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化潮流中之基督教徒

1927-08-16 03:14
中国青年 1927年1期
关键词:青年会教徒帝国主义

近来,中华青年会全国协会总干事余日章刘堪思诸君,因为受了数年来蓬蓬勃勃的非基运动的影响,和北伐军迭下湘鄂赣闽,帝国主义在中国的统治渐趋崩坏,另一方面赤化势力漫溢滋长,基督教便也受着近危亡的刺激,似乎颇有顺风转舵倾向革命的趋势。因此,他们很愿意和我们这些一向被他们视为眼中钉的非基青年接谈,互相交换意见。我听说中华青年会是中国教徒想进行自主教会的一种组织,他们是比较不甘于受帝国主义和一切封建势力之羁轭的,他们曾经宣言主张修改不平等条约,废除一切传教特权。所以我想知道一些她们的内容和他们对于中国现在革命问题的意见,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便欣然赴了他们的约。

余刘诸君都是刮刮叫的交际家、态度的雍容和雅,谈锋之锐利圆猾,都是我们所望尘莫及的。一见面他们便斤斤置辩中华青年会与一般洋教不同之所在,并自称自己是基督教中之“赤化分子”(!),口口声声称我们非基青年为“同志”(?)。他们很慷慨的说,你们要非基,专门站在门外摇旗呐喊是没有什么效果的,你们原谅到我们里过来看看我们的真相,其实我们在顽固的洋牧师看来也是一种非基分子,所以你们有么什意见尽管可以和我们直说,我们是不拒绝人家来反对的,我们有什么错处盼望你们

尽量指斥出来,只要言之成理,我们都乐于接受的。我们所以组织中华青年会,实在是因已忍受不住外国牧师之欺压和享受不平等条约来传教工耻辱,所以纠合了一部分有志的往国教友,进行这种教会目主运动,我们的目的也为的救中国,现在一般非基的青年往为把我们和洋教一律看待,一律认为敌人实在是冤枉的。据他们自己说,现在全中国中经有七万个同志,占全国教徒中之三分之一,即还有十四万教徒在外人束缚之下。我当时告诉他们说,我们所以反对基督教,不外乎根据两个大原则,第一,我们站在科学的唯物观点上,根本不相信有像一切宗教所谓“神”的存在,所以我们怀疑于一切宗教的根本基础,不但是反对基督教而已。第二,站在中国民族革命运动的观点上,不得不反对为帝国主义所御用的基督教。对于第一个问题,我们以为在现在中国民族革命运动的奋斗开头,讨论起来还比较宽泛些;第二个问题在现在就十分急切,所以我们今天的讨论可以侧重后面一点。我们觉得基督教在中国的宣传,事实上只是帝国主义者侵略中国的一种方式,或者你们在主观上是无意的,但是,基督教是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一种工具,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成为铁一样的事实,民族革命是要打倒帝国主义的,所以对于基督教亦必处于反对的地位。不过,在这里我要声明,我们反对你们所信仰的基督教,并不包含对于基督教徒有什么恶意,尤其是对于像你们主张自主教会的朋友,就是诸位自己刚才所说的基督教中的赤化朋友,不但没有丝毫恶意,而且十分诚恶的希望诸位不要误会我们反对基督教的真正意思。我们认为中国教徒也是被强迫的

中国人之一,如果能够勇敢的起来摆脱帝国主义的种种羁轭,而且进一步起来参加中国民族革命运动,譬如对于英帝国主义最近又在汉口九江惨杀中国同胞以及目前无理出兵上海这一类事件,能够和各界一致表示反抗,我们自然竭诚欢迎。他们听了似乎很表示同意,并且热切的和着说,你说的话很对,我们的意思也和你们差不多,所以同人很早就会发表宣言,主张修改不平等条约,立刻废除一切传教特权,对于中国的革命运动,我们自始就立于赞助的地位。余日章博士并且郑重的说,我们和孙中山先生都是好朋友,以前孙中山先生有什么事都和我商量,中山先生在时还曾在困难中捐助三千块钱,给我们办公民教育事业。我听了很不耐烦,心想你们这些“上帝之徒”终究脱不掉“装门面”“抬身价”这类劣根性的,因此便忠告他们说,中国革命是为一切被压迫的民众谋解放的,诸位如果真正懂得这种意义,那末仅仅立在口头赞助的地位是不够的。老实说,你们起来参加中国的革命运动,对于你们自己实在有莫大的好处,中国的革命终归是要成功的,帝国主义和中国一切黑暗势力总有一天要被扑灭的。中国基督教徒如果不赶早觉悟,永远这样顽固下去,结果恐怕不久就要没有立足地呢!

