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认识社会主义时期的阶级和阶级斗争

管大同

中国共产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十次全体会议的公报，对当前国际和国内的阶级斗争形势作了极其深刻的分析，指出：“在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的整个历史时期，在由资本主义过渡到共产主义的整个历史时期（这个时期需要几十年，甚至更多的时间）存在着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阶级斗争，存在着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这两条道路的斗争。怎样正确地认识社会主义时期的阶级和阶级斗争问题，对于我们坚定自己的政治立场，明确政治方向，正确观察和处理社会政治生活中各种问题，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国内还有阶级吗？

在社会主义时期是否还有阶级？怎样进行阶级分析？列宁曾经在《无产阶级专政时代的经济和政治》一文中指出：任何国家从资本主义到共产主义的过渡时期的“社会经济的基本形式就是资本主义、小商品生产和共产主义。与此相联系，社会阶级的“基本力量就是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特别是农民）和无产阶级”。阶级斗争就在这几个阶级之间进行。他还指出：“这个过渡时期不能不是衰亡着的资本主义与生长着的共产主义彼此斗争的时期。①

既然在过渡时期存在着阶级斗争，工人阶级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充分利用无产阶级专政的威力，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彻底解决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谁战胜谁的矛盾，为开展社会主义建设、不断地发展社会生产力开辟道路。

中国人民为了逐步完成这一历史任务，在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的领导下，经过一系列的阶级斗争，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实行了社会主义改造。在1956年就取得了经脐战线上社会主义革命的基本胜利；接着在1957年，又进行了反对资产阶级右派的斗争和全民整风运动，取得政治战线和思想战线上社会主义革命的决定性胜利。在这一系列胜利的基础上，从1958年起，中国人民又在思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的引导下，把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推向一个新的阶段，使我国进入了社会主义建设的一个新的历史时期。

有人认为，在经济上基本完成社会主义改造之后，作为资产阶级经济基础的资本主义经济已经基本消灭，资产阶级已经不占有生产资料了，因此，资产阶级已不复存在。农村里，则在土改以后，地主、富农阶级也早已消灭了。农民在合作化以后，已经不是小生产者，和工人阶级没有什么区别了。其理由是：根据马克思主义原理，阶级是与特定的生产关系相联系的、在经济上处于不同地位的各个社会集团，阶级划分首先是由于对生产资料的占有关系的不同。有的人虽然承认还有阶极和阶级斗争，但叉认为机关、国营企业和学校里没有资产阶级，没有地主、富农分子，也就没有阶级斗争了。

上述的这种认识是不正确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阶级划分是由于对生产资料占有关系不同的原理，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我们对此不能有丝毫的怀疑。但是在消灭阶级的问题上，不能用这个原理来简单推论，而必须以唯物辩证法的观点来理解。马克思列宁主义又告诉我们，作为一个阶级，资产阶级不但有它的经济基础——资本主义所有制，还有它的上层建筑如资产阶级的政治观点和思想意识等。政治观点和思想意识作为上层建筑的组成部分，对于经济基础有相对的独立性，它不会随着旧的基础的消灭而立即消灭。上层建筑中的政治观点和思想意识的部分，对于上层建筑中政治制度的部分也具有相对的独立性。对于反动的国家机器，人们可以用打碎的办法予以消灭，而对于反动的政治观点和思想意识，却不能用打碎的办法，而必须用长期改造的办法，才能使它消灭。所以一个阶级经济基础的丧失，它在经济上存在的条件的基本丧失，虽然对这个阶级的消灭具有决定性的意义，但并不意味着这个阶级就立即消灭了。只要这个阶级的成员还没有改造好，这个阶级的政治思想影响还存在，就不能说这个阶级已经被彻底消灭了。

目前，我国还有没有改造好的地主分子、富农分子、资产阶级右派分子，以及残余的反革命分子。作为过渡时期与工人阶级进行较量的主角的民族资产阶级，他们还拿定息，在经济上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还没有完全消失。资产阶级分子在政治思想改造上虽然有了新的进步，但是他们的政治思想改造还远没有完成。他们的两面性还存在，与工人阶级在政治上、思想上也还有着深刻的矛盾。至于为数众多的小生产者，主要是农民，还正在改造中。正如刘少奇同志所说：“我国现在有两个剥削阶级和两个劳动阶级。两个剥削阶级：一个是反对社会主义的资产阶级右派、被打倒了的地主买办阶级和其他反动派；资产阶级右派实质上是帝国主义者、封建买办残余势力和蒋介石国民党的代理人。另一个是正在逐步接受社会主义改造的民族资产阶级和它的知识分子，他们的大多数人在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之间处在动摇的过渡状态。两个劳动阶级：一个是农民和其他原先的个体劳动者，……一个是工人阶级……。”①可见消灭一个阶级同消灭一个阶级的经济基础并不完全是一回事。上述那种用划分阶级是由于对生产资料占有关系不同的原理，来论证资本主义所有制基本消灭之后，资产阶级就已经消灭的论点，是一种机械唯物论的观点，无论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是有害的。

