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的老师

张光圻

有一天，一位老太太拄着拐杖，来拜访巴尔扎克。她拿出一本小学生的作文本，双手递给巴尔扎克，说:“亲爱的巴尔扎克先生，您是一位大作家，所以我想请求您一件事，请您仔细看看这本作文本，并回答我，这个孩子的作文水平究竟如何?今后的前途又怎样?”

巴尔扎克面对着这位心情急切的老太太，十分仔细地看完作文本，然后问道:“您是这孩子的母亲，还是奶奶?”

“不是，先生。”

“那一定是亲戚?”

“也不是。”老太太一直摇摇头。

“那么，恕我直言奉告您，这孩子今后出息不大。仅从字迹来看，这孩子就显得很迟钝。”

“是吗?”老太太似乎大吃一惊:“不过，您当上了声名远扬的大作家，怎么连您自己的笔迹也认不出来了?这是您当小学生时用过的许多本子中的一本呀!”

“啊，老师，是您……”巴尔扎克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自己孩提时代的老师竟到现在还珍藏着自己的作文本，不禁惭愧得满脸通红。通过这件事，巴尔扎克改变了自己以往凡事过于自信、武断的性格和习惯。他意识到，无论是工作还是日常生活小事，都必须以认真、严肃的态度对待，而切忌妄下结论。

真正的教师，不论学生走到哪里，也不论他的社会地位如何，总是始终不忘自己终身的教育责任。即使巴尔扎克声名显赫，这位年迈的老师也没有忘却这种职责。她去看望巴尔扎克，不是要他表示对自己的敬意，也不是为了去赞扬这位名流，而是以独特的教育方式，继续教育和熏陶自己过去的学生。这种精神真是难能可贵啊!

(摘自1983年9月29日《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