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社会主义工业化的几个问题

余建亭

现在全国各地普遍地展开了学习国家在过渡时期总路践的热潮，随着学习的深入，青年同志们提出了不少的问题。这里我们就来谈谈关于实现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的一些问题。

一、为什么必须以发展重工业为主？

大家知道我们国家社会主义工业化的中心环节是首先集中主要力量发展重工业。为什么必须采取这样的方针呢？有的人说：中国人口多，生活水平比较低，应该首先将重点放在轻工业方面。也有的人说：重工业需要的资金多，时间长，我们不如先着重发展轻工业，等轻工业建设起来，积累了资金，然后转到重工业方面。这些想法初看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其实是不对的。因为只有发展了重工业（冶金、燃料、电力、机械、基本化学、国防工业等）才能保证我们国家经济上的完全独立；才能保证国防的巩固与国家的安全；才能为轻工业的进一步发展开辟道路；才能为农业及运输业的改造准备条件；也只有发展了重工业才能使人民物质与文化生活的改善得到切实的保障。如果我们首先将主要力量放在轻工业方面，虽然开始几年生活资料的供应可能更多一些，但是不能迅速地为国家工业化和国防现代化奠定基础，而且轻工业也将不能获得持久的发展，上面说的一些目标也就不能达到。这对于国家和人民的长远利益是十分不利的，我们决不应采取这样的方针。

我们国家应该逐渐成为能够自力生产必需装备品的国家，全国青年都希望我们国家能自己制造汽车、拖拉机、精密车床、大发电机、高级合金钢、航空汽油等等；都希望国防力量的强大，用我们自己的飞机、大炮、坦克这些最新式的武器来装备我们的国防军，以保卫我国的建设和世界的持久和平。这就必须首先着重发展重工业。

苏联在卫国战争期间的最后三年中，平均每年生产了三万辆坦克和装甲汽车，四万架飞机，十二万门大炮，四十五万架机枪。如果没有高度发达的重工业，便不可能有这样雄厚的国防能力，而没有这些新式的武器，战胜法西斯强盗就是不可能的。斯大林在论及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时，曾经说过：中国之所以挨打就是因为中国没有自己独立的工业。由此可见，我们要增强国防力量，保证国家的安全，一定要建立自己强大的重工业。

没有重工业作为基础，轻工业的发展会受到极大的障碍。例如建立一个五万纱锭的纺织工厂，大约需要三四千吨的机器设备，需要有四千瓦以上的电站供应它的电力。每个月、每一天都要用煤（每一件纱约用煤二十六公斤左右），都要使用各种润滑油（例如锭子油等），没有这些东西，纺织厂便不可能创办起来，或者建设起来了也不能进行生产。

没有重工业作为基础，国民经济各部门特别是农业与运输业要进行重大技术改造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建立了自己强大的重工业，每年就会有大量的拖拉机、化学肥料、钢轨、火车头等等来改造和发展我们的农业与运输业。一台五十匹马力的拖拉机一年大约可以耕种三千七百亩地，等于几百个农民所种的土地。一斤化学肥料（如硫铵或硝铵）如果使用得法可以增产小麦三斤或者稻子四斤或者棉花一斤。我们如有六七万吨钢轨及配件，就可以建设一条像成渝铁路一样长的新铁路。很明显的，为着使国民经济各部门获得重大的技术改造，我们必须首先发展重工业。

有些青年同志以为发展径工业可以改善人民的生活而发展重工业便不能达到这个目的，其实这是一种误解。任何一门工业都不可能孤立地存在与发展。重工业中不但有一部分（如电、煤、煤油、玻璃、金属器材等）直接为人民的消费服务，而且只有重工业的壮大与发展才能促进轻工业及其他事业的发展，这正是从根本上为改善人民的物质与文化生活创造极有利的条件。苏联完成工业化的道路是从重工业开始的，如果以一九二八年工人的工资为一百，到一九三二年就增长到一百六十四，就是说增长了百分之六十四；到一九三七年为三百五十，就是说比一九三二年增加一倍多，比一九二八年增加两倍半，而且在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后期苏联就消灭了失业现象。这些都是很好的证明。

我们的建设方针是以首先发展重工业为主，这当然并不是说对于轻工业和其他事业的发展就可以忽视，这一方面是因为轻工业可以积累资金，它和农业、交通运输业与商业等均系人民生活所必需。另一方面是因为重工业本身也不可能躲开它们而孤立地发展。例如钢铁工业壮大了，如果机器制造工业不同时发展，钢铁的销路就会发生严重问题，同样的，机械工业、电力工业壮大了，如果轻工业、运输业和农业没有相应的发展，难道发电站和机械工厂都能够“光

