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睦
这两支歌,我们唱了几十年了。也许不是所有的人都想到过,我们唱的却是两个不同的观点:一个说,“从来也没有什么救世主”,一个说,“他是人民大救星”。不是显然不同的观点吗?
《国际歌》的作者欧仁·鲍狄埃,巴黎公社社员,无产阶级的先进战士和诗人。这一首列宁称之为“全世界无产阶级的歌”,充分体现觉醒了的工人阶级的先进思想:对自己肩负的创造新世界的伟大历史使命的自觉,团结战斗和自己解放自己的英雄气概。
《东方红》的作者农民诗人李有源,在他的颂歌里,表达了广大劳动人民对共产党及其领袖毛泽东同志的爱戴和崇敬。正如《国际歌》否定“救世主”、相信自己能够解放自己这个革命的民主观点有它的历史根源和社会条件一样,把领袖当做“救星”的观点,也有它的历史根源和社会条件。中国广大农民是小生产者,生产方式使他们互相隔离,共同的被剥削地位又使他们形成阶级。然而是一个散漫的阶级。马克思曾经形容这种散漫性“好象一袋袋马铃薯是由袋中一个个马铃薯所集成的那样”。这个弱点,使他们往往不能“代表自己,一定要有别人来代表他们。他们的代表一定要同时是他们的主宰,是高高站在他们上面的权威,其表现就是不受限制的政府权力,并从上面赐给他们以雨水和阳光”。这个高高站在上面的权威的神圣化就是“救世主”、“大救星”。中国农民,只有在无产阶级及其先锋队共产党领导之下,才得到了真正的解放,他们对党有深厚的感情,并且把党的领袖毛泽东同志当做“大救星”,这是很自然的。然而,“大救星”的观点,是带着封建烙印的落后的小生产者农民观点,同《国际歌》的无产阶级的革命的民主观点截然不同。
马克思主义不否认伟大人物在历史上的作用。正如十一届三中全会公报指出:“毛泽东同志在长期革命斗争中立下的伟大功勋是不可磨灭的。如果没有他的卓越领导,没有毛泽东思想,中国革命有极大可能到现在还没有胜利,那样中国人民就还处在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反动统治之下,我们党就还在黑暗中苦斗。”《东方红》的另一句说得好:“他是我们的带路人”。应该说带路人,而不是“大救星”。认识到革命的带路人,是农民的觉悟,把带路人当做“大救星”,又表现了他们社会意识上的局限和落后。
中国人民都知道,“没有毛主席,就没有新中国”。但是这句话不能绝对化。我们同样可以说,没有党的其他领导者同毛泽东同志共同奋斗,也就没有新中国。这句话尤其不能迷信化。“每一个社会时代都需要自己的伟大人物,如果没有这样的人物,它就要创造出这样的人物来”。伟大的历史运动造就伟大的人物,而不是相反。如果把伟大人物当做天生的、不可代替的“几千年才出一个”的“救世主”、“大救星”,那就是迷信。
歪曲领袖的形象,实际上也就是歪曲人民的形象。神化的个人越是金光灿烂,人民的形象越是暗淡无光。现代迷信同中世纪的宗教迷信一样,把上帝说成是无限地超越于凡人之上,同时就将一种“认为自己有限、无力、一无所有的自卑感注入了人心”。这样,就会造成列宁曾经痛斥过的那种该诅咒的思想奴隶制!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毛泽东同志在他的著作里,多次用生动的语言说明了人民大众自己解放自己的伟大真理,也就是《国际歌》所表现的无产阶级的先进思想。不能设想,没有人民的觉醒和努力,革命有可能胜利。伟大人物的作用,正在于他代表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和愿望,团结先进的人们,站在革命运动的前头指导这个运动。如果不是这样,伟大人物就不成其为伟大。
对劳动人民爱戴革命领袖的朴素的阶级感情应该尊重。对劳动人民歌颂领袖的诗情作科学分析,也许是多余的。然而,要是长久停留在朴素的阶级感情上,而不用马克思主义关于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领袖和群众的正确关系、人民自己解放自己的观点去认真地教育群众和干部,不去批判农民小生产者的落后意识,而且终于把诗情变成迷信,这样,对于人民,对于社会主义事业,就会成为一种祸害。不加纠正,经过宣扬和扩张,错误的观点就会变成为历史的错误。事实不正是这样吗?
我们必须从头来做过去我们没有做好的工作:宣传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宣传欧仁·鲍狄埃在他的不朽的歌曲里所宣传的无产阶级的先进思想。在个人的历史作用这个问题上,过去离开马克思主义的东西说得太多了,真理说得太少了。现在应该让真理大声疾呼,千百遍地说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