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基于文献研究与实地考察,结合情感化设计理论,分析探索了在AIGC 技术与设计融合视角下汉剧戏衣色彩的情感价值。经研究,汉剧戏衣色彩的情感价值主要通过本能层面富有装饰性、对比性的视觉效果,行为层面源于中华传统文化共识与常规色彩心理学的心理互动,反思层面基于楚文化基因与汉口都市文化基因的文化共鸣交织作用,达到愉悦观众、唤起观众情感认同、传承文化的最终目的。而汉剧戏衣色彩与AIGC 技术相融合的设计实践则需要设计者从本能层面还原汉剧戏衣色彩特征,行为层面传递汉剧戏衣色彩信息,反思层面激发汉剧戏衣色彩认同。
关键词:AIGC;汉剧戏衣;色彩;情感价值;设计
汉剧戏衣即汉剧演员在登台表演时所着的各式衣服,按形制可分为蟒、帔、靠、褶、衣等。其色彩建构规律更是中国传统色彩观的重要体现。对汉剧戏衣色彩的研究,可使中国设计发展在当今全球化背景下既保持传统文化根基,又能为中国设计带来新的可能性与发展方向[1]。随着AIGC 技术在各领域的发展与推广,借助科技手段赋能中华传统文化的传播已成为必然趋势。然而现阶段以AIGC 技术生成的数字图像普遍源于西方的理性化审美,与中华本土文化审美难以“兼容”,长期依赖极易造成审美同质化与异化风险,导致文化多样性的削弱。基于此现状,本文以情感化设计的三个层面作为切入点,聚焦分析汉剧戏衣色彩的情感价值及其与AIGC 技术的融合策略探究,旨在为AIGC 赋能中华文化传播领域的设计探索与应用提供参考。
1 AIGC 为汉剧戏衣色彩研究提供技术支持
AIGC(Artificial Intelligence Genereted Content)即生成式人工智能,借助此技术可自动生成各种形式的如文本、图像、音频等数字内容。在数字科技高速发展的社会背景下,AIGC 已渗透多个专业领域(图1)。在艺术和设计领域中,以文字引导图像生成为代表的美学生产模式也已经得到广泛关注与应用。作为一种借助既定模型进行迭代式设计的方法,AIGC 能够感知并学习各种风格和创意元素,再依据设计者给出的参数及关键词进行创新设计驱动与可视化输出及最终结果推广(图2)。以AIGC 技术为支撑的数字美学内容生产方式,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未来设计发展的主要方向[2]。
从技术原理的角度看,AIGC 图像生成的运行以生成对抗网络(GAN)和扩散模型(Diffusion)两个模型为主流。生成对抗网络的概念于2014 年提出,其基本原理是通过名为生成器(Generator)和判别器(Discriminator)的两个神经网络相互对抗来学习数据的分布。而2020 年所提出的扩散模型DDPM(Denoising Diffusion ProbabilisticModel),其基本原理是通过逐步向数据集中添加噪声,然后逆转去除噪声,最后生成高质量数据。由于扩散模型的工作方式使其生成输出的内容相对更加真实、更具细节,后续很多图像生成领域开始转向对DDPM 的研究。2022 年,DDPM 进一步发展迭代,产生了潜空间扩散模型(LatentDiffusion Models,简称LDMs)。该模型将扩散过程转移至潜特征空间运行,其生成内容在质量、速度和成本上都有显著进步,且极大降低了设备使用门槛,受到业内广泛好评。
在AIGC 图像生成领域,以Midjourney 为代表的生成对抗网络模型和以Stable Diffusion 为代表的扩散模型是当下主流的图像生成工具。本文以Stable Diffusion 为例,在详细探究汉剧戏衣色彩情感化价值的基础上进一步探讨AIGC 图像生成技术与汉剧戏衣色彩的融合策略。
