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弓
有点意思,《干线》这篇小说。
《干线》写的是几个平民百姓极普通的生活琐事,却让人读来颇觉有味,原因恐怕在于读者从中可以看到貌似平常、实则感人的人情之美,看到普通百姓的真实的生活心态,也可以看到一些人在平淡生活中的顽强追求,那追求中自有一种实实在在的精神力量。不过,这些都是读者在作品中可以明显感受到的。我在这里想着重谈的,则是《干线》的写法。
过去,我们只注重写什么,而不注重怎么写,这是很遗憾的。很显然,这篇小说的语言倾向尽管可以说是写实,但离所谓正统的小说创作的语言技巧相去甚远。一般说来,过去的多数作家都是按照某种语言规范(如现实主义的原理)进行写作。无论作家如何企图有所创新,但在小说的结构上都能找出使其呈现出规范语言形态的制约。当然,这并不排除写出好作品的可能性。今天的许多作家,尤其是新一代的青年作家,他们生活在思想解放的时代,新的文化氛围使他们的思想相对开放和活跃,自然不甘心拘泥于习惯的创作技巧,而多少借助自己所理解的写作方法去进行创作。因此,写出来的作品尽管可能很幼稚,但却能显得清新和活泼,这反映出这个时代氛围对人们思想的刺激。我们读《干线》时,确实能感到这样一种新鲜的空气。如果我们注意这篇小说的技巧运用,便能发现其间许多极不规范的东西,例如,人物的塑造,题材的处理,主题的提炼,情节的安排,甚至一些细节都不符合我们习惯的写作要求,但偏偏是这样,我们却能体验到不同凡响的艺术韵味。关键在于作者的注意力并不在如何遵守已知的技巧规范,而着重于从现实生活的实在性出发,去寻找自己所理解的生活线索和组合形态。这样,整个作品呈现出来的面貌便与我们习惯的那种面貌不同,给人的感受也就很特别。
我们从鼓励的角度评价了《干线》在艺术上的积极意义,并非说它已属上乘之作。很明显的是,这篇小说的整体语言虽然企图有所突破,但仍然带着模仿的痕迹;虽然作者力图表达自己对生活的理解,却没能通过自己特殊的语言实现之。当然,我们对作者可能过于苛刻了。不过,企图突破某些写作的框框是一次带有冒险性的语言活动,没有具备相应的语言能力的话,失败通常是难以避免的。我们希望作者能意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