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英
(一)
动身从四月十五事变发生后,在油头潜居了一月,在地底下做点工作,与同志油印一“民众新闻”,才出两期,就遭悬五百元赏通辑,速秘密做,都被压迫的动弹不得。今天(五月十八日)梅县一同志来报告,说该县工人联合学生商人已于十二月暴动成功,现组织临时县委员会,请示办法。我想我从广川来东江,是要巡查指导各地工作,横竖现时汕地有同志负责,我就去梅县罢;于是几个负责同志都同意,遂决定了。细雨mengmeng,天色暗淡,午饭过后,使同来报告的同志齐奔火车站了。对于光明的革命前途之希望,满腔的热情汹涌澎湃,关于工作的计划也层层的想起来了。
(二)潮汕车上
“定的三点钟开车,现在四点钟了,怎么还不开车哩?”一个学界中人半问半怨的说了。
“她妈的!五点钟了,还不开车,造他她!”丘八们也啧啧的发怨言了,而且大风起来。
此时车上的人都乱动起来了,许多人下车去了,有的竟提着行李回去了。所有搭客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大家都如丧者妣般的脸上现悲戚之色,有几位青年竟大有愤怒之概。
“要六七点钟才开车哩!”一位面带失望的表情,大概是在哪一个扒钱机关里(官署)有个狗头衔的人说:“刚才打电话到司令部(蒋逆未狗的潮得警备司令部)去儿,回命再等一会呢”。
“丢那妈!(广州骂人语)这般新军阀,规定的行车时间都被他们捣乱了,不知一般商人要受几多损失,也不知要耽误许多人的事呢,真是非打倒不可!”同行的W同志气愤的发议论了。
“原来如此,这便是他们所谓革命(?)军的功绩!”我早被气的不过,只这样连讥带诮的私下回他两句。
“兵来了,兵来了,快开车了!”搭客们沉闷的等候多久之后,虽然一面是怨,但此时也喜形于色了。
“喂!你们走前面去罢,这些车我们封了;快点!快点!”如狼似虎而还假戴青天白日徽章的丘八爷,恶很很的命令搭客们说。
“丢那妈!给钱搭车,耽搁了这样久,还要受他们驱逐呢!”W同志又气愤愤的说了。
“呜”的一声,我接着说道:“三点钟的车,七点多钟才开,这倒是初遇,运从前在北方军阀下也还不会遇过哩,这到要感激新军阀的德政才是!”
(三)落水
车到潮川,提心吊胆的在旅馆里住了一晚。十九日早即上韩江的电船,行至高陂市,忽因下雨水涨,不能行了,即停在高陂。
波浪滔滔,洪水滚滚,竟将全市街道都淹没很深放水了;但同时雨还下的很大。我因市内有我们同志,即冒雨划舟上市,去寻负责同志,当晚在中学讲演,一般学生群众全知蒋介石反叛之意义及武汉国民政府之应拥护等理论,革命思想甚为浓厚。又秘密给一般同志报告,及定该处进行工作计划等。
殊翌早下河,则电船开行了。不得已,划小舟赴国民党区党部候船,因该处近河岸之故。乃满街满屋都是水,党部人均在楼上避水,平白不能登楼。党部人以数木柱扎成之筏来渡,但我从前未经过,登上却站不稳,街两旁楼上的人正在“噫!噫!”的为我助势,并叫我站正当,而我却一歪一偏的不能自主,“叮咚”一下,就跟着木柱偏滚的方向跌下水去了。当霎时水淹我大半身,两旁的人哈哈大笑,我急得满面通红,马上扶着小船沿扒了起来,衣裤已湿,满心又气又急,但是认为革命工作进程中分内的苦难的事,也就泰然了。(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