2 基于汉剧戏衣色彩的情感化价值分析
情感化设计理论由美国认知心理学家唐纳德· 诺曼在其著作《情感化设计》中提出,将人类情感划分为三个层次:本能层、行为层、反思层。该理论强调将人的情感作为设计的核心要素,关注用户情感需求,解决设计实用性与审美性之间的主要矛盾,使产品满足用户的使用期待,并建立产品与用户之间的情感联系。汉剧表演具有音形并存的特点,依靠视、听等感官的共同作用带给观众独特的体验感,达到精神愉悦与文化传承。而汉剧戏衣色彩作为观赏汉剧表演时最直观、最快速的感官体验,其价值可基于情感化设计的三个层面进行具体分析。
2.1 本能层——汉剧戏衣色彩的视觉效果
本能层基于人类的感性认识,以视觉、听觉、触觉等物理层面占主要支配因素。具体到汉剧表演来说,舞台上演员的表情、着装、动作造型等是观众首先接触到的视觉感性体验。作为舞台演出的重心,汉剧演员所穿着的戏衣则是观众视觉的焦点所在,其整体色彩既有装饰性又具对比性,给人以斑驳陆离、镂金铺翠的热闹华丽之感,能够迅速引起观众兴趣,并引导观众自觉进入到更深层次的体验中。
2.1.1 汉剧戏衣色彩的装饰性
传统汉剧戏衣色彩讲究“花无正果、热闹为先”的视觉效果,通过颜色色相、明度、纯度的对比,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感,从而打造浓烈、博大、恢弘的舞台演出氛围。且作为汉剧发源地的湖北受荆楚文化崇火尚赤的传统信仰影响,其戏衣尤其偏爱使用赤色,大都以赤色为底色,给人以热情、有力的视觉感受,再辅以其他高饱和色彩的搭配,能够让观众迅速集中目光,第一时间感受到汉剧表演浓艳厚重的视觉魅力(表1)。此外,从戏衣制作角度来看,汉剧戏衣还常采用金属色进行点缀,即以传统汉绣刺绣技法将金、银绣线与其他色线一同融入戏衣图案,称为“平金夹绣”或“盘金彩绣”(图3),此种技法既增加了汉剧戏衣色彩的层次感,又能够提升汉剧戏衣色彩的华丽感,做到五彩缤纷、亮眼而不刺眼。
2.1.2 汉剧戏衣色彩的对比性
戏剧服饰颜色不仅用来装饰演员,使其所扮演角色的特征得到了强调,而且用来装饰舞台,使舞台从周围自然环境中突出来,成为观众关注的中心。因此归根结底,演员角色的形象美始终是舞台美的重要因素[3]。而汉剧戏衣色彩之所以具有强烈的装饰性,很大程度上是通过色彩搭配的对比性来实现的。
汉剧戏衣色彩的对比性主要通过三个层面来展现:第一,汉剧戏衣个体色彩的对比性。汉剧戏衣个体的色彩主要由底色和装饰图案色彩两部分构成,不同于昆剧、越剧戏衣整体色彩的淡雅与清丽,汉剧戏衣在此两者之间往往具有强烈的色彩对比。将表1 中采集到的以赤色为底色的汉剧戏衣样本为例,对其进行色彩提取并置于色盘中分析后可见,除金线的色彩之外,汉剧戏衣的色彩在色盘中的距离多呈135— 180 度之间,达成互补色对比与对比色对比(图4),既醒目亮眼、又兼具渐变层次感。第二,汉剧戏衣之间色彩的对比性。汉剧演员同台演出时,各角色所穿着的戏衣色彩之间也具有一定对比性。各种鲜艳颜色的对比,使汉剧表演具有变化美,达到华丽、醒目的视觉感受。如汉剧《四郎探母· 坐宫》一折,台上驸马杨四郎与其妻辽国公主分别身着赤色与白色为主色调的戏衣,侍女身着蓝色戏衣,红、蓝、白三色同台,对比鲜明(图5);第三,汉剧戏衣色彩与舞台色彩之间的对比性。戏剧表演的道具和舞台设置通常十分简单,一般就是桌、椅、背景,而为了凸出角色,舞台色彩的设置常会与汉剧演出的主要角色所穿着的戏衣色彩拉开对比,既满足观众欣赏的需求,也使舞台从周围环境中得以凸显。如汉剧《打花鼓》中(图6),舞台上的红色桌椅同样与演员的蓝色戏衣形成对比,打造浓艳、耀眼的汉剧演出特色。
