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深度

一只小小的钻头，它的设计者缘何用心形塑身，那枚心瓣的造型向世人袒露钻头其实就是一颗滚烫的“心”；一只小小的钻头，它的制造者缘何用金刚石铸身，那枚硬身的骨骼向世人证明金刚之身无与伦比的硬度；一只小小的钻头更像是一个举高的拳头，拳头下有铮铮誓言、有庄严的承诺，似乎还有一种暗示，打造国之重器必须要有行业的“拳头产品”。告诉我，谁能敲开万米深的地宫之门？那只小小的钻头啊，是唯一能叩开中国能源深度的“一指禅”。

引子：江钻赋

云梦气蒸，两江勾栏。潜盆坤舆，古泽生烟。十二万风云际会，数百里云卷旗展。人拉肩扛拉着纬度过江南，天翻地覆掀开盐湖捣龙渊。玉门钻井队，大庆钻头连，三线内迁，江汉会战，英雄也问出处，松基铸就铁汉。

壮哉！极目楚天群鹜也陷泥淖地，躬耕沉积凹陷迷似大观园。白垩盖头凭谁问，问鼎地宫听钻探。钻头虽小，拥之则开路先锋溥畅而至，缺之则进退维谷望油兴叹。国之需从无到有，行者至濯肝沥胆。土坯房里建车间，国家殿堂入榜单，国呼能源兮，兴因钻头，旺有江钻。

邓公远虑引他山之石，休斯江钻居行业之先。深圳敲钟江钻股份上市，天下熙攘大国利器亮剑。引进排头兵，创新智多星，改革优等生，扛中国钻头帅旗，坐世界老三交椅。五十载起承转合，百十项国器扛鼎。“锋”利于磨砺之中，“龙”行于地层之穴。赞锋龙之系列，叹创造之高端。江海连线是航道，船帆风正亮旗舰。智企存高远，智造大国神器；脊梁担国重，服务能源发展。五大盆地，数十个油田。凡有主战场，必有江钻产。九天看宇寰，江钻牙轮啃万古石顽，金刚硬身破千层膏岩。海上涉深，深地破万，陆海并进不留白，常非齐头旌旗展。铁人根脉钻头似心形，吾辈赓续报国沥赤胆。五十载钻杆起笔大庆开篇，半世纪能源饭碗江钻当先。钻头似握拳举过头顶听誓言：智造大国重器，服务能源安全。

上篇：大国智造与地火之光

深空、深海、深地，探深者的每一寸刻度都是向人类极限的一次挑战。

《淮南子·缪称训》曰：“道至高无上，至深无下。”西汉刘安笔下的这个“深”字，是不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深地”的“深”呢？

人人心中都有一座珠峰，但真正能登上珠峰的又有几人？

2022年10月15日，中国石化董事长、党组书记、中国工程院院士马永生作为“中国深度”代言人做客央视《对话》“中国产业坐标”，主持人饱含深情地问他：“我们站在地面抬头仰望8848米，看到一个珠穆朗玛峰；往底下一看，差不多又一座山峰在我们脚下，它比珠峰还要更高一些。我们对于深空和深海了解会更多一点，毕竟它的坐标点好像更清晰。说到深空，可能会想到登上月球；说到深海，可能会想到马里亚纳海沟底部。但说到深地，坐标点到底该落在哪儿才算是真正的深地？”用珠峰的高度问深地的深度，让人们对这一神圣的刻度产生一种敬仰的高度。

“刚才给大家展示的9300米深的这口井，是我们油气勘探开发工作者克服了理论技术等各方面挑战，在我国塔里木盆地大漠深处打的40多口井之一。首先我们必须知道它有没有油，这是前提。比方说在什么深度、什么位置它会有油有气，这首先解决认识问题——有没有。接下来就是工程实践。刚才讲的有没有金刚钻能够顺利打得到、打得准，而且还能打得成。”马永生面对亿万观众用“金刚钻”开启了他的“深度”话题。

嘉宾席上的中国工程院院士、中石化副总地质师郭旭升接过话题：“我们专门研发破岩效益高的钻头，寿命又长、钻速又快，使我们的钻井周期大幅度缩短。”

这时，《对话》节目屏幕上展示出一只钻头的特写，那是一只金刚石钻头，商标上标有：

JZKINGDREAM。那个JZ，是“江钻”的简写，KINGDREAM，意为王者之梦。

“金刚石” “破岩”’ “寿命长” “钻速快”这些字眼，说的就是钻头，这些钻头元素加上江钻金刚石钻头的特写，那一刻，江钻人兴奋地惊呼起来：“马永生董事长带着我们的产品上央视啦！”

那么大的钻头，能带去吗？节目组根据内容给的镜头。江钻工程技术服务中心经理韩飞飞说，董事长讲的“深地一号”打出的40多口井，有80%以上钻头用的是“江钻造”，螺杆钻具更是清一色的江钻产品。

