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着共产主义光芒的人

1959-08-16 03:30费礼文胡万春
中国青年 1959年7期
关键词:杨师傅刀子工时

费礼文 胡万春

到底谁算错了工资?

发工资了。陈灿芝和大家一样,领了工资兴冲冲地走回车间。可是,他点完手里的钞票,不由得吃了一惊,转身就向车间办公室跑去。

在人堆里,陈灿芝找到了那个工资员:“你们把账算错了吧!”

工资员一楞,连忙从陈灿芝手里把钞票接过来,点了点,又对了对桌上的工票,很肯定地说:“一点也没有错嘛!”

“不,一定是算错了,请你再对一下……”

这一下,工资员可火了:“跟你说没错就没错嘛,你这人怎么这样噜嗦,你不看我手里正忙着吗……”

陈灿芝怔了一下,返身又跑向车间,他找到了车间主任。可是,他失望得很,车间主任也说会计科没有算错。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要是有这么一天

一九四七年一个炎热的夏天,在喧闹混杂的上海北火车站外,有一群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背上背着小木箱,嘴里不停地喊着:“棒冰要哦,棒冰!……”

车站里川流不息的人群,吸引着这群孩子,他们徘徊在车站门口,贪婪地向里面张望着。

好不容易,趁着警察一转身的时候,孩子们一溜烟地都溜进了站里,他们在人丛中钻来钻去,高兴地兜卖着棒冰。……突然,一个操着苏北口音的孩子,向身旁的孩子们高声喊叫了超来:“你们快跑呀!警察来了!……”

孩子们往外四窜狂奔,而那个走在最后面、操苏北口音的孩子,却被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后领。他扭头一看,一张凶狠的脸正对着他:“小瘪三,谁叫你们进来的,快给我滚出去!”孩子背上挨了重重的一脚,一个栽葱倒在地上,小木箱摔得老远,棒冰撒得一地。孩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响地、一根根地拣起那正在溶化着的棒冰……

傍晚,孩子垂着头,一步一步往家里走着。经过米店,他倒出了口袋里全部的钱,买了半升米。

快进家门口的时候,他又听到了哭声,这是隔壁王大娘和他的孩子。他想:“今天,他家又怕是揭不开锅了。”他思索了一下,悄悄走过去,把口袋里的米倒了一半出来:“大娘,烧几碗米汤喝喝吧!”

他回到家里,妈妈一看他的脸色不对,就问道:“孩子,你怎么啦?”孩子的眼泪水簌簌地流了下来,他哽咽地扑向妈妈:“妈,要是有这么一天,咱们穷人都能吃饱饭,都不再象现在这样受苦,那该多好呀!……”

这个孩子,就是陈灿芝。

劳动是为了大家的幸福

痛苦的童年终于熬过去了。一九五三年,已经二十岁的陈灿芝进了上海工具厂。小伙子是多么高兴啊!他白天在机床上跟着老师博学技术,晚上又进了夜校学文化,他真恨不得在一个晚上,把所有的铣床技术全部学会,象老师傅一样地工作。他知道,只有来了共产党,他才有这样的一天。

但,事情偏偏这样不顺利,正当陈灿芝学会了技术,能够独立操作的时候,他忽然得了肺病。这真象五雷击顶,小伙子急得坐立不安。

(插图参见原版面)

晚上,母亲坐在床边,忧愁地看着他说:“孩子

啊!穷人得了富贵病,这怎么办呢?”

“妈,厂里要把我送到疗养院里去公费医疗……”

“疗养院!那要费国家多少钱哪!”

陈灿芝看着妈妈激动的脸色,他觉得有满肚子的话要和她说,但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在沪江疗养院。陈灿芝躺在洁白宁静的病房里,但他思潮起伏,心情却一刻也不能平静:这样讲究的疗养院,过去只有那些有钱的阔少们才能进来呀!过去我陈灿芝也生过病,可是那是什么样的情况呀!有一次高烧把我折磨得经常昏迷不醒,扁桃腺肿得象栗子般大,咽一口水,吐一口气都困难……那时候,妈妈也曾想到过医院,但是去一问,光挂个号就得五升米……一天,二天,三天……嗓子疼得实在熬不住了,跳下床去,摸到一根缝衣针,把它帮上竹筷,就往自己嗓子里乱扎………

护士送进来住院费用单,请他签名报销。当陈灿芝一看到账单末尾的数目字时,他提笔的手就哆嗦起来:“啊!一个月就要化三百五十五元,那医生要我休养一年化多少钱啦?我陈灿芝对国家有多少贡献?却要国家为我付出这么多……”

陈灿芝去找医生,要求出院,医生没同意;他又去找院长,院长也不同意;他急得没有办法,只得去找护士。护士笑起来了:“你这人真少有,吃得好,住得好,哪点不舒服,却老吵着要出去,真是有福不会享了。”

“享福!”陈灿芝瞪了他一眼说:“一天到晚白吃国家的就叫享福吗?这个福我可享不了!”

