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旋律专题片《人民的小康》的视觉修辞探析

摘 要：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视觉符号正在逐步成为重要的传播载体，通过视觉符号建构议题文本是视觉修辞的主要功能之一。本文通过分析专题片《人民的小康》的图像修辞、互文修辞和隐喻修辞，分析其修辞性意义的实现路径，探析其如何使人民群众深刻理解党的执政理念和执政宗旨，旨在为同类专题片提供参考。

关键词：《人民的小康》；专题片；视觉修辞

中图分类号： J959； G2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2-8122 （2025） 02-0085-04

作为一种分析方法，视觉修辞着重强调以图像文本为修辞对象所展开的叙事实践，具有直观化、多元化等特征，能在潜移默化中对受众进行视觉说服，进而影响受众的思维和行为习惯。随着图像时代的到来，传播正从传统修辞向视觉修辞转变，专题片、纪录片、宣传画等媒介形式不断出现。纵观当前的图像政治景观，图像之所以成为公共议题建构的直接符号形式，离不开互文语境的生产，也离不开修辞学意义上的视觉隐喻[1-2]。专题片是介于电视艺术和新闻之间的一种文化形态，同时也是运用多模态视觉元素进行信息表达的媒介形式。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等丰富的意指信息，蕴藏在图像符号的编码中，产生出语义和修辞关系，从而实现政治传播的目的。

2021年8月2日至8月6日，由中共中央宣传部指导、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承制的五集电视专题片《人民的小康》在央视综合频道黄金时段播出。该片生动反映了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团结带领全党全国各族人民顽强奋斗、如期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伟大历程和辉煌成就。电视端首播累积触达观众人数1. 06亿次，节目相关内容全网阅读点击近7亿次，引发社会各界热烈反响[3]。这部主旋律专题片在处理图像、语言元素时使用了哪些叙事修辞手法，这样的叙事修辞手法对主旋律题材专题片有着怎样的启示，该片如何通过画面生动讲述人民的小康生活及中国共产党人坚定理想信念、牢记初心使命的精神面貌，通过研究这些问题，能够带给专题片创作者启发。本文从视觉修辞的角度切入，通过分析该片的图像修辞、互文修辞和隐喻修辞等修辞手法，总结修辞性意义的实现路径，探析其如何使人民群众深刻理解党的执政理念和执政宗旨，希望能为同类专题片提供参考。

一、图像修辞：现实的“仿本”，描绘当代中国

与传统修辞学的语言文本相比，视觉修辞的文本有一定的特殊性。以图像媒介为例，它包含了线条、色彩、光线、空间位置等象形性形式因素，视觉效果和独立特征十分突出[4]。电视专题片主要使用画面、声音等视听文本提高真实性，其中，画面是构成专题片最基本的要素。具体而言，画面的光影效果、色彩、拍摄景别、拍摄角度、场面调度不同，画面也有所不同，这些都影响了图像的呈现效果。在镜头的组接方面，不同的画面能组合成不同的场景，从而建构起不同的段落。因此，剪辑方式也会影响画面符号的表意。

（一）真实记录：光影的可视化框选

光线和色彩是画面叙事和表达情感的重要手段。离开了光线，人们将无法看清各种景物，也就无法在屏幕上进行呈现。正确使用和选择光线，才能创造出丰富多彩的画面。正如艺术家贡布里希所说，“把两个东西并排地放在同样的光线下，那就无法把他们分辨开来。把他们放在不同的光线之中，相似性也就消失了”[5]。这表明光不仅是画面造型的基础，还会在一定程度上干预色彩。光线明暗的变化会使色彩出现变化，以本片的片头为例，从鎏金的岁月长河开始，逐一展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劳动人民耕种的黑白影像、蓝天下鳞次栉比的新房、夕阳下飞翔的丹顶鹤、飘扬在学校上空的五星红旗、在窗明几净教室学习的孩子、火红的辣椒、金黄的麦田、行驶在湛蓝大海上的货轮、田野和城市中初升的朝阳、一张张幸福的笑脸……这些元素共同组合成一幅小康生活的美丽画卷，最后呈现出“人民的小康”五个金色大字。

