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写实主义到印象主义

迟　轲

十九世纪中期法国写实主义的三位杰出的先驱者，都是来自平民阶级的人。

杜米埃是玻璃工人的儿子。他在少年时期做徒工和侍役的过程里，即开始认识了大都会的“社会百态”。米勒出身于世代劳动的农家，他不愿用自己的艺术做繁华富贵、“歌舞升平”的点缀，而把27年的生活和艺术都奉献给了农村。库尔贝来自外省的乡下，在巴黎上流社会达官贵人们的白眼之下，却常以自己的“土气”而自豪。

杜米埃的艺术是辛辣而幽默的。《水仙》里那个趴在水边上“顾影自怜”的人，按照希腊神话，本来是个美少年。但杜米埃偏把他画成个“自我欣赏”的丑八怪。人们不是常这样地缺乏自知之明吗?

米勒的画是纯朴而温厚的。他从事过体力劳动，深知劳动的美。《牧羊女》中那个专心打毛线的姑娘，在低头吃草的羊群跟随下，更显得善良、诚实、恬静而尊严。无边的大地上矗立着少女的身形，水平和垂直的两条线的对比，更增强了画面单纯的美。

库尔贝明确地举起了“写实主义”的旗帜。他宣称只画自己眼见的事实，而不去画古典派、浪漫派喜欢的传说中的“英雄和神仙”。他的画是坚实而有力的。《筛谷》《打石工人》都是他亲见的景象，他以强健而概括的笔法使它们再现于画布。法国评论家说:“他稳重而有力的笔触使人联想到工人们的艰巨劳动。”

继写实主义而起的印象画派，是由于莫奈所画的《日出·印象》而得名。长期在大自然中写生的感受，加上现代光学和色彩科学成果的影响，使印象派画家们的技巧革新，获得了灿烂的成果。莫奈是印象派中具有代表性的风景画家，他善于运用响亮的补色(对比色)，捕捉住闪灼的阳光、流动的大气和荡漾的水波所产生的生动的自然美。德加是印象派中杰出的人物画家；他把光色的表现力运用到剧场歌厅和对普通室内生活的描绘中去，并且善于把握转瞬即逝的运动着的姿态。《出场前》描绘了少女们等待上场的一个片断，——她们正俯身按摩着酸痛的脚踝。在这些辛劳疲惫的形象里，使人感到画家对于强颜欢笑的舞女们，禁不住怀有哀怜与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