中国深度、国家镜头、国家平台、专家解读，话题从地上珠峰到地下珠峰，人们会不会联想到“产品珠峰”呢？

2023年5月1日，央视新闻频道《“五一”特别节目之“挺进地下一万米”》直播系列节目报道了中石化部署在塔里木盆地的“深地一号”跃进3-3井开钻施工情况。大漠深处，巍巍钻塔如顶天立地的发射塔，随着一声令下，钻头连着钻杆，一头扎向大地，向“深地一号”挺进。央视记者现场采访了江钻为该井提供钻头钻具全井一体化服务的工程技术人员，向亿万观众展示了江钻良好的品牌形象。

如果说，之前江钻钻头上央视仅仅是配角，给一个特写，或秒闪，那么，2024年1月3日，江钻智造精彩亮相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经济半小时》，不但是主角，而且给足了时间：半个小时。节目详实记录了江钻核心产品研发背后的创新故事，在我国万米深井“深地塔科1井”二、三开施工中，江钻钻头累计完成进尺4152米，进尺占比65.32%，所用的螺杆钻具全部为江钻提供，在大排量、高转速、大钻压的工况下表现稳定，动力充足，截止到节目播放时，江钻产品在该井已创区块指标4项。江钻技术及服务领军人才涂关富、欧阳江林、徐磊、韩飞飞成了故事的主人公。这口井出镜率多，关注度高，还入选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发布“2023年度国内、国际十大科技新闻”。入选理由是作为中国第一口万米科探井——深地塔科1井，旨在探索万米级特深层地质工程科学理论，它的开钻标志着我国向地球深部探测技术系列取得新的重大突破，为我国未来的科学研究和油气资源开发提供重要的基础和支持。

武汉光谷。

长江流经他们的身边，都市的地标高楼群挡住了他们的视野，听得到涛声，看不到流水，身处江城，这或许是一种遗憾，但他们依然感受得到江流的澎湃。

入夜的华工科技园一栋极普通的楼宇第四层灯火通明。技术中心、基础技术研究所、钻头开发研究所、井下工具开发研究所、工艺研究所，这层楼汇聚了石化机械江钻公司最强“大脑”、钻头钻具一体化服务研发最强“梦之队”。他们从来不在堵车的路上，因为他们下班压根都不在高峰期的人流中。

“错峰，错峰！”是吗？是，又不是。

“这哪里是在加班？当天的事没做完，就是上班！”技术中心的年轻人对“加班”有了新说法。江钻公司党委书记翁卫东欣赏那片灯光，更为他们的精神所感动：白天时间短了他们向夜晚要时间，夜晚时间不够他们向睡梦讨时间。他们是用灯光最多的人。灯光把星光赶跑了，星光把夜空让给了灯光，他们其实就是这个时代的“星光”。

光谷之光，原来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它的亮度。

负责安保的老刘告诉我们，夜深了，有时赶都赶不走他们，也只好陪着他们，直到那层楼灯熄为止。从看得见的灯光到看不见的心所向往，走进他们，我们发现闪烁的不一定是星光，照耀的也不一定是阳光。其实啊，有一种闪耀叫璀璨，有一种照耀叫荣光。

“关键核心技术要不来，买不来，讨不来”，习近平总书记语重心长的叮嘱时刻鼓励、鞭策他们勇攀高峰。

技术中心主任刘晓波道出了“加班”的个中缘由：什么样的材料能破岩，什么样的材料能抗冲，什么样的材料耐高温，什么样的材料三者都具备？配方，实验，分析，到出报告，他们必须亲自过脑过眼过手，整个过程得一天，要是不顺利呢？试验一波三折，顶锤有时承受不住高温高压，会砰的一声崩坏，我们管这种情况叫“放炮”。材料所所长徐磊回忆，在攻坚关键期，压力平台连续十多次放炮，每一炮过后，需要三四个人花费数天时间重新调整设备，有时刚调整好，一开机又放炮了。眼看坏掉的顶锤、耗费的原料越来越多，却迟迟没有成果，大家的心态几乎处于崩溃边缘。

毕竟这是国外卡脖子钻头的“芯片”，属超硬材料的世界级难题。

没心思吃饭，连回家的心思都没有。

这些学霸型的重点院校高材生什么时候受过挫折？

“你看别人家的孩子！”他们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学到大学一路风光，可面对指甲盖大的金刚石钻头复合片，他们真正尝到了“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挫败感。

“中国材料，既然能上天，我们就有能力让它入地，入深地，掀盖头！”徐磊把这句话敲在电脑上时，自己给自己鼓劲加油。

“一口‘金牙’咬进万米深地！”《湖北日报》记者彭一苇采访后发出如此感叹。

“他们是在灯光下配方出钻具螺杆的中国橡胶！”央视记者给他们点赞。

“他们生产的混合钻头独步华夏！”江汉石油工程钻井队队长老崔在塔克拉玛干井队由衷赞叹。4年前，老崔带队伍打出了顺北1-22H高产井，提速52天，甲方总共奖励406万元，破了工区奖励的最高额度。他给江钻西部片区经理打电话：“赶快过来，我们准备建议给你们奖励，没有你们的钻头，我们就拿不回这个奖！”

