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创伤理论视域看《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中查理的创伤

2025-03-05 00:00:00邓诗佳张蕊涵
长江小说鉴赏 2025年1期

[摘要]丹尼尔·凯斯在科幻著作《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中将科幻元素与心理分析结合,以日记体的形式记录了智力障碍者查理·高登接受实验手术变为天才,又因实验失败退化为低智者的过程。在智力恢复的过程中,查理也逐渐回忆起了自童年以来的创伤之痛。本文从创伤理论视角出发,对作品中主人公查理进行深入剖析,揭示病态的家庭环境及恶性的人际关系给查理造成的心理创伤,分析其创伤所表现出的症状以及探寻其创伤修复失败的过程。小说透过查理的创伤经历审视了现代社会中弱势群体所面临的诸多困难,展现了凯斯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注及对人性的思考,具有重要启示和现实意义。

[ 关键词 ] 创伤理论" "创伤经历"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中图分类号]" I106.4" " " [文献标识码] A" " "[文章编号] 2097-2881(2025)01-0086-05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是美国作家丹尼尔·凯斯的科幻代表作之一。故事以智力障碍者查理·高登的第一人称视角展开,由查理所记录的十七篇进步报告组成,记述了查理通过手术由低智者变为天才,数月后,智力又逐渐衰退直至退化为低智者的种种经历。查理在智力恢复的同时,也回忆起了亲人以及“好友”对他的伤害。他原以为的美好世界是虚假的,在智力恢复后才了解这个世界残酷的真相:年幼时饱受母亲的暴力、父亲的冷漠,被父母抛弃后在面包店工作,却被同事们捉弄羞辱,甚至实验项目的教授及众多科学家也只将查理当作和实验鼠“阿尔吉侬”一样的实验动物,而非活生生的人。在经历了人生中的百般创伤后,查理出现了严重的创伤症状,陷入伤痛的漩涡中却孤立无援,最终因智力退化,带着创伤重新变回低智者。

一、创伤理论

“创伤”(trauma)一词源于希腊语,最初指身体上受到的伤害。对创伤的研究始于18世纪,在这一阶段,创伤研究主要集中于病理学和心理学领域,聚焦于对歇斯底里症的研究。法国神经学家让-马丁·沙尔科(Jean-Martin Charcot)是研究歇斯底里症的第一人。随后,皮埃尔·让内(Pierre Janet)、弗洛伊德(Freud)等人追随沙尔科的脚步,致力于研究癔症。其中,弗洛伊德对创伤研究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所关注的并非创伤事件本身,而是创伤性记忆。那些创伤性经历看似对患者没有造成生命危险,但实际上却能导致负面情绪的长期累积,最终造成精神、躯体上的全面失调。

弗洛伊德以后,创伤研究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随着各种社会问题的暴露,种族、性别、暴力等现代暴力所造成的创伤进入了研究者们的视野,创伤理论在文学、社会学、历史学等诸多领域得到了发展。著名学者凯西·卡鲁斯(Cathy Caruth)在她的著作《无法言说的经历:创伤、叙事与历史》(Unclaimed experience: Trauma,narrative,history)中对创伤给出了更权威的定义。卡鲁斯认为,创伤是“对突如其来的灾难性事件的一种难以承受的经历,在这种经历中,对事件的反应往往是延迟的、无法控制的,通过幻觉或其他侵入性的方式反复出现”[1]。美国精神病学家赫尔曼(Herman)则在她的经典著作《创伤与复原》(Trauma and Recovery)中讨论了创伤事件与其他事件的不同之处。她认为“创伤事件的不寻常之处,并不在于它少见,而在于它破坏了人类对日常生活的适应能力。不同于日常的倒霉事,创伤事件通常会威胁到生命或身体,甚或直接面临暴力和死亡”[2]。

二、查理的心理创伤根源

造成创伤的原因多种多样,但一般构成心理创伤有两个条件,一是事件本身的性质,包括现实的或受害者所害怕的死亡,或严重的身体或情绪的损害;二是事件对于受害者的意义。有些体验对任何人都可能是创伤性的,如被他人侮辱,而有些事件则因人而异,这主要取决于当事人本人的感受[3]。对查理来说,创伤主要来源于童年时期的家庭创伤及成年之后的人际创伤。

