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文章指出,“面脸”和“眠”的上古音分别是*C.me[n]-s和*mˤi[n]。原始闽语形式则为*mhintone3和*mintone1。原始闽语的主要元音*i可以理解为上古前元音*i或*e之前高或前半高舌位的反映。
关键词 闽语 面 眠 上古音 前元音假说
一、 引 言
闽南区厦门方言{脸}说“面”[bin6]。“面”的中古音是山摄去声三等线韵明母重纽四等(miɛn去声)。{做梦}则说“眠梦”[bin2baŋ6]。“眠”的中古音是山摄平声四等先韵明母(men平声)。厦门方言中山摄三四等帮组字一般不读[in]韵。可见,厦门方言中“面”“眠”字的读音都较为特殊。其他闽语方言中“面”和“眠”往往也有同样性质的读音出现。我们认为“面”和“眠”的这种特殊读音与上古前元音*e和*i有关。[1]
二、 上古音前元音假说
我们首先简述前元音假说(the front-vowel hypothesis)的主要内容。[2]
上古六元音体系(*i、*e、*a、*o、*u、*ɯ)[3]的要点之一是唇化元音*o和*u,尤其是*o的构拟。
另外一个要点则是前元音*i和*e,尤其是*e。因为*e的构拟要伴随着元部、月部、祭部、宵部、药部、谈部、盍部的再分部。比如,元部要构拟*an、*en以及以唇化元音为主要元音的*on,[4]宵部除了*aw以外还要构拟*ew。Baxter(1992)进行统计分析证实了这种再分部的正确性。
前元音假说首先假设中古四等韵是以e为主要元音的洪音,而这个e主要源自上古前元音*e和*i。[5]这就是前元音假说的核心内容之一。比如,中古齐韵kei平“鸡”和“稽”的上古音分别是*kˤe(支部)和*kˤij(脂部);中古霰韵ʔen去“宴”和“咽”的上古音分别是*ʔˤe[n]-s(元部)和*ʔˤi[n]-s(真部)。
其次,前元音假说认为中古重纽四等源自上古前元音*e和*i(没带*r的*i)。比如,中古狝韵重纽四等“遣”的上古音是*[k]ʰe[n]ʔ,以前元音*e为主要元音,中古仙韵重纽三等“乾”的上古音则是*[g](r)ar,以低元音*a为主要元音。
以上内容根据Baxter和Sagart(2014a)203-207。
另外,还值得关注的是中古二等重韵的对立往往可追溯到上古*a和*e之间的对立或者*e和*i之间的对立。试比较表1:
三、 “面”
我们首先分析上古音和闽语中“面”字的读音。
(一) “面”的上古音
“面”的中古音是山摄去声线韵明母重纽四等(miɛn去声)。因为是重纽四等,“面”的上古韵母应该是带有前元音*e的*en。在传世文献中,“面”常常也与带有前元音的词通用。
《说文》给“偭”字说解为:“乡也。从人面声。少仪曰:‘尊壶者偭其鼻。’”《礼记·少仪》:“尊壶者面其鼻”,“偭”作“面”。郑玄注:“鼻在面中,言乡人也。”“乡”指的是{向}。“偭”的中古音是山摄上声狝韵明母重纽四等(miɛn上声)。“偭”的上古韵母显然带有前元音*e的*en。
《尚书·吕刑》:“泯泯棼棼。”《汉书·叙传下》:“湎湎棼棼。”《论衡·寒温》:“蚩尤之民,湎湎棼棼。”虽然《汉书》和《论衡》的年代较新,但这两种文献里“泯”作“湎”还是值得一提。“泯”的中古音是臻摄平声真韵明母重纽四等(mien平声)以及臻摄上声轸韵明母重纽四等(mi n上声),都源自上古真部*in。而“湎”的中古音是山摄上声狝韵明母重纽四等(miɛn上声),显然源自带有前元音*e的*en。