荣的孤立吗”？显然是不能够的。所以我们以发展重工业为主的同时，必须相应地发展农业、轻工业与交通运输等事业。国民经济必须沿着有计划的、按比例发展的道路前进。

我们也必须知道，重工业的生产，也就是生产资料的生产，而生产资料的生产，决定着社会生产的水平。斯大林曾经指出，苏联创造共产主义的必要物质基础就是每年能生产生铁五千万吨，钢六千万吨，煤炭五万万吨，煤油六千万吨，以及国民经济的其他部门与此相适应的发展。对于我们来说，优先发展重工业正是建设社会主义的保证。

二、工业化的速度问题

实现国家工业化过程中必须确定与解决的基本问题之一就是工业化的速度问题。列宁、斯大林非常重视这个问题，他们把速度问题看成为社会主义国家的存亡问题。我国在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过程中也必须审慎地研究与解决这个问题。

决定工业化速度的是些什么因素呢？它是否是由人们主观愿望所决定的呢？当然不是的，一般说来，在国家进入建设时期，决定工业发展速度的主要因素有四个：

第一，要看我们对资源情况了解得如何，特别是对铁矿、煤矿、石油、有色金属、水力发电等资源情况掌握到什么程度。

第二，要看现有设备及其可能发挥的生产能力有多大。换句话说，充分发挥了工业生产的潜在能力，设备利用得合理，速度就可能快；如果我们忽视现有企业、现有的设备，不把旧厂小厂管理好，不注意挖掘潜力，就要影响到工业化的速度。

第三，要看我们的建设能力有多大，这里包括资源勘察力量、设计力量、施工力量和财政力量等等。

第四，要看劳动生产率和技术水平，例如一九五二年我们盖一平方公尺的房子平均要花六个工，而一九五三年平均只要花五个工左右，很显然的建设速度就会快得多。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要想提高我国工业发展的速度，使我国工业化能够早日实现，就必须积极从事资源勘察工作，充分利用现有设备，积极壮大建设力量，努力提高劳动生产率与技术水平，大力积累与有效使用建设资金。

如果要研究我们国家的工业究竟能够有多大速度向前发展，这就要看全国人民的努力程度如何，如果我们工业每年增长百分之十二，五年就可以增长百分之七十六；如果我们每年增长百分之十五，五年就可以使工业总产值扩大一倍，如果每年增长百分之二十，五年就可以扩大一倍半左右。

苏联第一个五年计划从一九二八年的第四季度开始，本来预定要到一九三三年第三季度末才完成的，但是由于苏联共产党英明的领导和苏联人民忘我的劳动，结果是四年零三个月完成了。就是说到一九三二年底已经实现了第一个五年计划。

本来规定每年平均增长速度为百分之十八点七，实行的结果每年平均增加百分之二十二（注一）。这是资本主义世界所梦想不到的速度。我们五年计划中工业的速度如果规定得太高，实际工作达不到时也是不能实现的。如果规定得本来合适，但在全国人民努力奋斗的情况下提前完成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例如，鞍钢机械总厂的先进青年工人王崇伦去年一年完成了四年的生产任务，如果我们大家都这样做，那么就一定能够大大提高我们社会主义工业化的速度，提前完成我们的五年建设计划。

如果我们能在一个比较短的历史时期内达到苏联第一个五年计划末的水平，即一九三二年的水平，那就应该说我们国家有了极大的进步。但是我们青年由于热烈期望国家工业化的早日实现，对于这样一个跃进还感到不满足，他们以为经过大规模建设以后才能达到苏联一九三二年的水平，岂不是太慢了吗？其实并不慢的。我们国家从旧社会接受过来的工业遗产过于薄弱，我们对资源情况的了解还很差，技术力量的生长和壮大需要相当时间，我们不可能一步登天，必须脚踏实地地稳步前进。只要我们能在一个短的历史时期内达到了苏联一九三二年水平，就为今后更大更快地发展开辟了广阔的道路。我们应该为这样一个工业水平的到来而欢呼。