2.2 行为层——汉剧戏衣色彩的心理互动
行为层基于人类的理性认识,强调用户在产品体验过程中拥有良好的使用感,即产品良好的功能性与实用性。具体到汉剧表演,则表现为观众在欣赏过程中所获得的乐趣与愉悦心理。而这种乐趣与愉悦,在经历了本能层的视觉吸引之后,很大程度上又来源于汉剧跌宕起伏的剧情与刚柔并济的音腔,以及其戏衣色彩通过心理暗示与观众达成的心理互动,让观众感受到角色通过色彩传递的情感和内心世界,增强观众与角色之间的情感联系,提高观众对舞台表演的参与度和审美体验[4],使观众在沉浸式的观赏中持续保持兴趣。
2.2.1 尊卑之分——源于中华传统文化共识的心理暗示
传统汉剧戏衣色彩总体来说分为“上五色”与“下五色”,此分类是基于中国古代“五行观”发展而来的集正色与间色为一体的传统色彩系统的应用,且在此基础上综合了戏剧表演的多元要素,具体表现为正色为上、楚赤当先,间色为下、浓艳重彩的装饰性特点[5]。上五色即正色(赤、青、黄、白、黑),分别对应五行(金白、木青、水黑、火赤、黄土),在中华民族传统审美观念中是身份地位较高的象征性色彩;下五色即间色(红、绿、紫、碧、骝黄),由五正色相配而来,常作为历代民间瓦舍的流行色彩而出现。在汉剧戏衣色彩系统中,上五色多见于身份地位较高的角色戏衣如皇帝或其他皇室贵族、高官等,汉剧《未央宫》的吕后、《贵妃醉酒》的杨玉环皆身着赤色戏衣;以及《李陵碑》中杨继业、《宇宙锋》中秦二世身着黄色戏衣等。下五色则多见于身份较低的角色戏衣如奴仆、百姓或其他配角等,汉剧《钓金龟》的孀妇康氏身着紫色戏衣;《逼侄赴科》的潘必正身着淡绿戏衣等。基于此中华传统文化共识带来的心理暗示,观众在欣赏汉剧表演时,就能通过角色戏衣的色彩获得相应信息,大致分辨出其身份地位之尊卑(表2)。
2.2.2 信息传递——源于常规色彩心理学的暗示
色彩心理是客观世界的主观反映,不同波长的光作用于人的视觉器官而产生色彩时,必然导致人产生某种带有情感的心理活动[6]。除了中华传统文化共识带给人们的心理暗示之外,从常规色彩心理学的层面来看,汉剧戏衣同样以色彩调动、影响着观众的情绪,并同时向观众暗示台上演员角色的性格、年龄、甚至结局等具体信息。首先从色相来看,红色一般带给人活跃、热情、有力的感觉;白色象征纯洁、善良、清白、死亡;绿色象征生命、长寿、不朽等。汉剧《白蛇传》中白素贞(图7)与《哭祖庙》中刘谌(图8)一角皆身着白色戏衣,且二人都结局悲惨:白素贞被镇于雷峰塔,刘谌自刎而死。其次从明度和纯度来看,人们一般默认浅而亮的颜色象征年轻与活力,深而暗的颜色则象征年长与稳重。在汉剧行当中,小生、花旦等行当常穿着色彩浅而亮的戏衣,老旦、老生等行当则穿着色彩深而暗的戏衣居多。此外,汉剧中“龙套①”的戏衣通常也会与主要角色的戏衣色彩相配套,即色相一致,只在明度、纯度上有所区别:如关羽穿绿色蟒靠,龙套则须穿绿色排须衣,谓之“成龙配套”[7],方便观众通过色彩更进一步辨认台上演员角色身份的具体信息。
但色彩的感知是具有主观性的。由于身处不同时代、地域、民族、历史、宗教、阶层等背景中的人们对色彩的联想、需求和体会有别,赋予色彩象征的特定含义及专有表情也就各富意蕴[8]。汉剧作为土生土长的中华戏剧精粹,其戏衣色彩所传达的心理暗示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中华民族传统观念的影响。
2.3 反思层——汉剧戏衣色彩的文化共鸣