从这一天起,工具厂工会劳保科就不断地接到陈灿芝要求出院的电话。

这一天,劳保委员陆毛根来看他了。小伙子一看到厂里的人,高兴得眼睛都发亮了,他一把抓住陆毛根的手说:“让我出院吧,别人都在那里劳动,我却在白吃饭,我受不了,我要干活!”

陆毛根拍着陈灿芝的肩头,亲切地对他说:“小陈,安心休养吧,今天我们工人当家作主了,党委书记不是常说的吗,我们每个人的劳动,也就是为了给大家创造幸福嘛!你只要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安得下心来养病了。”

陆毛根走后,陈灿芝翻翻复复地想着:“每个人的劳动就是为了大家创造幸福!”他越想越感到这句话是多么真实,又多么亲切。“要是没有平时每个人的忘我劳动,哪来今天个人的幸福?对,我必须安下心来,快点把病弄好,争取早日出院。”

我要干更多的活!

希望实现了。六个月后,陈灿芝终于回到了工厂。他是多么兴奋和激动啊!象一只雄鹰飞进了车间,那绿油油的机床,那轰轰的马达声,这一切是多么陌生,又是多么的熟悉啊!他精神振作地站在车间主任面前,象一个士兵等待着分配战斗仟务。

车间主任望着他关切地说:“小陈呀,领导上决定你去当检验员……”

“什么?检验工!不,主任,让我上机床吧!”陈灿芝急起来了。

“小陈啊!你的病刚好,眼前还得注意体力。这是组织上对你的关怀,也是组织的决定。”

听到最后一句话,陈灿芝怔了一下,“好吧,我服从。”

陈灿芝当了材料车间检验员后,每天只要卡卡毛坯产品的尺寸,活儿不多。每当车间里任务紧张,机床上工人白日黑夜地苦干的时候,他心里就难受起来:“我不能这样耽下去了,我要干活,要干更多的活!”他知道主任不会给他其他任务,他就自己找工作做,他帮助搬运工人把废品送到库里去;又跑到机床边去替老师傅整理产品。……每当他站到机床前,看着崭新的产品,一个个地从机床上滚下来的时候,他心里就象火烧一样:“党已经教会了我生产技能,回机床我能干更多的活,我要回机床,我一定要回机床!”

难道就是为了多拿几个钱吗?

领导上考虑了陈灿芝的要求,根据他的健康情况,把他调到了工具车间当铣工。当陈灿芝回到了已经离开很久的铣床边,他的心情激动得难以形容,他打开车门,立刻就干了超来。

下班时,旁边走过来一个工人,看到他满头热汗淋漓,连下班铃也没有听到似的,就过来叫他说:“你何必这样拼命哪,你做的是计时工,多做了谁也不会多给你钱的。”

陈灿芝一楞:“你怎么这样说呀?多做一个,国家不是多了一个产品吗?”

那个人笑了笑走了,陈灿芝看着他的背影。心想:“难道一个人的劳动就是为了自己多拿几个钱吗?”

他慢慢地走出车间,走着,走着,忽然在一部立铣床前站了下来。那是一部又高又大,又笨又重的机床,这部机床在车间里经常“窝工”,生产不紧张时,谁也不愿上去干活。因为上了这部“老爷”机床,不仅干活吃力,容易坏刀子,而且干的活少,要少拿计件工资。陈灿芝摸了摸这部机床:“这样一部大机床空在那里、多么浪费啊!”他心里很不安。

正好这时车间里下来一批急活,车间主任也想到了这部机床,应该把它利用起来!但是,派谁上去最合适呢?他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埋头苦干的陈灿芝。他找到了陈灿芝问:“小陈,你看见那部‘老爷铣床吗?”

“看见了!”

“这两天车间任务紧张哪!你愿意上这部机床干活吗?”

陈灿芝毫不豫犹地说:“好啊!”