长达一分钟的片头，包含的信息都与后续片中的故事对应，光线以硬光为主、软光为辅，角度上多使用顺光拍摄，清晰呈现了景物的线条轮廓、人物的面部特征，增加了真实性，让人们感受到党就像画面中的朝阳一样给大地带来了希望的曙光。色彩方面以暖色调为主，如国旗的红色、秋收的金色、辣椒的红色、太阳的金红色等，用饱和度较高的颜色意象呈现媒介文本，给人带来光明、美好、奋进的感受。此时光线和色彩已经不再只有视觉意义，而是包含了大众主观意识感受。

（二）主题表意：空间再造影像艺术

影响画面这一造型语言的因素很多，在空间维度上，最直接的影响因素就是景别和拍摄角度。景别主要分为远景、全景、中景等。拍摄角度分为水平和垂直两个角度，水平角度上有正拍、侧拍等，垂直角度上有仰拍、俯拍等。景别和拍摄角度共同完成画面构图、内容表达和信息传递的任务。

使用不同景别拍摄出的画面能引导观众注意被摄主体的不同方面，使得画面对事物的表现和叙述更有层次、重点和顺序。本片通过蒙太奇手法将不同景别的画面进行组接，从而实现叙事表意作用。第一集中，在拍摄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时，画面先出现的是一个天安门广场的远景镜头，着重展现场面的宏大气势，随后是一个全景镜头，画面中心是党徽，党徽两边是1921和2021两个重要的时间节点，强调视觉重点。紧接着是习近平总书记在天安门城楼上发表重要讲话的近景画面，吸引观众并使他们产生现场感。画面由远及近，循序渐进，一气呵成，堪称“教科书式”的剪辑手法。第三集中，在讲述青海创业者马乙四夫开办拉面馆创业脱贫的故事时，运用了许多恰到好处的特写镜头，如拉面、浇汤、放牛肉、吃面等，没有多余内容，仅仅突出了食物的美味和人们品尝时的酣畅淋漓，将画面内的情绪向外推出，从而呈现出较强的视觉张力。

一般来说，当观众已经适应平拍的角度，却突然出现一些仰拍和俯拍画面时，会给他们带来别样的感受。因此，拍摄角度的变换能给画面添加附加含义。第二集中，在描述贫困地区群众出行困难时，采用了多种拍摄角度。例如，用航拍器俯拍背着背篓走在断崖绝壁上的人和在宽阔水面上借助索道过江的人，从背面斜侧角度仰拍儿童在陡峭的山路上行走，俯拍悬崖峭壁上的村子等。这些画面生动呈现了曾经的贫困地区交通运输受阻的现实情况。

总而言之，主旋律专题片《人民的小康》通过错落有致的景别排布，差异化的拍摄角度，光影的设计，将凝聚内涵意蕴和特殊情感的视觉符号融入其中，实现多空间并置，让今日小康生活的幸福程度更加直观可感，突出了主题的表意。

二、互文修辞：文化的“在场”，承载现实意义

法国学者朱莉亚·克里斯蒂娃指出，任何文本的建构都是引言的镶嵌组合，任何文本都是对其他文本的吸收与转化[6]。互文需要两个及以上的文本进行组合，并通过组合进行对话和交流，以此表达更深层次的含义。在读图时代，语图关系呈现出对话主义叙事特征，具体体现为图像之间或图像文字之间搭建的互文语境，其释义需要依赖于更大的社会文化语境，究其本质，这仍是一个视觉修辞问题。专题片《人民的小康》中的互文修辞主要包括现代小康生活与历史时空的互文以及地理、风俗等文化的互文，这使我国意蕴丰富的文化能随时“在场”，有效延伸了视觉文本的现实意义，进而实现舆论引导。

（一）精神的传递：现代小康生活与历史时空互文

在文学作品和新闻稿件中，作者为了让自己的论点更为可信，往往会引用专家学者或者他人故事进行佐证，这就形成了文本间的互文，这也正是文学理论家热拉尔·热奈特所指出的互文性手法的一种——引用。热奈特主要从事文学体裁和文本理论研究，先后发表了一系列论文和著作，主要有《广义文本之导论》（1979）、《隐迹稿本》（1982）、《副文本：阐释的门槛》（1987）、《特鲁斯特副文本》（1988）。在这些论文和著作中，热奈特提出了跨文本性理论，他认为跨文本性是：“所有使一文本与其他文本发生明显或潜在关系的因素。”热奈特将互文性赋予狭隘的定义，认为它是两个或若干文本之间的互现关系，最明显的表现形式是“引语”。