与“泯”的中古音同音的“黽”“僶”和“勔”有异文关系,如《尔雅·释诂》:“亹亹、蠠没、孟、敦、勗、釗、茂、劭、勔,勉也。”郭璞注:“蠠没,犹黽勉。”《经典释文·尔雅音义上》卷二十九:“勔:作僶。又作黽、泯。又弥兖反。”
“黽”与“密”也有异文关系,如《诗经·小雅·十月之交》:“黽勉从事。”[6]《汉书·刘向传》“黽勉”作“密勿”。(王先谦 2009;马瑞辰 2016)此外,《诗经·邶风·谷风》:“黽勉同心。”[7]《韩诗》《鲁诗》也作“密勿”。[8]“ 密”的中古音是臻摄入声质韵明母重纽三等(mı t入声),当源自上古质部*mri[t]。《经典释文·尔雅音义上》卷二十九:“蠠:弥毕反。又亡忍反。本或作。《说文》曰:,古蜜字。”“蠠”与“”和其古文“蜜”有异文关系。
“蜜”的中古音是臻摄入声质韵明母重纽四等(mi t入声),也来源于上古质部*mit。
可见,据传世文献,与“面”有关的字在上古音当中都读*en或*in,带有前元音。下面接着分析出土文献中的例子:
(1) 四马之凵面(
)(《包山楚简》271号简)
(2) 白金面釛(勒)面()(《包山楚简》272号简)
(3) 两马之纺轡白面()(《天星》)
以上三例都是“面”读为{}的例子。(李家浩 2003/2013)《说文》:“:勒靼也。从革面声。”《集韵》去声线韵弥葥切:“:马辔当面皮。”据《集韵》,“”是“面”的同音字,也源自上古*en。
(4) 教以事,则民力(啬)以面(湎)利。(郭店楚简《尊德义》15号简)
“面”读为{湎沉湎}。(李零 1999)如上所述,“湎”的中古音是上声狝韵明母重纽四等。“湎”也有异文“泯”。
以下总结以下与“面”有关的字的中古音:
偭 山摄上声狝韵明母重纽四等(miɛn上声)
泯 臻摄平声真韵明母重纽四等(mi n平声)
臻摄上声轸韵明母重纽四等(mi n上声)
黽 山摄上声狝韵明母重纽四等(miɛn上声)
臻摄上声轸韵明母重纽四等(mi n上声)
密 臻摄入声质韵明母重纽三等(mı t入声)
蜜 臻摄入声质韵明母重纽四等(mi t入声)
山摄上声狝韵明母重纽四等(miɛn上声)
湎 山摄上声狝韵明母重纽四等(miɛn上声)
除了“密”以外,全部都是明母重纽四等字。可见,“面”的上古韵母无疑带有前元音,Baxter 和Sagart(2014b)把它拟作*C.me[n]-s,甚是。
(二) 闽语中“面”的读音
闽语中{脸}一般说“面”。
面脸
厦门bin6 |永福bin5 |仙游miŋ5 |古田miŋ5 |咸村min5 |镇前miŋ6 |崇安miŋ6 |盖竹mɯŋ5~嘴:脸 | 顺昌m6 |光泽min5;中古音miɛn去(线韵重纽四等)|上古音*C.me[n]-s(元部)
闽语中“面”的韵母读音可以分成两类。第一类,厦门、永福、仙游、古田和咸村方言的读音能够追溯到原始闽语的*in,与中古真轸震韵的读音相同;第二类,镇前、崇安、盖竹和顺昌方言的读音则能够追溯到原始闽语的*ian,与其他山摄开口三四等韵的读音相同。试比较:
民
厦门bin2 |永福bin2 |仙游miŋ2 |古田miŋ2 |咸村meŋ2韵!|镇前meiŋ9 |崇安mɜiŋ2 |盖竹mæŋ2 |顺昌miŋ2 |光泽min2;中古音mi n平(真韵重纽四等)|上古音*mi[ŋ](真部)
变
厦门p5 |永福p5 |仙游pɛŋ5韵!|古田pieŋ5 |咸村pin5 |镇前piŋ5 |崇安piŋ5 |盖竹pɯŋ5|顺昌p5 |光泽pien5;中古音pɪɛn去(线韵重纽三等)|上古音*pro[n]-s(元部)
光泽方言的“面”[min5]既可以来自*ian,也可以来自*in。比如,光泽方言把源自原始闽语*ian的“年”读作[nin7]。从邻近顺昌方言的读音[m6]来看,光泽方言的[min5]更有可能来自*ian。