丁主任看着眼前这个诚朴热情的小伙子,心头充满了喜悦:呵!这个年轻人,真干脆,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得失,他爱抚地看着陈灿芝说:“‘为了不让你吃亏,你还是干计时工吧,这样,你不致少拿工钱。”

陈灿芝根本没有想到计时计件,也没有想到吃亏不吃亏,这时,他只想到一点,就是怎样才能在这部机床上干得又快又好。

要大家好才是真好

陈灿芝上了这部机床不到两天,这部机床就象“返老还童”似的,让他揩得精光煞亮,恢复了青春。他每天一早就上班做准备工作,铃声一响就闷头干了起来,然而八小时下来,完成的定额的确不好。他要让“‘老爷”车床走得更快,他嫌自动走刀太慢,就使出全身力气,用手去拧手摇柄,黄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额上滚下来,手心里又磨起了一个个血泡。

旁边有人看到了说: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呀?行走刀干活不是轻松些嘛!”

陈灿芝说:“乎摇比行走刀要快些。”

“那太吃力啦!”

陈灿芝说:那没有关系,多出活嘛!”

就这样,陈灿芝一天比一天超额得多了,定额员看到他超额这样多,算计时工太吃亏了,就给他改成了计件。

陈灿芝仍然没有想到计件计时,照样地干着。直到拿工钱的时候,他这才大吃一惊。怎么有一百二十八元呢?过去一直是拿六十六元九嘛,因之,当他点完钞票后,就肯定是工资员算错了。但现在工资员和车间主任都说账没有算错,他们告诉他,这多了一倍的钱,是这个月的超额奖金。陈灿芝觉得自己不应该拿这么多钱,但又不能退,怎么办呢?他的心情沉重起来了。

下班了,天上下着小雨。陈灿芝踏着那部破旧的自行车,叮铃当啷地回家去。

当他脱下身上湿淋淋的棉衣,交给他妻子的时候,妻子在炉边嘀咕了起来:“这件衣服还是结婚时买的,每逢下雨天,我就要给你烘啊烤的,你就不能去买件雨衣吗?”

陈灿芝没有作声,仍然在想着心事,他看着妻子手上的湿衣服,他知道自己口袋里有足够买几件雨衣的钱哪!

妻子看他不说话,就催促着说:“今天不是发工钱吗?就先去买一件吧!”

陈灿芝看了妻子一眼说:“钱,今天有的是,就是花了难过……”

坐在一旁的姨母听见了,笑了起来:“你真是孩子话了,钱多了怎么难过呢,钱越多越好嘛!”说着又打趣地说:‘你要是嫌多了,那就送给我买东西好啦!……再说,你这个钱是劳动得来的,又不偷,又不抢的、有什么好难过的……”

陈灿芝听着姨妈越说越得意,又看到妻子一脸赞许的神色,心情越发沉重了,他霍地站起来,尽量使自己的声音缓和地说:“姨妈呀,咱们对日子的要求,应该有个分寸。咱们每吃一碗饭,买一样东西,都不能忘记了从前,从前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要比,我们应该多和农民的生活比比。我国大多数农民的生活水平都还很低。咱们的国家眼前还不很富裕。要是大家把国家的钱都分光,用光,国家还拿什么来建设?”他说着就激动起来了,看了看妻子又说:“过好日子谁不愿意?但要大家好才是真好,我一个人好有什么好?”

夜里,全家都入睡了。只有陈灿芝翻来复去睡不稳。朦朦胧胧地好象看见了厂里的党委书记,这个在战争中失去了一条腿的老干部,现在又担负着多么繁重的责任,他一个月才拿多少钱啊!他又想起了陆毛根在医院对他说的话。“对,一个人的劳动,首先应该是为大家创造幸福,集体的幸福是最大的幸福——那么,一个人活着,也应该是这样,永远为集体争幸福!”

陈灿芝越想思路越清,他好象已经看见了自己在车床上生产出来的就是一座座突突冒烟的工厂;无数的拖拉机、收割机、发电机……这些都是社会主义的一砖一瓦呀,要是每个人都能把自己的产品缩短一分一秒工时,让国家不增加开支又能得到更多的产品,社会主义不是来得更快了吗?但,但今天自己拿了这么多钱,定额工时又得几个月才修改一次,那该怎么办呢?他想啊想啊,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乐得几乎笑出声来。……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陈灿芝就往厂里跑。他到了车间,急急忙忙地找出了自己的工票,拿起笔来,在上面写了一阵后,交给记录员孙健飞,掉头就跑。

不久,孙建飞跑了过来,“你怎么啦!把超额工时减掉了?减掉工时,就是减掉你的超额奖金呀!