二、有阶级，就会有阶级斗争

既然阶级还存在，阶级斗争就不会熄灭。中国共产党八届十中全会公报指出：“被推翻的反动统治阶级不甘心于灭亡，他们总是企图复辟。”这些人在我们国家虽然人数不多，但对人民国家的危害还是颇大的。他们总是与人民为敌，总是企图恢复资本主义，走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老路。更要看到，站在他们背后的还有国际帝国主义，还有窃据台湾的蒋介石匪帮。他们互相勾结，或者遥相呼应，一遇风吹草动，就出来为非作歹。

资产阶级的政治观点、思想意识与社会主义制度是相抵触的。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斗争，在经济上的矛盾基本解决之后，在政治上、思想上就更加突出出来。资产阶级必然要顽强地表现自己，与工人阶级在政治上、思想上发生一系列的冲突。在他们中间也还会产生新的资产阶级右派，伺机向工人阶级进攻。

农民和其他小资产阶级，他们具有既是劳动者又是小、私有者的两重性格。他们一方面愿意走社会主义道路，一方面保守狭隘，有资本主义自发倾向的深厚传统。他们之中总是有一批人，特别是富裕农民中的一批人，作为资本主义自发势力的代表，不时地起来反对合作化，企图走资本主义回头路。这也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的一个部分。工人阶级要解决同农民和小资产阶级这方面的矛盾，正如毛泽东同志所说的，就是“逐渐地集体化”②，就是“向农民群众不断地灌输社会主义思想，批评资本主义倾向”。③

我们还要认识只要在社会上还存在看资产阶级的政治思想影响，存在着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习惯势力，也会有产生阶级斗争的社会基础，阶级斗争还是不可避免的。在全国人民中，旧社会的思想残余会在一些改造得不好的人那里保存下来，也会有一些动摇和不坚定的人受这些旧思想的影响和腐蚀。他们与社会主义格格不入，一有机会，就企图离开社会主义道路，走资本主义道路。

我国解放十三年来的历史事实表明，国内的阶级斗争，正如公报所指出的：“是错综复杂的、曲折的、时起时伏的，有时甚至是很激烈的。”

1959年以来，我国连续几年遭到了严重的自然灾害，在工业和农业的工作中，也产生过一些缺点和错误，在国民经济中出现了暂时的困难。国内残余的反动势力，没有改造好的地主分子、富农分子、资产阶级右派分子幸灾乐祸，妄想利用国家的经济困难，攻击社会主义制度，攻击思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与帝国主义者、各国反动派和现代修正主义者的反华大合唱内外呼应。美帝国主义还策动蒋介石匪帮，妄想进犯大陆沿海地区。这些反动势力趁机活动，妄图实现他们的复辟。

在城乡小资产阶级中，有一小部分富裕农民、手工业者和小商小贩，存在着自发的资本主义倾向，只要一有机会，就企图离开社会主义道路，走资本主义

（①《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向第八届全国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的工作报告》，新华半月刊1958年第11期

第2页。）

（②《毛泽东选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53年出版，

第934页。）

（③《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上册，人民出版社1956

年出版，第353页。）

回头路。这是在新的情况下，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自发势力两条道路斗争的表现。

国际国内激烈的阶级斗争，也不可能不反映到革命队伍和共产党内来。一小撮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即修正主义分子在1959年秋天就向党发动了进攻。在企业、机关、学校等方面，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方面的斗争，也是经常地在进行着。