不幸的家庭给孩子带来的创伤是不可磨灭的,不仅会继续影响他们性格的形成,也会影响他们以后的生活。小说中,主人公查理就是家庭创伤的受害者。如同许多创伤患者一般,查理童年时期一直生活在病态高压的家庭环境中。赫尔曼认为,“创伤患者描述童年受虐的典型模式是极权控制,执行的手段则是利用暴力和死亡威胁”[2]。

在家中,查理母亲不愿接受他智力缺陷的事实,不仅常当着查理的面与查理的父亲马特在家中吵架,还不断尖叫、打骂查理,强迫查理玩益智玩具,以暴力威胁查理不能失禁。而小查理只能缩在一旁,恐慌地颤抖。在查理开始出现男孩也有的正常生理反应时,母亲也只会拿着皮带鞭打他、朝他嘶吼,威胁查理若是他胆敢碰女生,她就会将他像畜生一般永远关在笼子里。随着妹妹诺尔玛的出生,查理在家中的处境愈发艰难。查理母亲将生活的重心转移至照顾健全的诺尔玛,对查理愈发冷漠厌恶。母亲坚称查理会伤害诺尔玛,不允许查理接触诺尔玛。查理无意中窥见诺尔玛洗澡,母亲甚至拿菜刀追着查理谩骂。

除了母亲外,家中的其他人对查理也不甚关注。父亲除了在母亲打骂查理时劝阻一番,也并未有其他关心查理的实质性行动,而妹妹诺尔玛则以有一个智力障碍的哥哥为耻,对朋友宣称自己的哥哥是捡来的。最终,家人们彻底抛弃查理,将其送到专为残障人士设立的州立沃伦之家,任其自生自灭。

查理智商虽不及同龄孩子,但心思细腻敏感,他感受到了母亲对妹妹的偏爱以及对自己的疏离,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若诺尔玛是花园中盛开的鲜花,他则是角落无人在意的杂草,需要伏地在阴暗处生活。这种长期受虐的病态环境使得儿童“比成人更容易对那些虐待和忽略他们的人发展出病态的依恋”[2]。因此,尽管母亲给予查理的全是伤害,查理仍病态地依恋着母亲,渴望得到母亲的关注。他把“无法化解的痛苦表象及过去事件的记忆‘压抑’于意识之下”[4],这种缺乏母爱的压抑情感存在于查理的潜意识中。他不敢直接对母亲表示亲昵,只能偷偷幻想得到母亲的爱。他曾穿上诺尔玛的衣服,假装自己是诺尔玛,仿佛如此他就能像妹妹一般获得母亲的关注。被母亲抛弃后仍然自动自发地顺从母亲对他的要求,在回忆起母亲对他的伤害后仍怀有温情,想再见母亲一面。不可否认的是,母亲是查理成长过程中对他最有影响的角色。母亲带给他的创伤已镌刻在他的生命之中。由于母亲的暴力谩骂,长大后查理恐惧与女性接触,在与女性的交往中表现出极大的心理障碍。

成年之后,查理在面包店工作,他将面包店视为家,将同事们视为好友。但面包店的同事却一直以查理的智力障碍取乐,不断嘲笑捉弄他,尤以同事乔·卡普和弗兰克为甚。愚人节时,为了看查理出丑,他们鼓动他去操作难度较高的揉面机。派对上,他们劝查理喝酒,头戴灯罩在吧台上跳舞,在他跳舞时伸出脚绊倒他,让查理吃蜡制苹果。笨拙如查理,也能感受到他人对自己的恶意,“这就是乔和其他人正在做的事,他们在嘲笑我”[5]。