采访时，徐磊拿着员工的体检单长叹一声，又有3人体检出高血压。生活没有规律，都是盒饭惹的祸！徐磊对自己很随便，能将就就将就，一天他忍不住给餐饮店老板提要求了。“能不能少放点油，太油腻了，尿出的尿都油花花的！”他觉得后面一句不雅，给删了。15元一份的盒饭，在武汉华工科技园算一般，两荤两素，加一个煎鸡蛋。这午餐一周起码得有两三次，若遇上加夜班，一周得有5份这样的盒饭。

后来送的盒饭油的确少了，甚至他怀疑用没用油呢，比如鱼块像用水煮的，青椒肉丝老而不嫩，小菜像从开水里捞出来加点料。有时你不能提要求，他以为你生活好了，在减肥要吃点斋。没法吃，那饭没有米香。园区有食堂，只有你等食堂，没有食堂等你的，过了点就关门。你说你在加班忘了饭点，这么大的事都忘了，还有什么样的事能记住？虽是一句调侃，不能破了规矩。菜太咸，能不能淡点？想了想，算了，大众菜，就那味儿。咸了，自己用开水洗洗。跟徐磊聊起盒饭，原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很大度。妻子是武汉大学的老师，做课题，带学生，写论文，谁让他们都那么优秀？

“最多还有三年，再坚持三年。我们的复合片就能替代进口的了，那时中国就有了自己的复合片。想想看，就指甲盖大小的复合片，进口一颗就是2000多元，没有它们金刚石钻头就没有钢牙，深井、超深井是啃出来的，咬出来的！关键在材料，抗冲的材料、抗高温度的材料我们都有，但两大优点集于一身的材料就差那么一点点。”

众里寻他千百度。他和他的超硬材料团队终于找到了原因：在金刚石复合片合成过程中，由于高压腔体处于不稳定状态，导致腔体内部气体发生泄漏，俗称“放炮”，是顶锤等设备配件损耗的主要原因。他们针对曾经出现连续放炮现象的原因进行了深入分析，发现主要是合成压力太高以及卸压时叶腊石合成块回弹性不足造成的。艰难时刻，大家只能互相鼓劲坚持下去。经过上百轮试验，终于，他们在超高压平台上做出了合格的复合片，突破了关键的一道门槛。金刚石复合片是直径十几毫米、厚约2毫米的薄片，镶嵌到钻头基体上，等于给钻头镶上了“牙”。不同规格的钻头有几十颗到上百颗这样的“牙”，打井时，钻头旋转着进入地层，用“牙”又钻又磨，一点点突入地下。钻头好不好，全看这口“牙”。过去，江钻主要外采复合片组装成钻头，尽管已经成为亚洲最大的油气钻头制造商，但脖子上有一根绳子被别人牵着。

徐磊大学期间专业方向是纳米、钨钼合金、航空生物等新材料，他更希望在航天、军工方面有所建树。在他看来，新材料的尖端科技在航天、军工，站在它的任何一个点上都是新材料的世界前沿。没有国防建设，再美丽的家园都会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入职江钻，他望着天空发呆，原本“鹰击长空”的深蓝梦将会落在大地之下。徐磊，那个“磊”字，似乎预示着他要玩一辈子“石头”，当然，那个“石”字也是石油的“石”。从大学毕业到新挂牌的基础技术研究所，他就这样进了门，从“新”开始，这个“新”是大地的新刻度，是中国深度的“钢牙”。新疆塔里木盆地的油气资源埋深动辄8000米以上，对标全球13项钻井工程难度指标，塔里木盆地有10项位居难度前三。其中，7项“登顶”世界之最，综合难度世界第一。

刘晓波记得，复合片上通常没有标记，但2018年之后，他在施工现场发现，打着二维码的进口复合片多了起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国外复合片生产商要监控这些顶级复合片的流向，国内钻头厂商想买都买不到。受制于人的滋味可不好受。此时，进军深地、保障国家能源安全需要大量钻头。万一进口复合片断了供应，一大批深井就没法打。一个二维码引发了大家的危机感，不论是为保障国家能源安全还是为企业长远发展，尽快研发国产产品刻不容缓。“这条路我们必须要走，晚上马不如早上马。”江钻公司总经理叶道辉对于当初决定组建超硬材料实验室的决心显得异常坚定。

面对央视经济半小时记者的镜头，徐磊一点儿都不紧张，指着比人牙稍大一点儿的复合片介绍说，中国深度就靠这个复合片来进行破岩。它的特点，一个是硬。因为岩石非常硬，需要它来破岩耐磨。另外还有一个就是要韧性好，在破岩的过程中，自己不要破碎。所以它的特点就是既要高强耐磨，又要高硬抗冲。穿着白大褂上镜，介绍有关“牙齿”的耐磨、抗冲，从那以后徐磊被戏称为“牙科大夫”。这个“牙科大夫”研究领域和所干的工作是将金刚石粉末以及其原辅材料放进模具，在高温高压下压制而成。造出顶级复合片，需要多大压力？徐磊介绍，陆地上最大的哺乳动物非洲象，体重可达10吨，要做到媲美进口复合片，需要人工制造高达8万个大气压的压力，相当于指尖上站8头非洲象那么大的压强。但这样的压力平台，当时国内并不成熟。2021年，以徐磊为首的“超硬材料研究团队”开始搭建这种压力平台。2022年初，在设备厂家的支持配合下，压力平台搭建成功。9月19日，《湖北日报》全媒记者在实验室里看到了压力平台，几十吨重的6个金属构件如同6只巨手合抱住6个顶锤，金刚石复合片就在这里锤炼成形。有了压力平台只是第一步，更难的是怎样压制。“复合片内部其实大有乾坤，产品设计、制造难度都极高。外国厂商多年摸索出了一套技术工艺，很多细节我们无从得知，只能自己试。”江钻材料研发工程师王一达博士说。

