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
文艺要百花齐放,人的个性更得放一放
玉绶同志在“中国青年”第五期上发表了一篇叫做“向作家、编辑们进一言”的文章,说“不健康的有毒的东
西,在成年人看是完全可以的,却不必一定端给青年。”而且据说这“百花齐放”的方针“正好投合了一部分思想比较不开展的青年的口胃。”玉绶这篇文章,依我看是经不起推敲的。书印了出来,大家都可以看,至少都可能去看。内部发行的书刊是有的,但专在成年人“内部发行”,怕很难办。最好还是由文艺界组织好书评工作,青年团组织好阅读辅导工作,才是解决问题的上策。玉绶同志举例说是一本“夜莺啼月”将许多教育工作的“前功毁于一旦”,我有点不相盾;即使是真的,那“前功”的根底也是值得怀疑的。
不过根本的问题,还在于如今的青年是否真像玉绶同志所想象的那么无知?我看不是。玉绶同志这样贬低青年,青年是不服气的;我们单位的青年就都不服气。青年固然是不成熟的,但一般的是非也还分明,再加上具体的细致的辅导工作,看一些并非纯粹香花的东西,甚而至于“草木篇”之类,是不会出毛病的。个别的出毛病的也会有,但个别究竟不是一般;而且有人出毛病的地方,大都是辅导工作没做好的地方(最不好的就是限定几本书给大家看,然后自以为天下太平)。
这是看书方面的事。在做人上,不相信青年人的地方恐怕还要多些。
我的正在高中的妹妹最近来信说:“我只能在文学中看到有血有肉的人,在学校里却很难看到。”这话是有些夸大的,但我看也道出了一部分事实。敢说、敢笑、敢怒、敢骂的,能有几个?就说这“敢怒”吧。谁要是怒将起来,自有一强“修养不好”的标签在等着。即便怒得有理,也还是“虽然怒得有理,但怒,就是修养不好,是不应该的!”
有一个我自已亲身经历的故事可以当笑话说说。我和一个女同志散步一次,党支部书记便找了去,谈话半个多小时的主要内容是:第一,谈恋爱最好在公开的场合;第二,结婚以前是不能发生肉体关系的;接吻也不好,因为接吻是初步的肉体关系。青年的恋爱、婚姻问题,是需要组织的指导、教育的,但上面这种杞忧,我看有些过分了。
不久以前,“中国青年”上讨论了一次“第三者”的,问题。开初倒好,后来的倾向是一切“第三者”都是破坏者,都应该理智地“退出”。这种规定,能够照办的人恐怕不多。两个人追一个人,大家追一个时期又何妨?真正的爱情,是出让不了的。
我的意思是:文艺要“百花齐放”,人的个性更得放一放。老成稳重的,很好;骄傲不驯的,并非太坏;感情内涵的,很好;感情外露的,也可贵。君不见保尔。柯察金也曾举起椅子砸人吗?当然,按我们某些同志的想法,冷静地向组织汇报也不坏。但我说砸也还是砸得的。
总起来说,如今的青年人,题是可以相信的。该做的工作是谆谆善诱,只要立场对头,细节问题不管也罢。至于做出规定,不许如何如何,那是没用而且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