除闽语以外的南方方言中,{脸}主要也说“面”。(参见曹志耘 2008;章黎平,解海江 2015)它的韵母和其他山摄开口三四等帮组字的韵母相同。这种情况在南方方言中很普遍。以下是吴语东阳方言、赣语黎川方言、客家话石城和梅县方言、湖南城步青衣苗人话[10]中“变”“面脸”和“民”的读音,与闽语崇安、顺昌和厦门、古田方言比较。
闽语的第二类读音分布在山区闽语,与吴语、赣语或客家话等外方言接壤。我们可以推测闽语的第二类读音是从其他方言中引进的外来读音,而沿海闽语的第一类读音才是闽语固有的读音。原始闽语形式可以拟作*mhintone3[11]。
(三) 小结
“面”的上古音是*C.me[n]-s。在上古音阶段,这个字常与真韵重纽四等字接触。其主要元音的前元音性质十分明显。原始闽语里的“面”可以拟作*mhintone3,主要元音为*i,性质与其他南方方言中“面”的主要元音不一样。把原始闽语的*i理解为上古前元音*e的痕迹,应该是较有可能的解释之一。
四、 “眠”
我们接着分析上古音和闽语中“眠”字的读音。
(一) “眠”的上古音
《说文》不收“眠”字。“眠”原作“瞑”,如:《玉篇》:“瞑;眉田切。寐也。”[12]古代“眠”字有多种义项,如{睡觉}、{某些生物的一种生理状态,进入冬季不食不动}、{假死}、{卧倒}、{草木偃伏}、{无知觉}、{药物反应,神智不清}和{一种姓}。(汪维辉2018)476关于“眠”和“瞑”之间的关系,魏培泉(2017)否定“眠”和“瞑”是古今字。[13]汪维辉(2018)478则认为:
“二典”“瞑”字条“睡”义下(《大字典》说是“同‘眠’”,《大词典》则说是“通‘眠’”)引了两个先秦的例子,恐怕是难以否定的:今子外乎子之神,劳乎子之精,倚树而吟,据槁梧而瞑。(《庄子·德充符》)致命于帝,然后得瞑些。(《楚辞·招魂》)朱熹注:“瞑,卧也。”事实可能是:先秦记录〈眠〉这个词用的是“瞑”字,写作“眠”大概是汉代以后的事,如《山海经·东山经》:“有兽焉,其状如菟而鸟喙,鸱目蛇尾,见人则眠,名曰犰狳。”郭璞注:“眠言佯死也。”(笔者认为,从语言来看,《山海经》的最后写定应该是在西汉。)所以“瞑”“眠”可以看作一对古今字。
“眠”“瞑”的中古音同音,都属于山摄平声四等先韵明母(men平声),[14]上古主要元音当为前元音。在《春秋繁露·深察名号》里有“民”与“瞑”的声训,如:“士者,事也;民者,瞑也。”“瞑”的声符也许是“冥”,[15]其中古音是梗摄平声青韵四等明母,也来源自上古的前元音(耕部*mˤeŋ)。
在出土文献中,“民”声字的表现较复杂。有些字似乎与上古的文部字之间存在通用关系。如:
(5) 敃(“愍”或“旻”)天疾畏(威)。(《毛公鼎》集成2841)
(6) 邦客与主人斗,……拳指伤人,(㨉)以布。(睡虎地秦简《法律答问》90号简) 例(5)“敃”“愍”和“旻”都是中古重纽三等字,可归为上古文部。例(6)“㨉”是“捪”的异体字,也属于重纽三等,上古文部。[16]
另外,睡虎地秦简《秦律》62号简,有学者认为“敃”表示{嫔}。{嫔}属于中古重纽四等,当源自上古真部*in。如:[17]
(7) 女子操敃(“嫔”或“文”)红(工)及服者,不得赎。(睡虎地秦简《秦律》62号简)但也有学者认为此字该读为{文(纹绣)}。
可见,虽然“民”本身属于上古真部,但部分民声字却与上古文部密切关系。无论如何,表{眠}的“瞑”来源于上古的真部*ˤin,这一点应该是没有疑问的。Baxter和Sagart(2014b)拟作*mˤi[n],甚是。
(二) 闽语中“眠”的读音