看得到彼岸，又能抵达到彼岸，徐磊团队信心满满。

电话响了。

“马上，马上！不上来，我来拿。”听到噔噔噔的下楼声，所里的同事说，那一定是徐磊。文质彬彬，干事却风风火火。他怎么会不急呢？江钻最强“大脑”与钻头制造厂同在一个院子里，那里更是一片灯火通明。

传统的红砖车间与现代化的钢构智造车间天壤有别。没有噪音，见不到铁屑和油污，绿色的通道划开操作区，智能化、自动化车间轩阔敞亮，当班工人一指键，一按钮都在编程中完成，过去一个人操作一台机床，现在一人管四台机床，坐看流水线上的生产过程，机器轰鸣、人头攒动的火热场面渐行渐远。

想现场采访几位光荣榜上的荆楚工匠，他们都在忙碌地工作着，我们只好在车间门口的展示牌上认识他们：模具组装工陈鹏飞，钎焊工程兴江，装配班班长周琪，机加工班班长董浪，组焊工刘鹏，修磨工王家城，检验班班长王宁，钎焊工廖梦崽，烧结工廖晓露，敷焊工贺雪峰。照片中，这些大国工匠给我们呈现出的专注、专心、专一是他们的共有特点。

每一年这里生产4000多只钻头销往全国各大油田，包括深地塔科1井、川科1井，跃进3-3深地一号等，这些国家级科探井、重点井、1号井都从这里奔向中国能源的端口。

刚刚载誉归来的一只钻头回家了。2023年7月20日，央视新闻直播间聚焦深地川科1井，这口深达10520米的万米科学探井在四川盆地开钻。该井井底最高温度达到224摄氏度，最高压力达到138兆帕。江钻的混合钻头又创下多项指标。这只钻头静静地摆放在车间的台架上，似乎在向人们讲述挺进万米的遭遇战、生死战、荣誉战。钻头在地火中淬炼，也层层掀开深地的盖头。泥黄钻翼上百颗钻齿失去了往日的光亮。那泥黄并非锈迹，而是历经万米深地的高压、高温洗礼，有几分沧桑。这只“江钻造”的混合钻见证了万米掘进的中国深度，带着荣誉悄然归来。

“应该为这只功勋钻头设一个展台，放进江钻陈列馆里。”有人建议。

厂长王辉深情地抚摩着这只钻头说，只是钻翼、钻齿稍有磨损，但关键部位及“骨身”依然完好。在他看来，这只功勋钻头修复后还可奔赴“下一场山海”。

下篇：国之大者与能源山海

史之厚器，岁月铭章。

1990年春天，江汉钻头厂厂长汪启麟作为共和国老、中、青三代知识分子的优秀代表，参加了由团中央组织的“奋斗者足迹”事迹报告团，赴北京、河北、上海等地的大专院校、科研院所和中央国家机关巡回报告，受到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等中央领导同志的亲切接见。

初春的北京。

汪启麟回到了阔别30年的母校——中国石油大学。

这次她是以“奋斗者的足迹”事迹报告团的身份给母校汇报她的“钻头”人生。她特意带了一个牙轮钻头模型给母校的师生看。钻头像什么？像我们的心脏，这可是一颗滚烫的心啊！钻头又像一个拳头，五指捏在一起就是力量，拳头下就要有誓言，那誓言在一首歌里，那就是《我为祖国献石油》。做一只这样的钻头投身于大地之下，与大地之母挨得那么近，与地火共舞，多么美好的事业！

报告大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千湖之水，那水是江河笔划，一撇为长江，一捺为汉水，两水相拥流出一个大写的“人”字。139人扛着“大庆钻头连”的旗帜，从松辽盆地萨尔图一路南下参加江汉石油大会战。创业之初，那个“钻头连”不是生产钻头的厂子，而是与钻头打交道的钻井管子站。白手起家，一没技术，二没设备，他们在简易的芦席棚里设计出了第一套喷射式钻头图纸，硬是用锉刀和錾子在方钢上“抠”出了2只喷射式牙轮钻头。短短三年就试制出308只这样的钻头，各项指标达到了国内先进水平，中国钻头的希望之星在潜江广华闪耀出它迷人的亮度。

1979年2月2日，邓公在美国休斯公司访问的黑白照片成了几代江钻人最珍贵的集体记忆。这一天，邓小平访美参观休斯公司钻头生产线时，时任美国总统卡特送给他一只J44镶齿三牙轮钻头模型，他把这一特殊礼物交给了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兼国家经委主任康世恩手里。