陈灿芝向小孙嘘了一下,轻声地说:“一下子拿那么多钱,说得过去吗?”

孙建飞笑了:“这有什么关系,你超额得比别人多,当然要多拿奖金。”

陈灿芝说:“为国家多化点劳动是应该的,我可不要这些奖金。”

孙建飞又说:“话可不能这样说,有的人还不能完成定额呢?……好吧,你要是一定要这样做,那我就写篇稿子,在黑板报上表扬你一下。”

一听说表扬,陈灿芝可急了:“嗨!这有什么好表扬的!……你是团员吗?”

孙建飞点了点头。

陈灿芝接着说:“我也是。咱们都是团员,做了这么一点事,还值得大叫大嚷吗?……你可千万不要出去乱嚷嚷。”

临去,他又不放心似地叮咛了一句:“一定要保密!”

苦干还要加上巧干

从这以后,陈灿芝经常偷偷地改着工票,除了小孙以外,谁也不知道。工票是越改越多,他的工作劲头也越来越大,他上班比过去更早了,下班比过去更迟了,一天到晚就站在机床旁边干呀、想呀、算呀。这还不算,到工具间借工具时,走起路来就象二百公尺赛跑,一到工具间门口,又不停地催着:“快点、快点!”遇到工具管理员手脚慢一点,他就会大声嚷着:“嘿,又给你们浪费了几分钟!”弄得工具管理员对他很有意见。有一天,就为了领工具两人吵了起来。这时,旁边有个人嘀嘀咕咕地说:“看他,为了拿超额奖金,连一分钟也是好的。”说完,他特地跑到陈灿芝身边,好心地说:“你的肺病刚好,这样干可不行啊,要拿超额奖金也不能这样拿法。”

陈灿芝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回到机床继续埋头干着活,心里却那么想:”嗯!这老头的话,也有道理,老这样蛮干是不够,还得在机床上动动脑筋,改进改进才对啊!”

在这部铣床上,做得最多的活是铣梢子槽,但加工这种活速度很慢,陈灿芝心想:“怎样才能把这种活做得快一些呢?”他知道车间里有个王师傅,铣梢子槽总是比别人快,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窍门。于是,陈灿芝抽空到王师傅机床旁边去看,发觉王师的操作力法,果然和自已不同,他是先在梢子两端钻了两个眼子,然后用立铣刀顺着眼子,从这一端铣到另一端,这样做法比起过去的老办法来,要快得多。陈灿芝马上回去学着他的方法做,速度是快了。但他做着、做着,忽然心里一动:既然钻两个眼子,速度就能快这样多,那么要是顺着槽子长度,再多打几个眼子,不是更快了吗?结果一试验,工作效率又提高了一倍,原来的定额被大大地打破了。他又偷偷地改工票了。

社会主义怎能开慢车?

陈灿芝工作越干越快了,每一种活到了他的手里,没有一件不超额的。车间里的人都议论纷纷,大家都说:“这个小家伙,干活可真够劲啊!”但也有几个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的人,却那么说:“他干得快,还不是为了多拿一点奖金;经常同人家吵嘴,搞坏团结;最近,还坏了不少刀子,这不是浪费国家财产啊!”其中有个人,还把陈灿芝坏了的刀子,送到车间丁主任面前,说:“陈灿芝为了拿奖金,什么也不顾了。”

丁主任听到类似这样的反映,已经不止一次了。他很奇怪:陈灿芝一向是个很好的小伙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决定找陈灿芝谈一次。

主任先问他:“你为什么老是和工具间同志吵嘴呢?”

陈灿芝感到一阵委屈,但他仔细一想:“一个青年团员,和人家吵嘴总是不好的。”他诚恳地对主任说:“这是我性子太急,以后要注意克服。”

主任又问他:“你干活不是很好的嘛!为什么最近坏了很多刀子?”

