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大内需，要克服两个制约因素

中国经济的问题，直接原因是需求不足，而需求不足的深层次原因是信心和预期问题。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看到了问题的实质，对2025年的经济工作提出了总体战略布局，特别提出了稳增长、稳就业、稳物价一系列宏观经济政策，尤其围绕着房地产、资本市场采取了一些超常规政策，这都非常正确。核心是要激发需求的有效扩张。

如何有效扩张消费

需求有效扩张必须克服其制约因素，一是现期收入，二是存量财富。现阶段经济下行，通过增加现期收入来扩张消费的可能性比较小，更适合作为未来长期的战略目标和改革方向。

中国居民部门的财富或者存量资产主要是由两部分组成：占60%的房地产和约占40%的金融资产。房地产资产流动性较差，它对消费的边际效力相对较低。虽然房地产的稳定不会马上扩张消费，但是对未来消费的收缩有企稳作用。

2024年9月以来，国务院有关部门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特别是9月26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充分强调了稳定房地产和稳定资本市场的重要性。这对未来消费的扩张将形成坚实基础。

居民部门的金融资产中，有一大部分是居民储蓄存款。受益于中国商业银行整体较好的信用，这一部分没有减值，相对稳定。而证券化的金融资产在过去一个比较长的时期内，处在缓慢缩水中。

如果房地产下行，证券化金融资产也在缩水，加上收入又没有有效增长，消费很难扩张。

那么，如何扩消费？证券化金融资产的流动性比较高，它对消费扩张的边际效力比较高，因此应该采取有效措施，让存量资产止跌回稳、止跌回升。

我们看到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要稳股市、稳房市，强调了房地产市场的止跌回稳，也强调了资本市场的止跌回升，两个用词不一样，意味着在政策实施中有所不同。

央行对资本市场的实质性关注

央行在稳定资本市场中特别重要。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谈到央行功能时提到，“探索拓展中央银行宏观审慎与金融稳定功能，创新金融工具，维护金融市场稳定”。

2024年9月24日以来，央行创设了前所未有的基于资本市场稳定的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意味着央行的功能正在发生重要变化，正由传统的央行走向现代央行。

中国的金融体系正在发生重要变化，央行开始意识到，不仅存款类金融机构对金融体系的稳定很重要，资本市场的稳定或说市场化的金融，对中国金融体系稳定也至关重要。

因此，中国金融体系的稳定已由过去单一的存款类金融机构的稳定，开始走向存款类金融机构（主要是商业银行）与资本市场双重稳定的时代。

这个时代已经来临了。

目前我国证券化的金融资产已达230万亿元，其中股票、基金、各类债券等，共同构成了完整意义上的资本市场，股票市场是其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股票市场的稳定是整个金融体系稳定的重要力量。

吴晓求

现代央行需要维护包括资本市场和存款类金融机构的稳定，同时进行工具的创新，对资本市场形成影响力。现在我们创设了基于资本市场的结构化货币政策工具，意味着央行对资本市场的实质性关注，通过这些工具去引导市场，保持市场稳定。

央行实质性关注对资本市场的稳定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为市场提供了最基础的信心。由于央行的关注，资本市场的功能和力量结构都发生了变化，由过去“上市公司、投资者、监管者、中介机构”组成的四边形正在变成五边形。五边形的市场动能比四边形大得多。因为央行可以提供流动性预期。

此外，助推资本市场发展有两个重要元素，即上市公司竞争力和潜在的流动性储备，过去我们只关注其中一个元素，而忽略另外一个元素。

因为央行针对资本市场创设了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使得资本市场的流动性储备首次有了预期机制。央行并非一定要出多少钱，有时候站在这里就可以了，它给市场以基础信心。

完善法治和制度更重要

有了一系列货币政策工具出台，加上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和证监会的改革，以及财政部一系列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中国经济何时能复苏？

中国经济有比较好的基础，但是对经济复苏的速度不能着急。宏观经济对政策有时滞效应，短的三个月，长则半年，我们还是要有耐心。只要我们看准了方向，走对了路子，中国经济还是会有很好的未来。

政策固然重要，法治和制度于中国经济而言更重要。我们一定要完善法治，让消费者、投资者、企业家、民营资本及外国资本对中国经济有信心、有预期。我们必须坚定不移地走过去40多年来被实践证明是正确的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道路，坚定不移地推动改革开放。扩内需和对外扩大开放是中国经济的两个最重要的引擎。

坚定不移地走市场经济之路，让14亿中国人充满信心，让成百上千万的市场主体有预期，外部不确定性一定可以有效克服。一切在于自己，要有定力、智慧、方法。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院长）

责编：杨琳" yanglin@ceweekly.cn

美编：孙珍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