苏联革命前工业生产的最高年产量比我国解放前的最大年产量要高得多。例如俄国一九一三年曾生产铁四百二十万吨，钢四百二十万吨，石油九百二十万吨，煤二千九百一十万吨，电十九亿四千万度。除煤电外其他如钢铁、石油等都比我国一九三六年或一九四三年的产量要高得多。虽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及内战时期遭受很大破坏，但到一九二六年已恢复到历史上的最高水平。从这时起经过一九二七年及第一个五年计划的胜利完成，才达到一九三二年的水平。斯大林同志在一九三三年一月作第一个五年计划总结时，宣布苏联已经由农业国变为工业化的国家，当时（一九三二年）苏联工业在工农业总产值中的比重已经达到百分之七十（注二），而工业中社会主义性质的工业占百分之九十九（注三），工业总产值中生产资料的生产占百分之五十三，而机器工业的产值在工业总产值中的比重为百分之二十四左右。从我国工业的现状为出发点来看苏联当时的工业水平，就会觉得已经是相当高了。我们要求在一个比较短的历史时期内达到苏联一九三二年的水平，是指主要产品的生产能力达到或接近苏联一九三二年的水平，还不是说要求工农业比重，社会主义工业的比重，生产资料的所重，机器制造工业所占的比重一下子就达到苏联一九三二年的指标，这些都需要更

长的时间才能够逐步地实现。

三、工业化的资金问题

苏联在实现工业化过程中遭遇到的主要困难之一就是资金问题，我国也是有这个问题的。

有些年青的同志认为我们国家幅员广大，物产丰富，资金有的是，只怕我们花不出去。这种了解是不够全面的。我们资金的来源固然很多，但需要的方面则更多，因此资金问题仍然是我们必须重视和设法解决的一个问题。

大家知道，资本主义国家在实现工业化时资金的来源不外下述几个方面：掠夺殖民地，战败国赔款，剥削本国工农大众，借外债，经过长时期发展轻工业而得来的积累等等。苏联建设社会主义工业所需资金的来源是完全不同的。苏联由于社会主义企业的利润，由于农民免除了每年向地主交纳五万万金卢布的地租，由于取消了沙皇时代所借外债的利息（每年约几万万金虚布），以及由于实行了严格的节约制度等等，在国内找到了资金的来源。我国当然不能像资本主义国家那样去积累资金，但是我们具备了一切条件学习苏联的榜样来解决工业化的资金问题。

这里我们不来作全面的分析研究，只谈谈增加工业内部的积累问题。

要增加工业内部的积累必须不断地增加生产，提高劳动生产率，克服各种浪费现象，降低产品成本，并且通过经济核算制的建立与加强，不断地从工业内部来扩大资金的来源。

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揭发与克服各式各样的保守思想与忽视经济核算制的观点，必须与浪费现象作不懈的斗争。

关于反对保守思想，大家已经听得很多，似乎是老生常谈了，然而保守思想在我们现实的生活中仍然大量存在着。例如有些同志在制订工业生产计划时不愿意采用平均先进定额，而为落后定额辩护；在确定设备能力时以薄弱环节代表全部设备能力，对潜在能力熟视无睹或者估计不足；在编制计划时，产量的预计完成常常偏低，这样速度的增长就比较容易些；成本的预计完成常常偏高，这样降低成本就比较容易些；在制订成本计划时，凡是会影响成本上升的因素考虑得十分周全，对于能够促进成本下降的因素常常不作充分估计。诸如此类的现象在我们工矿企业中，难道不是常常可以碰见的吗？

关于与浪费现象作斗争问题应当引起我们更大的注意，应该说我们工厂与工地的管理工作已经有了显著的进步，但是浪费现象还是相当普遍的存在。例如原材料的浪费，废品率的增高，劳动力的窝工，运输中的耗损，管理费用的超支等等，而计划的保守，设计的错误，产品或工程质量的低劣则是更大的浪费。我们要为国家积累更多的资金必须正视这种现象，制订与贯彻各种克服浪费现成功措施。

举例说吧。我们只要一到建筑工地去看看，就可以发见很多水泥袋子散在地上，只要把这些水泥袋收回来，就是收回三分之一也好，一年就可以节省几千吨水泥袋纸。这种纸是用芒硝纸浆做成的，用普通纸浆不行，正是我们国家很需要的一种物资。又比方用煤吧，只要我们使用得法，注意节约，一年节省二三百万吨煤是完全可以办到的，例如发电厂燃烧劣煤发电，工厂用煤和民用煤改进燃烧方法等等。有些同志以为中国煤炭多，到处都有，价钱又便宜，多用点不要紧，其实煤炭是黑色金子，是国家的宝贵资源，煤矿建设所需时间又长，我们必须节约使用。又比方用铜吧，我们常常看见门窗上的大小金属用品，日用家具如洗脸盆等都是用铜做的，这也是一种浪费，因为铜矿是很难得的资源，我们应该把铜像可能用去作工业原料，满足工业特别是电器工业与国防工业的需要。再比方橡胶吧，这是我国目前还不能出产的重要物资，很需要建立回收制度，将用过了的废轮胎、废胶鞋等回收起来制成再生胶，又可以作工业原料使用，既可以增加用户的收入，又可以节省国家的外汇，对公对私都有很大好处。像这一类的事情是很多的，可以说不胜枚举。只要大家加以注意，切实建立与实行节约制度，就可以为国家增加大量的财富。

