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心不已,画必通神

2024-12-31 00:00:00孙轶群
中国美术报 2024年41期
关键词:张家界作画用笔

莫立唐在为画题跋时总喜将自己的绘画观提上,“墨不恶无以为画”是他对自己作品的一种诠释。本文将从“用墨”“用笔”,与“山水”“花鸟”作品几方面试论莫立唐的笔墨观。

莫立唐用笔浊巧兼具,是“浊”而非“拙”。近代大家早年在作画时常于笔墨间寻找变化,到了晚年往往藏巧于拙,将丰富的情感蕴藏于饱满的线条之中,线质更偏篆、隶的线条表现,近如吴昌硕与齐白石。莫立唐的用笔则更像一种“浊”趣,因他总爱用浓墨、重墨,墨色之间的对比并不是简单的重墨与淡墨的对比,而更多是重墨与重墨间的对比。他的用笔也多以小笔触居多,有时作画泉石,不是勾勒石头,而是经由复杂的小笔触沾上浓墨排布点出,每个墨点又在宣纸上滋出不规则的边缘紧密连接,故石头呈现出一种黑、厚,但墨色有变化、笔笔不相同的分量感来,用莫立唐自己的话说,有“恶墨点华章”之味,是为“浊”趣。

莫立唐自称“好石成癖”,在他巨量的作品中有一种作品类别并不能以传统的山水、花鸟来区分,这类作品他自称为“契机之作”,也是他嗜石的具体表现。他在这类作品中饶有兴致地使用了各种笔墨表现方式创作他心目中的石头,或浓墨勾皴,或泼墨渲染,或干脆只是勾出外轮廓,做到了张张不同、石石相异,充满了“绘画意识”,这或许也是莫立唐在那时当代性的表现。

陈白一曾赞莫立唐为“画张家界第一人”,这事实上也是莫立唐扎实写生功底的具体体现。对莫立唐而言,写生与创作之间似乎没有什么隔阂,写生即是创作的一环。南宋宗炳曾在《画山水序》中对写生有过如下论述:“圣人含道应物,贤者澄怀味象。”这实为中国画家面对写生之时的箴言,面对自然万物需以虔诚平静的心境体味物象当前环境下的特殊状态,再选取可以打动自己的部分,结合合适的笔墨语言将其运用到作品之中。莫立唐在山水写生处是着大力气的,他曾八上张家界,甚至于87岁高龄之时,仍上张家界写生10日。对于自然,莫立唐是虔诚的,他在描绘山石景物时,总是有意识地“去其形而取其质”,不囿于山石的形状,而是善于运用不同的表现手法对不同特质的山体形态进行表现,较之同时代画家似乎更加遵循传统中国画的创作之道,他笔下的山石景物往往气质聚盛且富有特点。莫立唐作画时总是不会刻意追求笔墨的程式,他在作画时的笔墨总是基于描绘对象的特点或是当时的心境而自然地产生变化,如在描绘黄山时使用泼墨的方法营造黄山水汽淋漓、云雾厚重之感;在面对张家界山体时则多用勾皴之法,借以体现山体独特的被流水侵蚀、重力崩塌后的风化石壁和苍茫奇绝的高大石柱。

莫立唐不仅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山水画家,他也是一位花鸟画家,莫立唐的花鸟似乎并不特意挑选题材,而是无所不画、无画不精,并且善水善墨。画禽鸟翎毛如画石荷,用笔大胆,放意纵横,却能依照禽鸟种类表现出不同的翎毛质感,山雀绒毛蓬松,苍鹰翅羽劲健,公鸡毛色有神。所作不光禽鸟众多,熊、牛、狗、猫也是无所不画,墨色酣畅、浓淡结合。他的用笔好似承袭于他的山水,有画黄山时的潇洒,也有画张家界时的细腻,还有怪石溪泉的随心任性,笔墨特色一脉相承。从高雅厅堂的牡丹芙蓉、梅花兰草,再到乡间野田的荷叶松枝、鲶鱼芦苇、红柿青瓜,莫立唐的写生对象也由名山巨石延续到眼前的生活点滴,观察自然、体味生活成为了他的生活习惯,他总是习惯于留心接触过的对象,并擅长从身边找寻到独特的美感,再将其通过精湛的笔墨语言表达出来。

“大自然非人工所为,故于艺术领域有所谓巧夺天工之谓,此实为对文艺作品审美要求之极致。”这是莫立唐在自己的绘画草稿上留下的笔记,“然余戏墨数十春秋,自感难得满意之笔,奈何哉?”对于画家而言绘画的初心为何?或许只是一时间的兴起,也许是为生计使然,但对莫立唐而言,追求“审美要求之极致”“得满意之笔”,一直是他的作画目的,这是只有直面绘画本身、直面自己才能得出的结论,也是古今画家苦苦追寻的绘画成就之根源。从这一点看,莫立唐相较同辈画家做得更为彻底,在作画时摒弃所有的俗世纷扰,而直面笔墨的表达,只追求对“艺”和对“己”的真诚,用他自己的话说,“笔心不已,画必通神”,这是莫立唐所有笔墨的初心。

(作者供职于湖南美术馆策划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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