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追求

1956-08-16 02:34
中国青年 1956年15期
关键词:虚度年华封信人间

编辑同志:

在以前我是非常节检勤劳的青年,自从看了许多古代小说,特别是看了古代爱情悲剧或电影以后,使我大为改变,我现在既不怎么节俭,也不怎么勤奋了。我认为人生活在世界上不过是暂时过渡性的活动,事实也正是如此。自古以来,我就没有在任何一本书上或听人家传说过一个人能够永远活在世界上而不会死的。因此我感到人既然是活在世界上路有一日要离开世界到那阴冷潮湿的地下去,那就不如还活在世界上时多享受些人间幸福,多挥霍些金钱,这总此那些枉活在世上受苦受难的人来得好吧!我认为就是艰苦朴素也免不了要一死,享受人间幸福也不过一死而已。在封建时代,迷信者还会怕在世作恶,死后到地狱要被惩罚。而现在死了就是一切空的了,再没有什么受苦呀,什么灵魂呀,什么上天堂呀,什么下地狱呀等等,这一点是进步的科学知识告诉了我的。从这些看起来怎么不会使我产生你们认为是消极的悲观的人生观呢?

我们看看以前的地主、大商人,或是现代资本主义国家里的大资本家,他们整日过的生活是何等的快乐呵!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饥饿,也不知道什么是冻馁。他们整日吃得饱,穿得暖,日间夜里都是过着应有尽有的享受生活;反过来,那些工人,农民们整日在拚命劳动,所得到的报酬却是吃不饱穿不暖,辗转於饥寒交迫的道途。一代一代甚至好几代都是如此。我们看这两种不同阶级的人的结果如何?前者死了,后者也是死了,谁看见过,谁听到过在几世纪里的工人、农民活到现在的?

由于以上情况,我认为:人生在世天几何,有酒有肉且吃喝,多勤多俭多受苦,不如尽情去享乐。空,空,空,情也空,色也空,人生在世万事空。死去犹如做大梦,生前怎不大享受?

王也仙写於一九五六年三月

朋友:接到你的信,我不禁为你的“出世”的思想感到难受。我不愿在你的头上加上“灰色的”、“颓废的”、“没落阶级意识”等等大帽子,加也没有用,因为你把一切都看穿看透,对人生的各方面,一概加以否定了。如果说也有所肯定的话,那就是“人活着为了活着”,或者干脆说“活着为了等死”。用你的话来说“情也空,色也空,世事皆空”。如果你真是心如明镜,大彻大悟,那倒也罢了。果真这样,据我看来,连你写这封信也是多余的。既费时间,又费笔墨,还要把它送到邮局里寄出去。与世隔绝,静坐蒲团,何必枉费心机,多此一举,坐着“享尽人间之乐”,量不是更为确当吗?我决不是故意讽刺你,倒反而觉得是个喜讯,你写这封信的本身也是证明你的看法,并不是没有讨论的余地,也还没有到“心死”的程度。正因为这样,我愿意和你做一次友谊式的交谈,你大概不致于拒绝吧?

一点也不错,空间是无限的,时间是无穷的,而人的生命乃天地之一瞬,是短暂的。怎末渡过这短暂的一瞬并使它有意义呢?这就有分歧了。你认为反正是一瞬,那么“得一朝来过一朝”也就算了。我却题为既然时不我待,更应该好好抓住时间,以有限的时间,为人类的幸福(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幸福),做出尽可能多的贡献。我欣赏“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中保尔讲的一句话,把这句话作为我的生活的目标:“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于我们只有一次而已。一个人的生命是应当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时,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过去的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他在临死时候,就能够说:‘我整个的生命与精力,都已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案——为人类的自由解放而作斗争。”

我知道,你我之间的意见,距离如此之大,如果各执一辞,那就无法讨论下去了。那么,好吧:我们仍然回到你的来信上继续做一些分析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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