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登值
很多文人学者喜欢给自己的书屋命名,或以之明志,或以之寄情,或以之自勉。人们可以从中领略到主人的精神境界,也能得到有益的启迪。
著名历史学家、已故北京师大校长陈垣名其书屋为“励耘书屋”。励节亢高,辛勤耕耘,体现了他皓首穷经、励精笔耕的学者精神。
语言学家王力教授说:“古人有所谓雕龙、雕虫的说法,在这里,雕龙指专门著作,雕虫指一般小文章、小意思。龙虫并雕,两样都干。”他把书屋命名为“龙虫并雕斋”。因此,王先生既有鸿篇巨制的雕龙著作,又有普及性的小文章。
还有一位语言学家、《词诠》的编撰者杨树达先生常说:“小是大的基础,大是小的发展;多是少的结果,少是多的基础。学问是一点一滴积累而来的”。所以他把书屋命名为“积微居”。
著名的古文字学家、中山大学教授商承祚的书屋叫“锲斋”,取荀子“锲而不舍,金石可镂;锲而舍之,朽木不折”之意,勉励自己以“锲而不舍”的精神研究学问。
著名小说家、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的作者姚雪垠的书屋叫“无止境斋”,取“学无止境”之意,以明虚怀求索之志。如果读一读他的回忆文章《学习追求五十年》,对“无止境”的含义一定会体会得更深。
著名年轻画家范曾给他的工作室起名为“抱冲斋”,画家自己解释说:“这是从成语‘抱冲寡营而来,因为我自认为我还不够‘抱冲,才题‘抱冲斋意即要向‘抱冲寡营方向努力。”
给书屋起名,是中国知识分子的传统。南宋伟大的爱国诗人陆游晚年的书屋叫“老学庵”。我们今天到书店还可以买到用“老学庵”命名的陆游著作《老学庵笔记》。为什么叫“老学庵”呢?陆游自己说:“取‘师旷老而学犹秉烛夜行之语。”表示要活到老学到老,生命不息,学习不止。
我们与其说它们是书屋名,不如说它们是座右铭更恰当准确。因为它们的主人正是把它们当成座右铭,时时以之警策自己。品味着这言简意赅、寄意深远的书屋名称,我们眼前仿佛浮现出这些名家拥坐书城,伏案苦读,挥笔疾书,孜孜不倦的感人形象,使我们顿生景仰崇敬之情。品味着这些语言精华,我们仿佛明白了这些名家不同凡俗的情趣、品质和抱负,使我们顿生学习效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