1980年，随着6000吨压机的投产，一条年产15000只牙轮钻头的生产线扩建完成，中国人从此用上自己造的牙轮钻头。随着国内油气勘探开发力度加大，国产石油钻头无法解决打深井、钻硬地层的问题日益凸显。为此，石油工业部决定引进国外公司技术。

“只要把钻头技术给我们，我们就能制造出中国最好的钻头。”经过多轮讨论，江钻争取到了技术引进资格。

江钻人就这样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头班车。

1983年5月29日，江钻引进休斯公司钻头技术建设下线的第一只钻头81/2J22问世。引进、消化、吸收、转化，江钻人以如磐的信念，夸父逐日的惊人速度，在短短几年先后获得美国石油工程协会“API”证书，成为石油战线继大庆油田之后的第二家“国家一级企业”。

1988年12月25日，康世恩视察江钻握着时任厂长汪启麟的手说：“我盼了一辈子的好钻头，终于在你们手中实现了！”引进工程的成功实施，一下子将中国的钻头制造与西方国家缩短了20年。随着产品的质量和性能的大大提高，在国内钻井队流行起了“没有五加白不开饭，没有江钻钻头不开钻”的顺口溜，江钻产品供不应求，大大加快了国内石油勘探开发进程。

1995年11月11日，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李鹏视察江钻时题词：“发扬钻头精神，继续攀登高峰。”钻头在下，高峰在上，没有上的高峰，哪里会有下的深度呢，这一上一下的辩证关系一直激励着江钻人做“中国最好的钻头”。

历史的瞬间为江钻全套引进休斯公司的产品、技术、管理等埋下了伏笔，邓公的远见卓识，凝聚了老人家的心血，也寄予了一代伟人的厚望。江钻上市，也得到了时任总理李鹏的亲切关怀。一只普通的钻头牵动了中央高层的目光，那是一只小小的钻头吗？中南海的灯光照亮中国能源的万千沟壑，它能引导共和国的能源走向，政治能源、经济能源、安全能源，那是共和国的血液。一个供血不足的人就会晕倒，何况国家呢？

江钻出身“名门”，起步高，还有“伟人缘”。

江钻的担子该有多重，要压住岁月，没有比重托更有动力。

搞石油还是应该拥有自己的钻头。

做世界顶级钻头要有股钻头精神。

他们兑现了承诺。当国人提到“中国最好的钻头”时，自然会想到“江钻钻头”。国内有一半以上的国字号井、重点探井、功勋井、示范井、标杆井、1号井大都由江钻钻头钻具担纲主角。江钻陈列馆解说员带着我们沿着“至征”“至高”“至强”“至远”几大厅走进了江钻50年不凡岁月：有一种风光叫报国，有一种岁月叫峥嵘，有一种壮美叫开拓，有一种利器叫问鼎，有一种本色叫奉献，有一种特色叫创新，有一种亮色叫卓越，有一种使命叫国之大者。

拍个照吧，我们在以大漠、井架、螺杆钻具、钻头元素为背景的图前留影。

“挡住没有，那几个字？”

怎么会呢？“智造大国重器，服务能源安全”12个鎏金大字高过我们的头顶，也是这张照片的唯一文字。

他只知道他们在剑阁打井。朋友羡慕他，看你这职业，大好河山游了个遍。剑阁有天下第一雄关的剑门关，是国家5A级景区，尤以“翠云廊”处的7000多棵千年古柏树，被誉为国之珍宝、世界奇观，其中最长树龄2300年的剑阁柏全世界仅此一株。如今这里成了国家地理的打卡地。

“真没听说过！”负责川渝工程技术服务的袁咏心一脸惊讶。这位2023年度“最美江钻人”躬身一线，扎根川渝，助力川南页岩气成为“亿元级”项目，连续五年实现涪陵工区钻头钻具市场推广过亿。2023年为国字号川科1井挺进万米做钻头钻具技术服务，他从涪陵项目部被盖一卷就赶到数百公里外的井场附近租民房一住就是两个多月。看得到井架，就是最好的位置，也是最好的“风景”。他去过贵州正安、遂宁川南页岩气田，我们聊起吉他的故乡正安，聊起遂宁的红村，他就像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

风光没有一处在他们的眼里，风景没有一处在他们的脚下。即便一不小心碰上了风景，也会与他们擦肩而过。我相信他们的风光、风景跟我们的不一样。剑阁不会跑，正安也不会丢，红村搬不走，它们永远在那里，只会一天比一天变得更美丽，留一份神秘和缺失给明天有什么不好？脚步去不了的地方，就让眼睛眺望；眼睛去不了的地方，就让梦想抵达。一无所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少了诱惑给心灵腾出空间就有开阔感。

他们是制造商，产品里有服务。一口井的全生命周期他们一陪到底。这些技术服务人员大都是科班出身的工程师，他们在服务的同时给公司研发人员提供现场数据分析报告，既连线又接地气，公司开发出了针对性极强的“龙系列”“锋系列”产品。这为“中国深度”提供了基础性的保障，这样才有了厚积薄发的“中国深度”。