秋谷裕幸(2020)81已经简单讨论了闽语中中古先韵明母“眠”的读音与上古真部之间的关系。在此我们补充相关材料。
眠
厦门bin2~梦:做梦|永福bin2睏~:睡觉|仙游miŋ2喊~:梦中惊叫|古田miŋ2睏~:睡觉|咸村meŋ2睏~:睡觉,韵!|镇前miŋ2韵!~meiŋ2发~梦:做梦|崇安mɜiŋ2撞~:打盹儿|盖竹mɯŋ2~床:床铺|顺昌miŋ2鼾~:打鼾、mu2~床:床铺,韵!|光泽——;中古音men平(先韵)|上古音*mˤi[n](真部)咸村方言中鼻尾[ŋ]和[n]的区别不一定很稳定。“眠”以及“民”的[ŋ]尾也是这种情况的表现。镇前方言的又读[miŋ2]和盖竹方言的[mɯŋ2]均与仙韵明母的“棉”同音,当为外来读音。顺昌方言的又读[mu2]则与魂韵明母的“门”同音,与其他方言中的“眠”字读音迥异,来历不明。其他读音都与“民”同音,能够追溯到原始闽语的*in,与“面脸”同韵。
(三) 小结
“眠”的上古音是*mˤi[n]。原始闽语则可以拟作*mintone1。正如秋谷裕幸(2020)81出的,把原始闽语的*i理解为上古前元音*i的痕迹,应该是有可能的解释之一。
五、 结 语
综上所述,上古音和原始闽语中“面脸”和“眠”的读音是:
上古音 原始闽语
面脸 *C.me[n]-s *mhintone3
眠 *mˤi[n] *mintone1
着眼于上古音我们就可以发现,元部“面”的*e[n]和真部“眠”的*ˤi[n]都含有前
元音。而这两个字在原始闽语中的韵母都是*in。将原始闽语*in里的*i理解为上古前元音*e和*i之半高或前高舌位的反映,我们认为是有可能的解释之一。
秋谷裕幸、野原将挥(2019)曾根据上古六元音体系(*i、*e、*a、*o、*u、*ɯ)指出闽语中仍保存着非唇化元音*a和唇化元音*o之间对立的痕迹。从“面”和“眠”的读音来看,闽语中也保存着上古前元音之半高或前高舌位的痕迹。
这个解释有一个障碍。在闽语中,发展为中古先屑韵的上古真质部的读音和元月部的读音不一样。真部“牵”所代表的读音就是这种代表真部的读音,与“眠”比较。(秋谷裕幸 2020)81
上古音 中古音 厦门 古田 镇前 顺昌
牵 *[k]ʰˤi[n](真部) 先韵 kʰan1 kʰeiŋ1 kʰaiŋ1 kʰɛ̃1
眠 *mˤi[n](真部) 先韵 bin2 miŋ2 meiŋ2 miŋ2
正如Baxter(1995)指出的,“牵”的原始闽语韵母可以拟作*ən,与“眠”的*in不一致。目前这个现象只能理解为不同古代方言的混合或者是以声母为条件的分化。
另外,就“眠”字而言,上古前元音的反映其实不限于闽语。吴语和客家话中也有同样的“眠”字读音出现,只是不如闽语那么集中。比如,吴语婺州片东阳方言{睡}说“眠”[mien2]。“眠”的[ien]韵与山摄开口三四等不同而与臻摄开口三等相同。试比较:
眠mien2 |变pi5 |民mien2。
今后我们很有必要逐字分析上古音中能够构拟主要元音*e和*i的字在闽语及其毗邻地区方言中的读音。
方言材料来源
厦门:Douglas(1873),标音折合成《汉语方言词汇》第二版重印本(语文出版社,2005)的音系;漳平永福:张振兴(1992);古田大桥:秋谷裕幸、陈泽平(2012);周宁咸村:秋谷裕幸(2018);政和镇前:秋谷裕幸(2008);仙游、崇安、光泽寨里、顺昌元坑:秋谷裕幸的田野调查;沙县盖竹:邓享璋(1997,2006);东阳:曹志耘等(2016);黎川:颜森(1995);石城:蔡文芳等(2010);梅县:黄雪贞(1995);城步:李蓝(2004)。(以上加下画线的是本文中的称呼。)
