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河是一个村庄的名字,是矿工诗人、《峡河西流去》作者陈年喜的家乡。
峡河非常传统,如同很多乡村一样,人们辗转奔波寻找生计,回到故乡归于尘土。
幸而,峡河养育了陈年喜。经过近20年漂泊在外的务工生涯,陈年喜回到峡河,开启了一段对故乡及文学根源的探寻之旅。他用两年半的时间来写峡河的历史地理人文,记载下被时代淘洗过的斑驳的峡河人群像。是回忆,也是追思,乡音、乡貌、乡土人情于笔端落于纸面,凝结成27篇关于峡河的故事。
作者笔下的峡河,是一个深藏矿产与致富愿景的地理空间。黄灿灿的山茱萸花和贴地开放的地丁花,开在峡河苍茫的群山沟壑间,自有一种坚韧的生存意志和生命力量,生机勃勃。而生活在峡河沿岸的亲友,却要面对具体的、粗粝的生活。
峡河西流70里,承载着岁月流转中平凡生命的悲苦与愿望,而今“形已消散”。也许是半世在异乡飘零,长年在矿山隧道中工作,陈年喜的文字底色是暗沉的,每个故事读完,都得释卷喘口气。经历种种坎坷后只身去国离乡的儿时伙伴,悬空坐在大梁上唱戏的木匠杨师傅,死在山西铁矿的发小,在蝉鸣声中走完“草一样的一生”的作者父亲……他的亲人,他的好友、他的邻居、他的工友、他生命中遇见的更多有关或无关的人,鲜少有人过得轻松舒展。陈年喜在回忆过往时,“有时候在其中活一回,有时候死一场”,太多沉重的东西躲闪不及,涂抹不去。
“土地上的风尘与人的生死,是最好的教科书”,陈年喜在字里行间,表达着为这些平凡生命立传的深情和敬意。他们一生平凡,但在追求生计中的冒险与坚韧,强烈地传达出生命的“有情”,那是沉积在生命里的痛楚和力量。这些在生活的风尘中赶路的人,身体在岁月的流逝中被一点点销蚀,“我们在其中翻滚、挣扎,却也在其中成长、感悟”。
文学支撑着陈年喜走过人生的困顿。当他以文字记录峡河这片土地和生存于斯的人,笔下已然凝聚了半生的经验。他用克制而充满故事性的文字,宣告生命的曾经在场,使得这些生命没有像峡河一样融入长江,而被更多人看见、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