反思层基于人类的高级思维活动,强调产品背后的传达意义,旨在引导用户体验产品后能够产生情感共鸣,并获得用户对产品的长久记忆与关注。汉剧戏衣色彩背后所蕴含的湖北文化基因贯通古今,经历了本能层、行为层的引导与作用后,最终在反思层唤起观众的情绪共鸣,并传达出汉剧独特厚重的文化魅力。
2.3.1 浪漫神秘的楚文化基因
汉剧由湖北土地孕育而来,其戏衣整体惊艳瑰丽、善用赤色的色彩风格是荆楚先民独特的文化基因得以延续的成果。湖北“荆楚之地”的别称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文化,楚国国风表现为“尚巫信鬼”,如《新论· 言体篇》记载:“昔楚灵王骄逸轻下,简贤务鬼,信巫祝之道。”巫文化在艺术风格上则表现为追求挺拔、清秀与诡奇、瑰丽的结合,呈现匪夷所思的怪诞美[9]。另外,楚人奉火神祝融为祖先,而日中有火,火色为赤,因此表现在艺术审美上即体现为“崇火尚赤”:不论丝绣、绘画,或是漆器、建筑,皆以赤色为贵(图9),婚丧嫁娶等风俗也会用到火和赤色。《墨子· 公孟篇》有云:“昔者,楚庄王鲜冠组缨,绛衣博袍,以治其国,其国治。”其中“绛衣”就是指赤色的衣服。楚地民族的精神气概与审美偏好在汉剧戏衣的色彩系统上得以集中体现,由此激发观众的情绪升华,在汉剧表演中感受浪漫神秘的楚地文化。
2.3.2 兼收并蓄的汉口都市文化基因
传统汉剧四大河派②中以“汉河派”为翘楚,而武汉历来是汉河派艺人云集的中心[10]。早在明末清初时,武汉汉口就已是我国“四大名镇”之一,“九省通衢”的地理位置与发达的经贸优势推动了地区文化的建设与发展,促进了戏曲文化的繁荣,诸如昆腔、秦腔、苏腔等各类演唱形式的艺人大量流入武汉,造就了汉河派汉剧兼收并蓄又自成一家的鲜明特点。且由于近代汉口的移民和人口流动③,让俗文化在近代汉口文化格局上占有广大市场,形成都市、乡民相互对应的雅俗文化的互渗互融,具体到汉剧,它既是一种精英文化,更是一种平民文化[11]。而在汉剧戏衣色彩的设置上,则表现为雅俗共赏、各阶层都喜闻乐见的审美情趣。如《贵妃醉酒》的杨玉环身穿赤色宫装,上缀金丝凤凰,云肩有金黄流苏,下摆叠加金丝蓝色水波纹,观之即可感受到尊贵的皇家气势扑面而来(图10);《柜中缘》的刘玉莲穿淡粉色衣裙,外搭玫红肚兜,再绣粉蓝丝线的海棠花,清新娇俏、活泼可爱的少女形象跃然眼前;而此剧目中的刘母一角穿素净的紫色上衣与绿色长裙,骝黄外披,富有生活气息与乡土风味(图11)。
3 技术与文化兼容——汉剧戏衣色彩与AIGC 的融合策略探究
AIGC 技术在艺术与设计领域的广泛应用,不仅为设计师提供了无数新可能,也为艺术和设计实践带来了全新的思考和巨大的挑战。但目前AIGC 的理论及技术框架均由西方提出,即使经过计算与学习,其在中国设计实践的应用中仍不可避免地出现审美难以“兼容”的现象。因此,必须搭建AIGC 与中式审美的融合之路,推动中国艺术与设计在全球化、技术化的时代背景下迈向更具创新性、包容性的未来。当下对于机器创意、著作权、技术挑战等问题的探讨已经较为深入,但依然面临如何将理论应用于艺术和设计实践的难题[12]。基于前文汉剧戏衣色彩情感价值的理论分析,以新一代AIGC 图像生成工具StableDiffusion 为例,汉剧戏衣色彩与AIGC 在技术层面的融合策略也可从情感化设计的三个层面进行具体探讨。
3.1 模型训练与定制:本能层面还原汉剧戏衣色彩特征
Stable Diffusion 依托于通过海量样本数据抽象预训练而成的各种模型(表3)与人类提供的指令共同作用,实现“降本增效”的内容生产。各种预训练模型插件通过不同维度发挥作用,从而把控最终的生成结果,达到高质量生产,开源的力量也可以让众多面向行业的垂直绘画模型迅速照进现实[13],开发者可根据需要在其之上进行更多样化、更高质量的风格化训练,定制各种模型插件,为AIGC图像生成领域的发展带来百花齐放的繁荣局势。