这些情况说明，阶级斗争在我国并没有熄灭。正如毛泽东同志所指示的：“在我国，虽然社会主义改造，在所有制方面说来，已经基本完成，革命时期的大规模的急风暴雨式的群众阶极斗争已经基本结束，但是，被推翻的地主买办阶级的残余还是存在，资产阶级还是存在，小资产阶级刚刚在改造。阶级斗争并没有结束。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阶级斗争，各派政治力量之间的阶级斗争，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在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还是长期的，曲折的，有时甚至是很激烈的。无产阶级要按自己的世界观改造世界，资产阶级也要按照自己的世界观改造世界。在这一方面，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谁胜谁负的问题还没有真正解决。”①这就是毛泽东同志在社会主义改造高潮之后，为我国人民继续进行阶级斗争所指出的总的方向。那种认为经过社会主义改造高潮之后，两个阶级、两条道路的斗争就已绝结束的论点，显然是不正确的。采取这种看法，就会在实际上缩小社会主义革命的任务，就会使我们的认识脱离客观的实际情况，就会麻痹我们对阶级敌人破坏阴谋的警惕性，而只有利于反动阶级阴谋的得逞，有利于旧思想旧习惯的长期保留。

三、阶级斗争的复杂性、长期性和反复性

为什么说过渡时期的阶级斗争是复杂的，长期的，而又是曲折的呢？很多青年人，由于缺乏阶级斗争的知识和经历，看到我国的国家政权很巩固，人民很团结，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建设也取得了伟大的成就，就往往把阶级斗争简单化，认为解决这个问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是不对的。阶级斗争的这种复杂性、长期性和反复性，是社会的客观条件所决定的。

为什么说阶级斗争是错综复杂的呢？因为，在我国过渡时期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中，既包含了敌我矛盾的阶级斗争，又包含了人民内部矛盾的阶级斗争。资产阶级右派和地主买办阶级反革命残余势力，他们总想把共产党打翻，把社会主义打翻恢复地主买办资产阶级的反动统治，不言而喻，人民和他们的矛盾是对抗性的你死我活的敌我矛盾。我国民族资产阶级由于他们在社会主义革命时期还有两面性，既有剥削工人阶级取得利润的一面，又有拥护宪法、愿意接受社会主义改造的一面。因此，工人阶级与他们的矛盾，既有对抗性的一面，又有非对抗性的一面。工人阶级与他们之间的斗争一般地属于人民内部的阶级斗争。农民是劳动人民，工人阶级和他们之间的矛盾是在人民利益根本一致基础上的矛盾。工人阶极同农民之间资本主义自发势力的斗争，是属于人民内部的斗争。矛盾的性质不同，处理矛盾和斗争的方式方法当然要有所不同。所有这些矛盾和斗争往往是交织在一起的，而且要反映到革命队伍以至共产党内来。比如在1957年资产阶级右派猖狂进政的时候，不法地主分子、富农分子以及残余的反革命分子也趁机蠢动，进行破坏活动。民族资产阶极中间派的许多人受了右派分子的煽惑，对右派分子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言行表示同情与支持，少数人甚至充当了右派同盟者的角色。在党内、团内也出现了一批右派分子，与社会上的右派分子一同向党进攻。而人民内部矛盾在一定条件下，还可以转化为敌我矛盾。如资产阶级右派中，有一部分在民主革命中是中间派以至左派，在社会主义革命中堕落成为右派，由人民内部矛盾转化为敌我矛盾的。所有这些情况，就必然会使我国的阶级斗争，呈现极为错综复杂的局势。

国内的阶级斗争与国际范围内的阶级斗争是互相联系和互相影响的。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者一面疯狂地加紧战争准备，向中国人民进行战争挑衅，一面叉作出和平的伪装姿态来麻痹人民，千方百计地在中国寻找他的同盟者。现代修正主义者也配合帝国主义者敌视中国人民，并在世界人民中散布对帝国主义的恐惧和幻想。民族资产阶级至今仍是我国人民中最容易动摇的一部分人。在帝国主义者、各国反动派和现代修正主义者通过各种形式勾结起来，组成新的“神圣同盟”反对革命、反对人民，特别是组织反华大合唱的时候，资产阶级中的一部分人会抵抗不了这种压力和影响在社会主义道路上发生新的动摇。有些人也会感到修正主义适合他们的口味，被他们引入反革命的泥坑，向工人阶级桃起新的斗争。1957年资产阶级右派的进攻，就是在国内革命深入发展的条件下，受到了匈牙利反革命事件和国际反共高潮所鼓励而发动的。同时，帝国主义的压力和国内资产阶级的影响，是革命队伍以及党内产生修正主义的社会根源。中国人民在同帝国主义、各国反动派和现代修正主义者进行长期激烈的阶级斗争中，这种斗争也不可避免地要反映到革命队伍和共产党内部来，产生各种机会主义的思想倾向。国际国内阶级斗争的相互联系和影响，