不仅是同事,就连实验项目中的教授和科学家也并未将查理当作独立的人,而是与实验鼠“阿尔吉侬”一样的实验动物。国际会议上,参与实验的教授公布了查理的实验成果,但他们并未顾及查理的想法,坦言查理是“现代心理学实验的产物”“原来智障者的躯壳对社会是种负担”[5],并在大庭广众下播放记录查理在实验室表现和测试的录像。录像中查理拿着电笔走迷宫,每当他被电到而露出可笑的表情时,观众席间就会爆出哄堂大笑。此时,查理的智商水平已经达到所谓天才的水平。因此,他能清楚感知到自己的价值只存在于这场科学实验中,而在实验之外仿佛没有他的容身之所。而他所能做的只是用愤怒消化这些恶意,最终他带着实验鼠“阿尔吉侬”仓皇地离开了会场。

三、查理的心理创伤症状

由于儿时家庭暴力的阴影以及人际关系的破坏,查理在生活中表现出了严重的创伤症状。鉴于创伤的原因和程度不同,受创伤者之间也存在差异,创伤的表现不尽相同。赫尔曼将创伤症状分为三类,即过度警觉、记忆侵扰以及紧闭畏缩。查理的创伤表现也主要体现为以上三类。其中,“过度警觉是持续不断地预期将面临危险;记忆侵扰是受创时刻的伤痛记忆茶绕不去;禁闭畏缩则反映出屈服放弃后的麻木反应”[2]。

在过度警觉的状态下,创伤患者的身体会一直保持高度警觉,为危险而警戒。“意外的刺激会使他们极度惊恐,而与创伤事件有关的特定刺激亦会造成强烈反应。”[2]小说中,查理母亲一直以暴力威胁查理不能接触女性,因此,查理只要接近女性或想到性,就会想起母亲对他的警告和暴力,产生剧烈的反应,感到焦虑、恐慌甚至出现幻觉。

某次查理在为面包店送货时,目睹了一位女性在他面前打开浴袍。这一举止让他立刻回想起了母亲曾对他的警告,引起了他的惊恐反应,他发出哀鸣,几近晕倒,随即向这位女性证明他的清白,向她陈述道因为母亲会打他,所以他从来不去看其他女性。某日查理在街头游荡中偶遇一名女性,她与查理攀谈,并向他发出邀请。在她张开外套时,查理猛然联想到了送货时在他面前打开浴袍的那名女性,他顿时愣住了,“像是亵渎者在等待闪电敲击”[5]。而后查理过度反应被误解为伤害,他在恍惚之中仓皇逃走,公园中的夜行者不清楚缘由就自告奋勇地加入搜查他的队伍。尽管查理顺利回到公寓,但这次被夜行者们追赶的记忆唤起了他童年时期被母亲追着暴打一顿的创伤。虽然已经待在安全的房间里,但那种被母亲惩罚的恐惧依然萦绕在他心头,相似的事件使得他出现了强烈的躯体反应。他出现耳鸣的症状,双手发抖、浑身发冷,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在记忆侵扰中,患者易出现闪回现象。闪回现象不仅包括“创伤事件多次重复侵入记忆或某种景象多次重复在眼前浮现”,还包括“反复出现意象、幻觉、无中生有、有中生无”[6]。小说中,闪回现象曾在查理身上多次出现,他曾在众多场合看见一个不存在的小男孩。这个男孩实际上就是饱受家庭创伤的小查理,是查理创伤记忆的化身。查理年幼时,母亲认为他本能的生理反应是龌龊不堪的,常以口头警告或暴力威胁查理远离妹妹及其他女性。因此,查理在与女性接触方面表现出极大的心理障碍,尤其在与女性进行亲密行为时,创伤记忆就会不断涌现在查理脑海中。在小说中,查理在与两位女性亲密接触时,都能看到小查理的身影。