陈灿芝很想说明最近因为新带了徒弟,为了早点学会技术,就让他单独操作,结果坏了不少刀子;再说,机床又“老爷”,工作物又硬,产量又做得多,所以,刀子又损坏了一些。但他又一想:“徒弟损坏刀子,主要是自己没有教好,这应该是自己的责任;再说,其他原因……总之,坏了刀子总是不好的,这是给国家造成损失。”他对主任说:“这个问题,我今后一定要注意。……”

……

陈灿芝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下班的工人都早已回家了,他怏怏不乐地回到了自己机床旁边,拿起坏了的刀子在手里看着。他想:“还是不要让徒弟单独操作吧,自己做,刀子就不会坏得这么多!”刚想到这里,他马上又摇着头说:“不对,党委书记不是说了吗,建设正迫切需要技术工人,不让他们操作,哪一天他们才能学会呀!……要不,就把车子开得慢一点吧?……还是不对!建设社会主义怎能开慢车呢?再说,机器开一天,等于十多匹马力在跑,要化费多少电力,作慢些,这算什么话!……”

他在车间里转来转去,烦躁地思索着。猛的,他看见一个普工,推了一车已经报废的刀子,准备送到废品库去。他想了一下,拔腿追了上去:“把它给我。”

晚上,砂轮上直冒火花,陈灿芝把那些报废刀子,改磨成各种各样小型刀子。

从这天起,陈灿芝报废的刀子少了。但仍然是天天超额完成任务,不断地改着工票。

陈灿芝是不是“傻瓜”?

陈灿芝改工票的事情,终于给人发觉了。

定额组新来了一个组长杨师傅,是个共产党员,工作非常负责,每一张工票,他都要亲自看过、盖章。当他第一次看到陈灿芝的工票时,他很奇怪,只见上面写着:“该工票减去工时十小时——陈灿芝。”他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在大堆的工票中寻找着,果然又找到了一张,上面还是写着:“该工票减去工时十二小时——陈灿芝。”……

这给杨师傅的震动很大,怎么会有自己减去工时,自己情愿少拿超额奖金的人呢?他想了半天,又有点怀疑:“为什么别人都没有超额这么多,这里面是不是有其他原因?”于是,他想了个办法,跑来找陈灿芝。

他对陈灿芝说:“有500只螺丝帽要铣六角,现在派给你做,每只的标准工时是8分钟,但任务很急,我知道你做得比别人快一些,你看,7分钟一只行吗?”

陈灿芝看了看图样,想了一想:“不,我看三分钟一只,还差不多!”

杨师傅大吃一惊:“什么?三分钟!……能完成吗?”

陈灿芝点头说:“能完成!……你就在工票上写三分钟一只吧!”

杨师傅看了陈灿芝一眼,半信半疑地说:“好吧。……你完不成时候,我再给你加工时吧!”

杨师傅嘴里这么说,心里却老是安不下来,等到陈灿芝开始干活时,他马上站在一旁看着。

陈灿芝没有注意他,只是一门心思工作着。当第一只螺丝帽铣好的时候,杨师传看了看手表,惊愕地说:“唉呀,你干得这么紧张,还要6分多钟一只呢?这不行,我把你工时还是改为7分吧!”

陈灿芝摇摇头说:“不!不!如果一个螺丝帽多做一分钟,那全国用的那么多的螺丝帽,这该多花多少工时啊!……要想办法!一定要在三分钟内完成一只。”说着,他拿了一支粉笔,蹲在地上一面划,一面想。突然,他站起来,拉着杨师傅的膀子,高兴地喊:“杨师博,你看,老办法铣六角是一只一铣,现在,要是把六个螺丝帽夹在一起铣,那不是快了很多吗?”

杨师傅听了也兴奋起来:“好啊!这到是个办法,咱们这就试试看!”

试验结果,六个螺丝帽放在一起铣,每只只化工时二分多钟。

杨师博回到了办公室,越想越激动。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陈灿芝所以会自已缩短定额工时,修改工票,情愿少拿超额奖金,那是因为陈灿芝认识了为谁在劳动;陈灿芝所以能做得这样快,那是因为他苦干加上了巧干。

他马上把记录员孙建飞找来,问道:“你还是个团员呢?这个事情怎么没有对我说。”

孙建飞怔了一下,说:“陈灿芝说过:正因为我们是团员,做了那么一点儿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呢?”

杨师傅嗯了两下,说:“好吧,过去的事情算了。陈灿芝到底改了多少工票呢?我们快把它查出来吧!”

陈灿芝改的工票只查出来了一部分——二十七张,杨师傅会同团的干部,把这些情况向党委会作了汇报。

陈灿芝的先进事迹,终于在全厂传开了。顿时,全厂职工议论纷纷;这个说:“陈灿芝这种忘我的行为,真是可贵啊!”那个说:“我们要学习他的苦干巧干精神。”也有的说:“唉呀,过去我们把他看扁了,原来他是这样一个好青年哪!”

但是,也有那么个别的人,却那么说:“陈灿芝这样做,真是一个傻瓜!”

亲爱的同志,你们说,陈灿芝是不是一个“傻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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