（①《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26-27页。）就必然会使阶级斗争更加复杂起来。

为什么说阶级斗争是长期的呢？首先，国内阶级存在还是一个长期的事情。资产阶级的政治观点、思想意识和资产阶级生活习惯都是属于他们阶级本性的东西，是他们长期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资本主义政治、经济、文化生活中养成的，而且是根深蒂固的。资产阶级分子改造为自觉的社会主义劳动者，不能不是一个“脱胎换骨”的根本改造。他们的这些阶级本性的东西，只能在一定条件下逐步破除，不可能一下子改变，这就必须要有一个长期的过程。因此，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和斗争也就会长期存在。农民的思想改造也是一个长期的艰巨的任务。所以毛泽东同志说：“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①这样，工人阶级同城乡资本主义自发势力的斗争也就必然会长期存在。

工人阶级要把社会主义革命进行到底，不但要消灭资产阶级，要改造小生产者，而且要在社会上、在人们的头脑中肃清资产阶级的思想影响，肃清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习惯势力和自发势力。这就需要经过更长的时间。正如刘少奇同志所说：“建设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不但要彻底消灭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一切旧制度，而且要彻底消灭遗留在人们头脑中的、由这种旧制度所产生、为这种旧制度服务的一切旧思想、旧习惯，要消灭资产阶级思想，兴无产阶级思想，也就是说，要在人们的心理上最后地消灭剥削阶级和剥削制度的一切残余。这是比在经济上消灭剥削阶级困难得多的任务，必须经过长期复杂的教育和斗争的过程才能解决。”②

那么，为什么阶级斗争又是曲折的、反复的呢？随着我国社会主义革命继续深入和社会主义建设继续发展，我国社会正在发生并将继续发生伟大的变革。资本主义的一切残余，不仅在经济上，而且在政治上、思想上以及其他一切领域，将最后地彻底地被扫除。这是一个长期的但每前进一步都将发生激烈的斗争的历史过程。这一切变革，同资产阶级的立场和世界观都是根本相反的，不可能不遭到他们的抗拒；同资产阶级的习惯势力也是相反的，也不可能不同它们发生抵触。一些问题，经过严重的阶级斗争，基本上解决了，一些新的问题又会提到日程上来，就会出现另一个斗争的高潮。因此，工人阶极同资产阶级之间的斗争，就不会是一条直线，而是波浪起伏的，构成阶级斗争的反复性。当然，总的说来，无产阶级必然愈斗愈强，资产阶级必然愈斗愈削弱和趋于分化，但是仍然会时而紧张，时而缓和，高一阵，低一障，有时甚至很激烈。

四、高举社会主义革命的旗帜

由于过渡时期阶级斗争的长期存在，我们马克思主义革命者就必须高举社会主义革命的旗帜，把社会主义革命进行到底。工人阶级经过革命斗争所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制度，必须全面地加以巩固。不仅要在经济方面加以巩固，而且要在政治方面、思想方面加以巩固，使工人阶级在上述一切领域里取得绝对的统治地位。当资产阶级还存在，资产阶级政治思想影响和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习惯势力还存在的时候，社会主义制度是不可能最后巩固的。

在社会主义社会中，矛盾的统一和斗争，矛盾的解决，仍然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动力。在我国历史条件下，两个阶级、两条道路的斗争，在某些范围内表现为敌我矛盾，在其他范围内则表现为人民内部矛盾，而且大量的表现为人民内部矛盾。我们必须遵照毛泽东同志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一文中的指示，严格划清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这两类根本不同性质的矛盾的界限，分别采取不同的办法，来解决不同性质的矛盾。对于敌人，应该采取专政的办法。对他们的反动活动，给以必要的镇压和打击。对于人民内部矛盾，应该执行“从团结的愿望出发，经过批评或者斗挚，分清是非，在新的基础上达到新的团结”的方针，加以正确处理。这样，才能彻底消灭反对社会主义的敌对势力，完成对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改造，肃清一切旧思想、旧习惯，把社会主义革命进行到底，以推动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顺利前进。

①《毛泽东选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1482页。

②《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向第八届全国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的工作报告》，新华半月刊1958年第1期，第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