说到此地,忽然有一位同去的朋友问余日章:现在国民政府势力所到之地,基督教究竟有多少损失?余君回答道,现在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报告,据说福州长沙武汉等地青年会的确受了很大的损失,并且传教也没有以前自由了!那位朋友又问:现在预备怎样对付呢?论理,余君继续说:我是全国协会的总干事,在责任上,应该立刻向国

民政府当局讲话,因为国民政府当局像孙哲生先生等都是我们的老朋友,去讲讲也未始没有效力,不过我现在并不想如此办,因为我觉得在一个大变革时代,自然难免有一番牺牲,我们这次的损失,可以算是付给革命的代价,如果对国家社会有利益,我们的牺牲也是值得,不过我们总希望国民政府注意,此类事件(指福州长沙最近发生之教案)须尽量设法避免才好!我听了很受感动!虽然我不能说余君这几句话绝对没有“欲取不与”的意味,而且不管这种现象很显然是基督教结怨中国民众应有的报答,但像余君般的教徒这种牺牲精神总是不可多得的,我尤其希望他们以后照这样多牺牲一下!不过,余刘诸君在言语之间,总表现出他们一种成见,觉得好事之徒总要好是生非的闹乱子,仿佛长沙福州等处事件,又是过激派利用机会有意仇视教徒的行为。我给他们解释道,中国革命民众所以这样切齿痛恨基督教,实在都是客观原因造成的,具体的说,就是基督教数十年来在中国的作为所造成的必然结果。每一个基督教徒此时都应该反省一下;同时,你们假使能够积极来者加革命,革命民众自然亦不应当歧视你们,但是最好还是你们在行动上证明给人家看,以取得革命民众的信任。

后来又谈到少年公民训练的问题,余刘诸若对于这几天在上海青年会所举行的少年公民训练大会上所表现大多数青年的觉醒很觉得惊奇,在会上讨论到“怎样做良好的少年公民”,居然得着这样的结论。要做良好的少年公民,先应该改造现社会制度,在现在中固做良好的少年公民,应该积极参加国民革命(大意如此),这在主张“欲改造社会

,当从个人的人格始,欲改造个人的人格,当从改造个人的灵魂始。”的见刘湛恩所编“怎样做一个中华民国的良好公民一书”)的基督教徒看来,自然要惊叹不置了!所以刘湛恩博士说:在讨论会上大半青年都觉得现社会要改造,这是很好的现象,但是跟着发现出一个坏现象,就是现在一般青年自己太不负责了,把一切的罪都椎在帝国主义与军阀身上,不肯反省一下:自究竟成为一个良好的少年公民没有。我以为个人品格如果不好,社会是没有法子改造得好的,所以施行公民训练在目前中国比无论什么事都重要,我计划在今年的五月一日到十日举行一个大规模的公民教育旬运动。我对他们说,你们这种基督化的公民训练在现在中国实在不需要,不但不需要,而且对于中国革命前途有害无益,因为像你们这样训练(即先改造个人灵魂再改造个人人格,再改造社会)只有消灭青年的革命情绪,使青年驯服在帝国主义与军阀和一切反动势力压迫之下不敢稍有反抗,这样基督化固然基督化了,可是中国也便完了!你们刚才不是说赞助革命的吗?不是说也要反对帝国主义与军阀的吗?为什没忽然又要走回头路了呢!?

我们一共谈了三点钟左右的话,所讨论的问题很多,现在只把关于中国革命和青年方面的话简单写出如上,以告“中国青年”的读者,特别还在基督教麻醉或影响之下的中国青年,你们究竟长此被诱惑葬送天国呢,还是转向革命以寻生路?

一九二七年一月二十九夜十二时

猜你喜欢
青年会教徒帝国主义
祈 祷
国际金融垄断资本主义是垄断资本主义的最新发展,是新型帝国主义
托马斯·曼《死于威尼斯》中的帝国主义寓言
天津基督教青年会成立的历程
——以基督教青年会档案为依托
骇图
青年会与民国苏州的娱乐文化
帝国主义教唆国民党军发动第四次“围剿”
身体与建筑的契合:从上海的西侨青年会大楼到现代的“体育大厦”
博爱与成效的平衡:民国中期广州基督教青年会救济事业特点
尼共批印度像“帝国主义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