2024年初秋，地处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的万米深井塔科1井五开钻探井深超过万米时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面临超柔强非线性钻柱动力学理论突破、高应力、超重负荷条件下钻具疲劳、特深层难钻白云岩破岩机理、超高应力硬脆性白云岩井壁失稳、工具仪器高温失效等诸多难题，中石油塔里木油田分公司在库尔勒组织召开“深地塔科1井工程技术研讨会”，参会人员包括孙金声院士，国内著名高校校长和教授，中石油集团公司领导、相关单位和科研院所，开展了为期一天半的充分研讨。石化机械公司作为中石油系统外唯一的装备制造商，由石化机械公司刘强、江钻公司张德彪带队参会，在超高温井下动力钻具方面，石化机械公司高级专家欧阳江林做了《耐200℃油基、水基超高温螺杆研究进展》报告。针对万米级深地油气资源勘探开发，井温高达210℃～230℃，需进一步提升橡胶耐油耐温能力的需求，下一步开展耐温230℃动力橡胶研制，填补国内外技术空白，突破螺杆钻具超高温橡胶短板技术，参会人要听的是江钻声音、江钻方案。

20分钟的发言，手里的那支话筒是信任，更是期待。

他们的确有备而来，因为他们一直在现场。欧阳江林针对深地塔科1井在白云岩地层低钻压导致钻头达不到破岩能量、破岩效率降低、机械钻速下降问题，从钻头方面采取以下两个方案解决：方案一，提高钻头攻击性。具体措施为降低布齿密度、减小后倾角、采用16毫米强攻击性齿、高抗冲击性尖脊齿（目前室内测试尖脊齿在单齿吃入深度1毫米以内，后倾角20°时吃入性最强，较斧形齿提高58%，较平面齿提高124%）；方案二，当布齿密度降低到一定程度，还需提高钻头耐磨性，具体措施为采用高耐磨性的齿、旋转齿等。针对特深层难钻白云岩在油基钻井液条件下的破岩效率降低问题，目前破岩机理还不清楚，开展油基和水基条件下PDC钻头对白云岩的破岩机理研究，同时分析钻井液冷却效果对破岩作用的影响因素。为保障深地塔科1井目的层顺利施工，石化机械江钻公司将继续集中公司核心技术力量，针对超万米面临的高温高压、地层可钻性差等工程难题持续攻关；深入开展硬地层钻头破岩机理研究、超高温动力钻具优化提升等研究工作，针对性定制开发PDC钻头（储备9只），超高温牙轮（储备5只）、超高温混合钻头（储备3只），超高温螺杆钻具（储备10套）等产品。同时派驻公司级专家驻井提供全程技术服务，确保产品使用效果以及使用安全。紧密结合现场工况变化及工程需求，及时调整方案，优化产品，充分发挥公司在国内同行业的领军作用，为中国首口万米深井的顺利完钻提供坚实的技术支撑和物资保障。

会议结束后，刘强带着人直奔500公里外的塔科1井，两个方案是二选一，还是二合一？现场才是他们的战场。

伸手可触的祖国啊，我拥抱你遥远的地平线。

有山河就有江钻人的脚印，有井架就有江钻人的身影，破纪录场面激动人心，江钻人一定不在镜头里。衬托那些宏大场面的一定是井架，是放喷池里的流油，是腾空而起的火凤凰，和钻井人的欢呼声。

“其实，我们是离能源端口最近的人！”是的，哪一口井冲在最前的不是钻头？弦外之音，做一个江钻人就得像钻头，冲在前。江钻老总曾带着现场技术工程师、设计工程师坐进了涪陵页岩气田会议室。这次他们是来做检讨的。“言重了，言重了！共同研究。”原来，用户希望钻井周期越短越好，提速，钻头钻具是关键。老总带着技术服务人员把焦石的井跑了个遍，根据一井一策，重新设计定制了一批钻头、钻具，尤其设计出了中国第一只混合钻头，这个“组合拳”兼具牙轮钻头、金刚石钻头优点，打出了焦页8-1等风险承包井，钻井周期大大缩短，提速达到500%。不相信？问问钻井队，过去一口井打一年，现在60天，还在往下降。

“中国深度，大家习惯用珠峰作比较，现在深度达到万米，这个深度还在改写。其实，我们江钻的钻头钻具一直都在中国油气勘探深度上冲在前。”涂关富介绍说，8000米，过去打这样深的井一年到两年，现在100多天就能干完。向更深层要油气钻井难度更大。向更短的周期要油气，市场倒逼产品，周期短，成本低，既要提速，还要长寿，最终这副担子落在了我们研发人员头上。在宽度上找新区块，在深度上找新区块。复合片给钻头提供牙齿，螺杆给钻头提供驱动力，橡胶给螺杆提供支撑力。这些年，那些深井、超深井的破纪录，江钻钻头钻具是不可或缺的利器。那是一个拳头造型，一定要打出“拳头产品”效应。我们的钻头钻具是拉着中国的深度一步步前进，一步步挺进。