主旋律专题片《人民的小康》中，为了使人们更加理解小康生活来之不易以及共产党人的奋斗精神，创作者引用了屈原“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的诗句，以及杜甫悲愤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憧憬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情感。并且穿插讲述了近代以来中国人民在帝国主义列强的欺凌和封建王朝的衰朽黑暗中苦苦挣扎的历史，以及五四运动这一场百年前彻底的反帝反封建伟大爱国运动。同时，还回顾了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第一个纲领》、李大钊发表的以《社会主义释疑》为题的演讲、毛泽东为《政治周报》创刊号撰写的发刊理由、党的机关报《斗争》中关于小康的描述等文献资料。

在引用历史时空资料时，制作者或制作动画效果、或找寻黑白影像资料、或通过技术对影像进行修复，让观众获得沉浸式的观看体验。文字确定了图像阐释的意图定点，图像则确定了文字内容的可靠性[7]。这些画面的引用使专题片讲述的内容更加厚重，传播力进一步增强，不仅加深了观众对影片主题的理解，也强化了人民群众对党和伟大祖国的情感认同。

（二）风土的牵系：现代小康生活与地理、风俗等文化互文

地理、风俗等文化内容在人们的生活中存在较为具象的呈现方式，如运河文化、动植物崇拜等。这些文化内容最终会体现在一个地方的社会实践、生活方式和发展方向上。本片以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花垣县十八洞村为典型，分析它怎样从曾经的“贫困村”变成如今的小康示范村，介绍了基于当地地理环境和风俗习惯而形成的产业：“养蜂苗绣勤致富、旅游民宿生意忙”，与此对应的就是绣娘们刺绣、游客络绎不绝的画面。还讲述了陕西省华阴市双泉村村民独特的休闲方式：“鸣响铜锣，拨弹月琴，平底炸雷一声吼，一声声响彻高云的华阴老腔”，观众不仅能听到华阴老腔的声音，还能从画面中看见正在唱戏的村民。除此之外，专题片中还引用大量谚语和顺口溜，如“人不负青山、青山定不负人”“土院子，土房子，里面坐着土孩子”“一条破船挂渔网，祖孙三代共一船，捕来鱼虾换糠菜，水上漂泊度时光”，并针对这些俗语，配上了与之相呼应的画面。不仅如此，片中还经常出现一些地标性建筑，以凸显城市的现代化，例如上海东方明珠塔、厦门曾厝垵、深圳地王大厦等。众多关于城市、民族习俗、地理环境的信息都通过语言文本和图像文本呈现。总之，无论是语言伴随着画面文本，还是画面伴随着语言文本，伴随文本均能作为一种互文信息存在，图像与语言搭建了一个认知框架，形成小康生活与其他文化内容的互文，体现民族认同与文化认同之间的契合点，从而转化为各族群众对党的拥护，形成各民族心连心的牢固精神纽带。

三、隐喻修辞：现象的“移情”，实现跨域映射

视觉修辞的修辞对象是视觉化的图像文本，它借助图像化的形式达到修辞目的。在传统修辞学领域，亚里士多德在其“隐喻理论”中指出，“想恭维人，就从属于同一类而比较美好的事物中取得隐喻字；想挖苦人，就从比较丑陋的事物中取得隐喻字”[8]。显然，当我们选择特定的喻体时，往往带有明显的劝说目的。在新修辞学领域亦是如此，巴尔特在著作《符号学原理》中指出，隐喻是一种聚合关系，体现为联想的共时性，其实质是不在场的抽象理念[9]。所谓隐喻，实质上是用一种事物或认知体系来代替另一种事物或认知体系。专题片《人民的小康》中，隐喻作为视觉修辞的一种策略，使不同符号系统之间的图式得以相互借用并进行语境置换，以此呈现现象背后的真实，最终实现隐喻的跨域映射。