附 注
[1] 除原始闽语的声母以外,本文中送气音一律使用“ʰ”来表示。当代方言的调类一律使用右上角的数字表示:1—阴平、2—阳平或阳平甲、9—阳平乙、3—上声或阴上、5—去声阴去、6—阳去、7—阴入。原始闽语根据Norman(1973,1974,1981)。上古音采用Baxter和Sagart(2014a,
2014b),中古音则用平山久雄(1967)。原始形式中“[ ]”表示构拟该辅音或元音的相关证据还不够充分。本文用大括号{ }表示意义,而双引号如“面”“眠”表示实际的词语。音标后面的“韵!”表示韵母读音不符常例。
[2] 较早时期前元音假说所说的前元音只指*e。比如,Baxter(1992)240-247和白一平(1994,2010)都没有涉及*i。
[3] 关于上古六元音体系学说的形成过程,参看姚荣松(2019)。
[4] 此处不考虑*r韵尾。
[5] 一部分e源自*ə,此时声母和辅音韵尾一般都是锐音(acute initials)。参看Baxter(1992)251-252。[6] 《经典释文·毛诗音义中》卷六:“黽勉:民允反。本又作僶同。”
[7] 《经典释文·毛诗音义上》卷五:“黽勉:……莫尹反。黽勉犹勉勉也。”
[8] 程燕(2010:58)。《阜阳汉简》作“沕没同心”。“沕”是与“密”同音,属于质韵。
[9] 厦门和永福属于闽南区,仙游属于莆仙区,咸村和古田属于闽东区,镇前和崇安属于闽北区,盖竹属于闽中区,顺昌和光泽属于邵将区。这10个方言大致能够显示出整个闽语的情况。
[10] 方言归属不明。
[11] 关于“面脸”的调类,参看Norman(1991)。
[12] 《说文》:“瞑:翕目也。从目、冥,冥亦声。”《楚辞》:“然后得瞑些”,王逸注“卧也”。《庄子·德充符》:“据槁梧而瞑”,陆德明加注为“音眠。崔云据琴而睡也”。
[13] 魏培泉(2017):“上古文献的‘眠’字基本上不用来表示睡觉。有的学者认为上古文献的‘瞑’和‘眠’可视为一字。不过此二字在先秦文献都已出现,音虽近而毕竟有别,而且当时‘ 眠’字的意义一般也和睡觉无关。因此,中古汉语表‘睡着’义的‘眠’固然可以说是由‘瞑’音变而来,但要说二者是古今字或异体字嫌牵强些。”
[14] “瞑”还有去声的又读。《广韵》:“瞑:又音面。”
[15] 段玉裁曰:“《韵会》引小徐曰会意。此以会意包形声也。”
[16] 有不少“民”声字往往跟文部字通用。这个现象可能反映出在秦汉简中“昬”和“昏”混用的结果。(宫内骏 2019)一般来讲,重纽三等字来源于文部,重纽四等的来源于真部。不过“民”声字当中既有重纽三等,也有重纽四等。前者可能与文部关系密切。
[17] 黄德宽(2007):“疑读为嫔。敃与嫔明並母旁纽,真部叠韵,例可通假。《尔雅· 释亲》:‘嫔,妇也。’‘嫔工’,即妇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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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原将挥 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 日本京都市 606—8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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