,去斩除荆棘,去劈开顽石,在没有路的地方踏出大路。

我,就是这样诞生的。只有这样,才能找到那通向明天的路。

生活

望着大江潮涨,我想起生活。

有的人,总要设置层层迭迭的栅栏篱笆,弯弯曲曲的窄街小巷,让生活从那里通过。

而生活,却是涨潮的大江,波涛澎湃,顷刻间,冲跨了那层层迭迭的栅栏篱笆,吞没了那弯弯曲曲的窄街小巷,按照自己的意志,高举着浪花,甩下一串前进的歌……

足迹

人们都在走着,走着,把自己的足迹,深深地印在大地上。

有的足迹顽强而笔直地,伴向理想的彼岸。有的足迹曲曲折折地前进,空空地兜了一个弯又一个弯。有的足迹久久地滞步不前,在原地画着圈圈。

唉,还有的足迹却是,在横里绕来缠去,只是为了阻止别人的足迹,伸向那理想的彼岸。

虹说:我是阳光和雨水的女儿,我的父亲,给人间以温暖;我的母亲,给生命以滋润。

人们说:虹呵,可是你呢?

你既不是通向彼岸的跨天金桥,又不是能裁制裙裙的彩色织锦。你空有美丽的外形,美丽得像一场虚幻的梦

(摘自《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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