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作家、编辑们进一言

1957-08-16 03:30王绶
中国青年 1957年10期
关键词:毒草文艺作品渔夫

王绶

作家要写文章,并且要把文章用铅字印出来,自然不止于是像站在高山之财颠的勇士的一声是啸,独个儿欣赏自己的嗓音,而是凭借它去感染别人,赚取别人的欢笑和眼泪,把自己的爱憎感染给别人;而读一篇文艺作品,自然也不止于是茶余饭后消愁解闷,读者也像作家所期待于作品的一样,希望从中吸取精神上的养分。这一条,即是文艺作品的教育功能这一条;恐怕不会有人怀疑的吧。也有人怀疑,甚至否认过,那究竟是很久很远的事了。

事实上,从前有很多人都是受到进步的健康的文艺作品的影响,而走上革命的途径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通过保尔这一英雄形象鼓舞了许多的读者;而在战场上牺牲了的战士的衣袋里,还装着血染红了的“铁流”、“日日夜夜”……。也有相反的,为鲁迅所骂过的张资平的三角恋爱小说,就曾毒害过青年的灵魂;看了“火烧红莲寺”,就有青少年到名山大川访仙寻佛;而有些西洋古典小说,不是使青年感到美的毁灭、人生无味了么?……,

文艺的作用,亦大矣!健康的真实的作品,将使人进步,使人灵魂美好;反是,则使人精神颓丧,甚而至于道德败坏。这是铁一样的事实,而表现在青年读者身上更加显著。

正因为如此,过去进步的文艺界,曾不断地向不健康的有害的文艺作品进行着斗争,他们同鸳鸯蝴蝶派作过斗争,同新月派的文人作过斗争,同那些不熟悉工农兵的感情、不描写工农兵的人作过斗争……。但那时候,这些斗争不能不受到环境的限制。而现在,我们的条件有利多了,青年读者,完全有要求健康的而不要有害的作品的权利。

然而,目前却是放,放,放。要都是放出花来,倒也再好不过。然而连莠草、毒草也都可以放。于是,中鬼蛇神摇摇摆摆地出来了,“草木篇”也摇摇摆摆地出来了。而以后说不定还会出现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就不能不令人惶惑!因为,莠草或是毒草,对于作家们、学者们,年纪大的一些人们,他们的经验多,辩别力强,用鼻子一嗅,也会嗅出些气味,是不会受害的。而对于青年,就是有人比做“白纸一样”的青年,就有些不妙。既然是白纸,你在它上面用红笔点一下,就是红印,用墨笔点一下,就是黑印,他们是分辨不出文艺的复杂现象的。上面举的过去的一些例子,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如果文艺的园地里只有鲜花,他们遨游其中,呼吸着芬芳的气息,会把灵魂陶冶得更纯净更美。而却又允许有了毒草!谁能保得住不沾染上它的毒液呢?就有青年看了“夜半歌声”,学着用镪水洒在已经不爱他了的“爱人”脸上,就有少年看了“流浪者”学着作小偷……。

若说这是幼稚,是的。青年本身就不成熟,这是现实。但作品主要阅读对象是青年,作品要教育的以及接受它的教育的,也就是这“幼稚”的青年。凡事要从对象出发,不能站在云端里敲锣打鼓。

有这样的一种论调,据说是,青年生长在新社会里,不知道旧社会的黑暗,给点有毒的东西给它看看,让他经风雨,见世面,也是有益的。这正好投合了一部分思想比较不开展的青年的口胃,在经风雨,见世面的遮掩下,有些人便从各个角落里找来一些书,什么书呢?冯玉奇的小说啦,七剑十三侠啦……。并且津津有味,并且感情上就有那么点变化。难怪有个团干部喟叹道:“做了许多工作,才使他情绪逐渐健康起来,而一本“夜莺啼月”,将前功毁于一旦!”提倡看黑暗的有害的东西,要看什么人。若是成年人,有一定的批判能力,自然是可以,并且会把有害的转化为有用的。但在青年中,这样话合吗?我们总不能因为冬天脱光衣服做操,是能强身的,但却偏要抵抗力弱而没有这习惯的人去脱光衣服,那结果自然是会生病的。

有这样一种论调:既然有毒草,就证明其存在,既然存在,就证明其不能避免了。这自然是不错的。但这却不能作为可以向青年大放毒草的论据。既然是毒草,就证明其存在;但既然是毒草,又为什么要用铅字印出来:让它谬种流传呢?能得看过一篇重话,一个老渔夫在海边打鱼,网起一个钢瓶,他揭开瓶口的密密层层的封皮,于是瓶里冒出一股浓烟,浓烟聚成一个恶魔,要吃这个渔夫。老渔夫情急智生,用计哄恶魔重新化作浓烟,钻进了瓶里,依照贴上封皮,把它掉到海底去,不让它当“混世”的魔王。比喻总是跛脚的,我只不过是觉得那老渔夫作得有道理罢了。

又有这样一种说法:辨别鲜花毒草不简单,有的看来是鲜花,实则是毒草,有的反是;而鲜花中又往往有部分毒草,毒草亦反是。因此只有让它放了,才能鉴别。我也知道,有些文艺作品不是那么直出直入,一见分明的;而一个人对某篇作品的看法,也不一定中肯。著名的法国作家斯丹达尔把雨果归入成问题的打油诗作者之列,也看错了哩。然而青年读者不是职业批评家。文坛中是花的东西终究是不少的,不见得都是十分难于分辨的作品,那么,先将好的香的有教育意义的东西,呈向青年便是。一时分辨不清的,就不必登出来,让青年去捉迷藏。

“草木篇”总算是不健康的作品吧,它散发的气味,只要不是伤风鼻塞,总归是嗅得出来的吧,就四川报纸上讨论“草木篇”的文章看,似乎还没有人说它是鲜花,是毒草无疑的了。我真不知道在我们的文艺园地里没有这株草会损失了什么,真不知道“星星”诗刊登了它会给青年读者带来了什么好处?比如,那白杨呀,那枯藤呀,……。当然偶尔出现一篇“草木篇”,流毒还不显著,若经常有类似的东西,那就不能不为白纸般的青年读者担忧。

我们希望端出来的文艺作品,都是健康的、向上的,用它们来武装青年的思想,鼓舞青年的斗志,培养青年的优良品质。这是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艺本身的任务,是作家们的责任,也是青年读者的要求。

如果有人读了这篇短文,便以为我在反对百花齐放,那就是作者始料不及的。我丝毫没有反对百花齐放的意思,也没有闭着眼睛不看毒草的存在的事实,我只觉得,在给青年看的文艺作品应该慎重,不健康的有毒的东西,在成年人看是完全可以的,却不必一定端给青年。我呼吁作家、报刊在争论中,在创作实践中能够考虑到这一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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