为了扩大国家资金的积累，还必须保证劳动生产率增长的速度一定要高于工资增长速度。例如劳动生产率提高了百分之十，我们决不能也不应期望工资同样地增加百分之十，因为如果这样做的话，国家就没有更多的积累来扩大基本建设的规模，来扩大再生产。当然，在发展生产的基础上，我们一定也要十分注意职工生活的改善。

苏联人民实行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曾经节衣缩食，使国家能够用二四八亿卢布（注四）作为工业的投资。因而工业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我们全国人民首先是全国青年也应该用同样的精神来支援国家的建设。

四、技术在工业化过程中的作用

近代工业的发展与科学技术的进步是分不开的。随着工业的发展，以及农业合作化、集体化程度的增长，技术的重要性是越来越明显。因此摆在我们面前就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这就是为了祖国的工业化，必须努力学习技术，积极提高我国的科学技术水平。

在苏联曾经有过一个时期，有些经济工作人员对技术采取鄙视的态度，轻视技术在工业化过程中的作用，他们认为技术是“专门家”的事情，是委托给“专门家”去作的一种次要工作。我们的经济工作人员是否也有过这种态度呢？

或多或少是存在着的，虽然鄙视技术的现象还不多，但对技术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是不难看到的。他们以为技术难学，“不懂技术也可以把工厂管好”，这是一种把技术看成为神秘化，对技术在工业化过程中的重要作用认识不足的表现。显而易见，这种态度是不对的和有害的。

我们必须努力学习科学技术，培养技术人才，包括培养各方面的技术干部与技术工人，特别是地质人员、设计人员、管理新设备的生产技术人员和产品设计人员等。我们现有的技术人员还不能适应工业发展的需要。在工业发达的国家，工厂内技术人员常常占全体职工的百分之十左右，我们一般厂矿内远远没有达到这种高的比例。不仅技术人员不足，而且技术工人也很缺乏，常常有粗工干细活的现象。培养技术人才不仅要求数量增加，而且要求质量提高，比方说我们很需要能够作地质结论的人才，能够设计近代大型工厂的人才，能够解决复杂技术问题的生产技术人员，能够设计优良的新产品的技术人员。为了造就这些高级技术人才，一方面需要有系统的培养，另一方面也需要现有技术人员努力钻研业务，提高自己的政治与技术水平。这样才能适应国家工业化的需要。

既然技术对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十分重要，那是不是说，政治学习和思想改造就不重要了呢？当然不是的，无论何时何地，忽视政治的倾向都是错误的。我们的经济工作人员和技术工作者，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必须很好地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同志的著作，不断地提高思想觉悟，在这样的前提下面，积极提高技术水平与业务水平，才能使我国的科学技术更加大踏步地前进。

既然技术重要，是不是我们每个人都到经济技术部门去呢？也不对。一个国家不仅需要经济技术部门，而且需要军事国防、政治法律、文化教育和群众工作等部门，从事这方面工作的同志与从事经济技术工作的同志一样，只要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努力提高政治与业务水平，就可以对国家工业化直接的或间接的有所贡献。

我们青年，生活在毛泽东时代是十分幸运的，我们已经亲眼看见自己的祖国从落后的半封建半殖民地国家变成了独立的强大的新民主主义国家，而且我们将要用自己的头脑和双手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我国先进人物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愿望正在逐步实现，让我们为社会主义工业化的前途而欢呼吧！让我们为幸福的青年一代而欢呼吧！

（注一）见《苏联五年经济建设计划》（一九二九年四月二十三日苏联国家计划委员会主席团公布）及斯大林：《第一个五年计划底总结》。

（注二）斯大林：《第一个五年计划底总结》，《列宁主义问题》，莫斯科中文版，第五○六页。

（注三）斯大林：《在第十七次党代表大会上关于联共（布）中央工作的总结报告》，《列宁主义问题》，莫斯科中文版，第五八八页。

（注四）见人民日报一九五四年一月七日转载的“论社会主义制底下的生产和消费”一文。原著见苏联《经济问题》杂志一九五三年第十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