花土沟，我想去而没有去的地方。

都说那是月球上的油田，离天最近的油田，也是含氧量最低的油田。那里的风大，大到能把红工装吹变色，大到能把女孩吹变成女汉子，大到能把思念吹变形。

我在江钻西部大区技术服务人员名单中见到了“冯建军”的名字。

那个市场不大，能用得上多少江钻产品？他说，不放弃任何一口井，哪怕没有油，但有希望。我们这些人不就是冲着希望去的吗？一定要采访他，如果不便给我们发一段文字也行。

我们果真收到了他的微信信息：

青海市场开拓早期，在以产品性能、质量为基础的前提下服务的及时性也很重要。2021年的初冬，几经努力在青海市场争取到的俄博梁新区块重点探井牛18井，一开444.5毫米井眼钻进过程中，某天傍晚7时许，销售同志（肖方）接到客户紧急电话通知，该井因特殊问题需要临时供应一只444.5毫米钻头，该井距离花土沟站点驻地200公里左右，位于冷湖。最像月球地表特征地貌无人区中，同时面对冬休期，现场大尺寸钻头储备处于准备阶段，临时紧急任务的出现给现场服务的同志带来了很大难题，为了在新开拓市场站稳脚跟，针对这次紧急保供，现场同志在接到需求后第一时间将问题反馈至项目小组工作群及大区领导，在最短的时间内商议确定保供方案：经距该井最近的牛17井（地处省道同一里程碑但完全相反方向）周转最合适产品，倒转保供全程近400公里，且有一半路程为非铺装路面。短时间周转一只444.5毫米钻头（重量达半吨）从协调、计划、安排各方面来说都是极具挑战性的。大区全体成员以最快的速度确定保供方案、车辆出行路线、随车人员、车辆安全检查、夜间出行物资准备等，于7点30分从花土沟站点出发。初冬的青海日落时间也早，从牛17井顺利装上倒转钻头时已接近转钟时间，随车同志几经讨论依然决定要及时保证钻头到井。凌晨进入俄博梁无人区域，无光线（只有月光和星光）车行路线看不清，危险性极高，期间还迷路了一次，经过2个多小时走完50公里土路，顺利将物资按时送到井，确保了该井工程的顺利进行，也得到驻井领导的一致好评，为公司在青海市场后续的发展也算建立良好的口碑。这段文字我们没有做任何处理，原汁原味。或许是在一个连地名都没有的井场旁，蹲下身，背对着风，因为那里的风太大，微信里的每一个字都仿佛都经历过风的“扯拽”。

花土沟啊，以为只是荒凉，却没想比荒凉更荒凉的沧桑，但是有石油有井架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心形一样的钻头，拳头一样的钻头。他们总是在路上，在没有人烟的路上，当他们把钻头送到了井场，或许正是深夜——石油人的梦乡，不忍吵醒他们，悄悄地坐在井场外的山头，等着天亮，等着看地平线托出的太阳，暖暖的一束光连自己也光芒了起来。

吴孔波被困在顺北的大漠深处。

困在零下20度的塔克拉玛干。

那次经历，他说“刻骨铭心”。

7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们从“深地一号”顺北4井场解决完跳钻故障赶回驻地轮台。

顺北，在哪里？那个“顺”字，是地名？那个“北”应该就是方位了。

“这里没有地名，这名字是石油人给取的，他们用‘顺特果勒地质构造带’作了地名。这个构造带以北，就叫顺北了”这样的“取名”估计在全国不多见。

方圆100多平方公里的戈壁滩上坑洼一个连着一个，他们一路颠簸，车左摇右晃，最后颠进了一个坑里，震坏了水箱，车彻底熄火了。

返回轮台驻地应该在晚上12点。项目部干部见这个点还不见人回，心里有点儿慌了。

无人区里没有信号，他们失联了。

他们三人，就蜷缩在车里，车灯偶尔打开一下，期望有人能看到，但不能持续时间长，得省电。

车离开井队60多公里，回不去；到有信号的路上至少得跑40公里，去不了。

塔克拉玛干啊，真的就是“进去了就出不来”的死亡之海吗？

新疆这地方温差大，他们出门时正好赶在下午，阳光灿烂，恨不得把棉衣都脱了，而到了晚上就是冰火两重天。

他们挤在一起，厚厚的工装裹在身上把三人坐的后排塞得满满的。从来没有这么叠在一起，暖和。听说过横断山脉，你听说过纵断山脉吗？一般的断裂带是横向的，他们要打的这口井的地层走向是纵向的。挑战！三种类型的钻头都得上。听说塔里木盆地经历过四次沧海桑田。碰撞、挤压、抬升、陷落、扭曲、拉张，喜马拉雅山抬升出的这一地貌历经了“分娩”之苦。我们的钻头哪是打井，是在打荒凉。把荒凉钻透就是油泉子，把荒凉钻到目的层就是能源。“有些倦了，睡了！听说这里有狼呢！”“闭嘴！说啥来啥。”“那就说夏天，说哈密瓜，说这里的繁华，有霓虹灯，有车水马龙。说点眼前的吧……”咦，他们发现不远处一道雪亮的车灯划破夜幕，由远而近。“真是我们的人！”他们冲出车门，大喊，“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他们被困在冰天雪地里整整6个小时，他们被找到了！

“吴革橙！”

“到！”

“大李！”

“到！”