小查理初次出现在查理与特殊学校的老师艾丽斯的接触中。当查理与艾丽斯拥抱时,他突然感到恶寒,手指麻木,紧接着他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站在一旁对他暴露自己的隐私部位。在查理追问艾丽斯时,艾丽斯却表明并未看到任何人。而后,在追逐男孩的过程中,查理愈是想找到男孩,昏倒前的恶心感愈是强烈,最终只能无功而返。小查理第二次出现在查理与邻居费伊的相处中。在查理与费伊亲热时,查理再次发现了男孩藏在黑暗里,他先是在窗户边冰冷地凝视着他,紧接着脸贴在玻璃上饥渴地窥视着他们。从首次艾丽斯的陈述可以推断这个男孩只是查理幻想出来的人物。后文查理在与斯特劳斯医生的谈话中,也承认那是他的幻觉。

实际上,男孩代表着查理的创伤记忆及潜意识。每当查理与女性接触时,童年时的创伤记忆便会浮现,母亲对他的警告又会在耳边响起,小查理的创伤记忆一直阻碍着查理与女性的接触。同时,小查理也是查理潜意识的体现。男孩充满矛盾的形象,即一面冰冷注视着查理与女性的亲密,一面又饥渴地窥探着他们的亲密,照应着查理的内心,即一面严格遵循着母亲的命令,一面又对亲密关系极度渴望,象征着查理压抑的自我,他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去喜欢、爱其他人。

与过度警觉不同,在禁闭畏缩的状态下,创伤患者在遇到危险时会表现出麻木的状态。通常,他会放弃反应,出现恍惚,甚至超然的冷静状态,这种“意识的疏离状态类似催眠的出神状态(trance states)包括放弃自主行动、感官功能的改变(包括麻木和无痛觉)、现实的扭曲(包括人格解体、现实解体)等”[2]。

尽管恢复了智商,但查理还是被面包店辞退,无处可去。他满怀期待地光临父亲的理发店,却发现父亲早已不认识他,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的母亲和妹妹,母亲却拿刀让他远离妹妹。更可悲的是,查理发现得之不易的智力在慢慢衰退,对此他却无能为力。所有生活的希望破灭后,查理出现了这种意识的疏离状态。在斯特劳斯医生对他的心理治疗中,查理表示自己已感觉冰冷麻痹,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仿佛灵魂已流入宇宙之中,“轻盈、没有感觉,在时空中漂流与扩张”[5],直至一股神秘力量牵引着他回到原体,“把意识的指头伸进躯体的手套中”[5]。此时,查理已对生活不抱任何期待,他的安全感及人际关系已经被彻底破坏,他出现了意识与身体分离的症状,彻底陷入了禁闭畏缩的状态之中。

四、查理创伤的归宿:回归黑暗洞穴

创伤对患者所产生的负面影响是恒久的,创伤记忆将持续伴随着患者,并一再伤害他们。对他们来说,从创伤中复原是摆脱创伤阴影、拥抱新生活的唯一途径。其中创伤复原包括三个阶段:建立安全的环境、叙述创伤故事以及重建人际关系。换句话说,患者需要讲述创伤体验,重建与周遭世界的联系以达到修复自我的目的。但不幸的是,查理缺乏相应的条件,无法疗愈过去的伤痛,最终回到了低智者的黑暗洞穴中。

“急性精神受创的人需要一个安全的避难所,寻找和巩固这个避难所,就是危机处理的首要任务。”[2]原生家庭以及工作了十七年的面包店无疑是查理心中“家”的具体形象,但两者都抛弃了他。父母选择一心一意地抚养另一个孩子,将年幼的查理送入福利院州立沃伦之家。而后查理被叔叔的朋友安排在面包店工作了十七年。在恢复智力后,查理成功进入了面包师工会,获得加薪的机会,伴随而来的是同事们的忽视、敌意。最终面包店老板辞退了查理,查理心中“家”的概念彻底崩塌了。他就像只“被锁在既舒服又安全的兽栏外面的动物”[5],在城市中失去了安全感。失去相对安全的环境对查理来说是沉重一击,也使其在创伤复原之路走得更加艰难。