（一）“党和国家”的隐喻修辞

在该片中出现了很多党和国家的空间表征，如长城、黄河、天安门、华表、人民大会堂等。隐喻的句型一般都是本体加连接词再加喻体，最典型的句式为“A是B”。从片中画面，能够看出多个隐喻：长城、天安门和华表是国家的象征，中国结是中国文化的代表之一。该片还呈现了人民大会堂中召开的重要会议、国家领导人的活动和讲话，这些都在提醒观众“党和国家”的在场。例如，第一集《一诺千钧》的解说词：“小康，千年梦想，百年奋斗，今朝梦圆，中国共产党向人民、向历史兑现了庄严承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奋斗的起点，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导下，我们党正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努力绘就美好生活的新图景。”并配合黄河壶口瀑布、星火燎原的雕塑、党徽雕塑、三军仪仗队、国旗升起、手持国旗挥舞的群众、天安门城楼上和平鸽飞过等画面。在整部系列专题片中，多次出现党和国家的空间表征，构建了国家形象，增强了观众的情感认同。

（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的隐喻修辞

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包括五个方面：经济持续健康发展，人民民主不断扩大，文化软实力显著增强，人民生活水平全面提高，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取得重大进展。在专题片中，这些目标均有了具象化的画面呈现，在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方面，展示了现代化工厂、城市里的高楼大厦等视觉元素，显示出我国的产业不断优化，经济发展水平持续提升。在人民民主不断扩大方面，展示了投票箱、财务公开栏、马岩村的“五瓣梅花章”等元素，传达了人民是国家的主人，人民当家作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和核心。在文化软实力显著增强方面，博物馆、公共图书馆、村级综合性文化服务中心、浙江省江山市大陈村村歌表演等画面，显示了我国的文化产业快速发展，文化场所和文化活动日益增多，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越来越丰富。在人民生活水平提高方面，展示了湖北省崇阳县农民沈怀德的账本、河北省阜平县群众从窑洞住进新房、江西省寻乌县的脐橙宴等画面，体现出人民群众的吃穿住用行都越来越好。在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方面，展示了湛蓝的天空、苍翠的群山、丹顶鹤在湿地上空自由飞翔等画面，构建出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画卷。

四、结 语

专题片《人民的小康》具有丰富的艺术特征。首先，它注重拍摄党员群众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实践活动，体现了真实之美，让观众感受到参与社会主义建设的成就感和幸福感。其次，它采用互文性修辞，对比了历史与现实，不仅是对时间和物理空间的迁徙，更是对人民群众生活方式变化的比照。最后，它通过隐喻引起观众的再反思，以展现真实为本质，借助绿水青山、长城等画面，使观众产生思维发散。

总而言之，该片立足于图像修辞，结合互文修辞，将隐喻修辞贯穿其中，引导观众的思维认知，增强了情感认同。从视觉表征上看，该片生动地讲述了中国共产党观国情、察民情，冷静思考、科学决策，以新思想引领新时代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的成就，通过视觉修辞的建构对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进行了最好的诠释，由表及里，实现了视觉修辞的解释性、劝服性功能，使观众更加坚定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

参考文献：

[1][7] 刘涛.语境论：释义规则与视觉修辞分析[J].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55（1）：5-15.

[2] 刘涛.语图论：语图互文与视觉修辞分析[J].新闻与传播评论，2018，71（1）：28-41.

[3] 央视网.大型专题片《人民的小康》：讲好人民小康的中国故事[EB/ OL]. （2021-08-19）[2024-12- 13]. http：/ / news. cctv. com/2021/08/19/ ARTIOyFg7P7jloA26snXeUEe210819. shtml.

[4] 于德山.中国图像叙述传播[M].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8：8-9.

[5] E. H.贡布里希.艺术与错觉[M].杨成凯，李本正，范景中，译.南宁：广西美术出版社，2012：33-34.

[6] 朱莉娅·克里斯蒂娃，祝克懿，宋姝锦.词语、对话和小说[J].当代修辞学，2012（4）：33-48.

[8] 亚里士多德.范畴篇·解释篇[M].方书春，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165-166.

[9] 罗兰·巴尔特，让·鲍德里亚.形象的修辞[M].吴琼，杜予，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 50-51.

[责任编辑：喻靖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