吴孔波习惯点名，见到救援车，回答声格外响亮。

塔里木这个盆地就是一个大熔炉，那里不缺火，不缺淬炼，就看你是不是一块炼钢的料。

从大漠深处到武陵山脉，从戈壁荒滩到高山远水，他们在中国能源的万水千山里用钻头书写青春之歌。

2024年11月28日，是焦页1井12岁生日。

王斌告诉我们，2012年11月28日，地处涪陵焦石镇楠木村二组的焦页1HF井试气获日产气20.3万立方米。“当时听别个说楠木村地下打出了天然气，火烧得呼啦啦的，我都不相信。”村民刘广根还跑到现场去看过究竟。“我到楠木村一看，果然是哦，那个火好大哦，有一栋房子那么高！”焦石“火”了，这火是从一声惊呼中开始的。村民们第一次见到了“地火”，一股股燃烧的气流像一面面被风吹动的旗帜呼呼作响，数十米的火龙经久不熄。

王斌见证了那一时刻。

当年，他就住在井场，“焦页1井江钻钻头进尺占比93.8%，这口中国首个具有商业开发的标志性页岩气井拉开了涪陵页岩气田的序幕，江钻钻头功不可没！”

2024年11月13日，央视新闻推出：我国首个商业开发页岩气田累产突破700亿立方米。涪陵页岩气田于2012年底实现勘探突破以来，2017年建成100亿立方米年产能。目前，涪陵页岩气田已累计探明页岩气地质储量近9000亿立方米，保持国内单个页岩气田累产最高、单井累产最高等多项纪录，连续多年保持80亿立方米以上稳产，约占我国页岩气年产量的1/3。

焦页1井是功勋井、长寿井，今天它依然用不熄的能源之火讲述长江经济带上“涪气”的故事。当我得知拉开中国页岩气序幕、掀开焦石盖头的竟然是江钻钻头。我渐渐明白一只小小的钻头，它的设计者缘何用心形塑身，那枚心瓣的造型向世人袒露钻头其实就是一颗滚烫的“心”；一只小小的钻头，它的制造者缘何用金刚石铸身，那枚硬身的骨骼向世人证明金刚之身无与伦比的硬度；一只小小的钻头更像是一个举高的拳头，拳头下有铮铮誓言，有庄严的承诺，似乎还有一种暗示，打造国之重器必须要有行业的“拳头产品”。告诉我，谁能敲开万米深的地宫之门？那只小小的钻头啊，是唯一能叩开中国能源深度的“一指禅”。

2022年10月27日，张玉与李超在涪陵水江焦页18-S12HF井的施工现场见证了两项国内新纪录的诞生。张玉是江钻涪陵白涛技术服务站站长，李超是江汉钻井二公司70852钻井队队长。上午，他们在井队值班室里眼睛盯着屏幕上数字的跳动，两组数据定格了：水平段长4286米，水平段“一趟钻”进尺4225米。这两组数据出现在当天总台央视记者张伟的新闻稿里：10月27日，中国石化发布消息，中国石化江汉油田涪陵页岩气田焦页18-S12HF井顺利完井，完钻井深7161米。这口井从开钻到完井共计60天，一举刷新我国页岩气井水平段最长、水平段“一趟钻”进尺最长两项纪录，标志着我国页岩气超长水平井钻探取得重大突破，将有力带动我国页岩气实现高效开发。超长水平“一趟钻”4225米！据业界专家预测，三五年内，这一数据难以超越。

“祝贺，祝贺！”张玉伸出手与李超紧紧握在了一起。“同贺，同贺！这纪录有你们江钻的一份。一只钻头打到底，不换钻，既破了纪录，也为我们节省了时间，降低了成本！”张玉告诉我们，为了这口井，他们根据不同层位调整钻头参数，才有了这样的效果。好钻头遇见了钻井好队伍，这就叫1+1gt;2。

返回驻地已是晚上8点。坐下来，泡上一杯清茶，正打算给单位、家人报告这一纪录，手机又响了：“是我。哪口井？位置发给我！”穿上工服，一溜烟小跑上了车。

寝室里的那杯茶散发出袅袅热气。

2023年5月24日，在2023年制造业单项冠军企业经验交流会上，江钻作为第一批通过复核的制造业单项冠军企业上台领取“制造业单项冠军示范企业”荣誉证书。

这一国家荣誉的主角是江钻钻头。

他们总是在挑战深度。

他们总是在改写深度。

他们总是在引领深度。

中国钻井每一次破纪录的深度，其实都是“中国深度”，江钻的钻头是最先抵达这一深度的大国重器。

作者简介：

严岛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石化江汉油田作协名誉副主席。作品荣获第四、第五届中华铁人文学奖（长篇报告文学），第二届中国工业文学作品铜奖；2019年度中国作协定点深入生活签约作家、中国作协“深扎”主题实践活动先进个人；第九届中国五四新闻奖得主。其代表作《国之底气》《通往石油的高原》《远山的山》《凤凰是怎样涅槃的》《远远近近》等作品。

柳义刚，中石化江钻石油机械有限公司党群工作部（党委办公室、党委宣传部）主任。

邱亚立，中石化江钻石油机械有限公司党群管理专家。

责任编辑：张传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