除了建立安全的环境外,叙述创伤记忆对患者来说也是关键一环。小说中,精神病医生斯特劳斯以及特殊学校的老师艾丽斯是查理仅有的两个倾诉过创伤经历的对象,但查理对二者的倾诉有着截然不同的性质。查理对斯特劳斯讲述创伤经历更多是基于改造实验的需要,斯特劳斯需要对查理进行心理治疗来了解查理接受脑部手术后的改变,为研究提供相关证据。在恢复智力后,查理透过迷雾看清了斯特劳斯和另一实验主导者救世主皮囊下的本质,他们只是“是两个烦恼着要从工作中获得某些东西的平凡人”[5]。了解了自己只是被当成实验室的样品对待的事实后,进行心理治疗对查理来说更像是执行任务一般。因此,查理在心理治疗时对斯特劳斯叙述自己的创伤记忆并非真正敞开心扉的谈话,更多是出于实验的要求的机械描述,这对帮助查理从创伤中复原的效果基本是微乎其微。在精神状态恶化后,查理接受了斯特劳斯的心理治疗,但表示这将是最后一次接受心理治疗,这意味着查理彻底放弃了斯特劳斯这位倾听者。

与斯特劳斯医生不同,查理将特殊学校的老师艾丽斯当作真正可以信任的对象。每次受挫后,查理都会向艾丽斯吐露自己的真实感受,这对查理的创伤修复有着极大的帮助。但好景不长,智商升高所带给查理的爆炸式进步让艾丽斯陷入自我退步的怀疑中,两者之间沟通的鸿沟日益扩大,最终只剩尴尬的沉默。尽管之后两人又重归于好,但查理在预知了自己的智商将退化回原先的水平后,脾气日渐暴躁,两人之间争吵不断。最终,查理亲自切断了这段关系,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

除讲述创伤经历外,查理也曾尝试重建自己的社交关系。他主动看望抛弃自己的父母,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可多年未见的父亲早已认不出查理,母亲则害怕查理会伤害诺尔玛,拿着刀将查理赶走。他也曾期望改善与其他人的关系、广结好友,但他已失去了重构人际关系的能力。在实际与他人的交谈中,查理无法逾越心中存在的沟通障碍,总揣测着他人对自己的看法,无法与周围人建立正常的社交关系。

“创伤治疗的根本途径是患者能力的恢复和新的人际关系的建立。治疗应该在和谐的人际关系中实现,孤立状态下治疗不会产生效果。”[6]失去安全环境、缺少倾听者又无法重建社交关系使查理完全堕于绝望的孤独中,断绝了与周遭世界的联系。他沦落为人群中的孤岛,“世上没有一个朋友对我有任何意义,我也不对世上的任何人有意义”[5],最终像幽灵一般游荡,带着无法治愈的创伤回到了名为低智能者的黑暗洞穴中。

五、结语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虽是科幻小说,却披着科幻的外衣展现了一位残障人士的内心世界。小说中,主人公查理·高登经历了残酷的心理创伤。作为一个智力障碍者,他在家庭里没能得到应有的关爱和恰当的教育,在社会中没有被正当对待。这些创伤已深深烙印在查理的意识之中,无法逃避亦无法治愈。数年来,他始终被创伤的幽灵萦绕,心灵破碎却无法复原如初。而作为那个走出洞穴最终又不得不回到洞穴的人,查理也难以以清醒的姿态走上创伤疗愈之路。通过这样一个悲情却又发人深省的故事,丹尼尔·凯斯揭示残障人士的创伤之痛。对他们来说,自我意识、情感和尊严同样不可或缺。而小说结尾那束鲜花既是献给那只长眠于后花园的实验鼠阿尔吉侬,也是献给查理·高登的花束。

参考文献

[1] Cathy C.Unclaimed experience:Trauma,narrative,history[M].Baltimore: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96.

[2] 赫尔曼.创伤与复原[M].施宏达,陈文琪,译.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5.

[3] 赵冬梅.弗洛伊德和荣格对心理创伤的理解[J].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6).

[4] 赵冬梅,申荷永,刘志雅.创伤性分离症状及其认知研究[J].心理科学进展,2006(6).

[5] 凯斯.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M].陈澄和,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

[6] 李桂荣.创伤叙事:安东尼·伯吉斯创伤文学作品研究[M].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0.

(特约编辑" 刘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