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给我的印象(选自“中国人民解放军30年”征文)

于朝俊　李驰

长征刚结束，部队到了陕北瓦窑堡，上级调我到总部当事务长。当时总部的首长和工作人员的待遇都差不了多少，吃饭都在一起，也不分灶。就说毛主席吧，他那简朴的生活，就叫我感动。他住一间窑洞，行装简单极啦，炕上只垫着马搭子和一张薄床单，被子薄薄的；有两件衬衣也是旧得很了。他的房间里比别人稍显眼的地方就是多两付文件挑子。

因为长征的艰苦，工作的繁重，刚到陕北的生活又不好，主席的脸消瘦多了，我看着心里真过意不去。那时他也和大家一起吃，除了糙小米就是山药蛋，难得买到点蔬菜。有时跑出百儿八十里买到一点小白菜，就给几个首长分着吃。

生活虽然这样艰苦，主席好像一点也没感到似地终日光埋头于工作、学习，多zan 都是天亮才睡。休息到中午起来，胡乱吃点饭就又一直埋头在案桌上。越是夜里他就越忙，也许是远方的队伍天黑宿营的多了，电报就一份接一份地由机要科送到他面前去。他的窑洞夜间总有灯光，到鸡鸣才熄。我每次从他窗子外经过看一下，总见他聚精会神地不是看，就是写。

他对自己似乎什么也不在乎，可是他对别人总是很关心。有一次机要科副科长李世忠同志突然病了，不会说话了，主席就亲自去找医生，左嘱咐右嘱咐地叫医生好好治疗，等到都安排好了才离去。以后，他还不时地亲自去探视。

在瓦窑堡时，天气已经很冷了。因为红军长征刚到陕北，供给困难，我还穿着单裤破得都露肉了，一次，主席看见了，他说：

“你怎不做条裤子穿呢？这样会冻坏的。”

我说：“我去过供给部了，部长说：‘衣服都尽先给前方了。我想我们在后方忍耐一下还可以。”主席很体恤我，但在那个困难的时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最后，他笑笑说：“是呀！咱们暂时还很困难，为了前方的胜利，我们应当有吃苦在先，享受在后的精神。慢慢我们会变好的！”他这一说，我心里就觉着暖洋洋的。

还有一件事，使我常常忘怀不了。他有一匹四川的小黄马，在长征中就看他骑过，我到总部时这匹马还在，因为长征中的劳累，马已衰老了，到延安以后毛主席就不让使用了。他曾对我说：“它老了，很有功了，不能再骑了。”经常叫我们注意饲养它。以后这匹马终于老死了，主席又嘱咐说，“不能叫人吃它的肉；应当埋葬它。”埋马时，他还亲自去看着，看样子他很惋惜。

主席从来是既安祥又沉静的，在相处的三年中，我没看见他发过急。可是有一次可把我吓呆了。一天在总部的街拐角，我迎头碰见了他，见他的脸通红，一身是汗，看样子是又急又气，劈头就问我，“你知道不知道出事了！”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地楞住了。他又忙说：“周副主席在路上被敌人袭击了，现在还不知下落，赶快把总部所有的马匹备上，派人去找，一定得找回来！”

原来这时“国共合作”已达成协议了，中央决定派周副主席和张参谋长去重庆。那时，正赶上阴雨连绵的天气，飞机来不了，所以决定乘汽车去西安再转乘飞机。他们只带少数的参谋及警卫员，由一个武装班护送。汽车刚走出延安三十里的劳山附近，突然被预伏的武装匪徒袭击了。当时参谋陈有才同志领人极力抵抗，张参谋长和另一个参谋及警卫员一路，副主席一个人一路仓促地撤走了。结果警卫班十三个同志都战死了。陈参谋临牺牲时还双手握两支驳壳枪。敌人既没有要武器，也没有搜烈士的尸身，这不明显地是敌人有计划的阴谋袭击吗？你想毛主席听到这消息怎能不急！下午四点多钟，才把周副主席找回来，毛主席也才安静了些；但是对死难同志的遭遇，还是愤愤不息。毛主席和周副主席亲自为死难的烈士召开了追悼会。

我从1935年冬天开始在毛主席身边工作，到1938年我才调出，这期间主席给我的这些印象，到今天还总在我的脑子里翻腾不已。（李国靖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