汉剧戏衣色彩讲究“花无正果,热闹为先”的美学思想,即不会按照自然的呈现进行写实表现,而是会秉持“热闹为先”的原则,将画面进行补充与装饰,达到充实丰满、富丽堂皇又热闹的最终视觉效果。因此,汉剧戏衣色彩与AIGC 技术在本能层面的融合创作首先要考虑在视觉上还原汉剧戏衣的真实色彩特征与搭配习惯,需搜集大量汉剧戏衣色彩的样本素材,通过模型插件的预训练实现准确有效的色彩风格迁移,方能在视觉上吸引观众,达成二者在本能层面的交融。选择并使用经过特定预训练的Checkpoint模型、LoRA 模型,并设置相关文本指令、参数,加以草图引导,就能通过AIGC 技术生成出以汉剧戏衣色彩为主题的图片(图12)。通过对类似路径的挖掘与尝试,可在本能层面重现汉剧戏衣的色彩特征,解决中国传统色彩美学和AIGC 大模型间的美学边界问题。
3.2 文本引导与词库搭建:行为层面传达汉剧戏衣色彩信息
Stable Diffusion 所搭载的语言大模型可帮助其学习并理解人类自然语言。其主要原理是将输入的文本内容解码成为计算机语言,并与数据集进行对应,从而完成“理解”过程。用户通过语言文本的描述就能借助程序完成数字内容的生产过程,大大降低了时间成本,打破行业技术的壁垒,大幅提高了数字内容生产的创新性、丰富度与可控性。基于语言的认知智能可以更快地加速通用人工智能的到来[14]。
汉剧戏衣通过色彩向观众传达各种信息,继本能层的视觉吸引之后又与观众达到行为层面的互动,且汉剧戏衣色彩所传达的信息是基于中华传统文化共识而产生的,具有本土性、独特性等特点,这就意味着仅依靠模型的引导难以达到准确的传达效果,需要配合文本语言的引导与专属词库的搭建,才能将数字产物与信息传达相联系,把汉剧戏衣色彩所蕴含的信息通过AIGC 技术如实转达。例如,在Stable Diffusion 中通过图12 所示的技术路径初步生成一张汉剧戏衣色彩主题的图片(图13),但该图片中具有如标记处所示的若干错误如颜色错乱、细节赘余、手部结构混乱等。此时即可使用局部重绘功能搭配文本语言引导进行修正:将图中错误用局部重绘功能中的画笔进行覆盖选区,并在文本框中输入正向或反向文字指令进行引导修正。如针对错误5,可在反向文字指令区域内输入“stick”,点击生成即可去掉错误1 中赘余的扇子;修正错误7 则需要在正向文字指令区域输入“red ribbon”,点击生成即可将飘带颜色修正为与人物腰带颜色一致的红色(图14)。由此可见,只有将模型插件的控制与设计师的文本指令相结合,方能实现汉剧戏衣色彩与AIGC 技术在行为层面的融合设计,将色彩及其所蕴含的相关信息如实正确地转达给观众。
3.3 多维拓展与互动体验:反思层面激发汉剧戏衣色彩认同
AIGC 技术自产生以来,正不断革新着数字创意内容的生产方式。传统数字设计的完成往往需要各种复杂步骤,并涉及多种软件技术的学习与使用,耗费大量时间精力成本。但通过诸如Stable Diffusion 等AIGC 技术的运用,设计师可通过文本、图片等方式与AI 互动,完成线稿生成、草稿上色、局部重绘、风格迁移、2D 转3D、静态图片转动态视频等多种操作,快速高效地生成和调整数字内容,轻松完成多维度的设计拓展。
作为传承非遗文化与中式美学的功能性设计,汉剧戏衣色彩在与AIGC 技术在反思层面进行融合时必须产生多维度的设计拓展,增强观众的互动体验,且不能仅仅停留在“让体验愉快、兴奋”的浅显表层,而应努力让用户产生感同身受的深层感受,使体验以及文化基因长久留存在用户的记忆中。尽管人工智能为艺术创作提供了新的可能性,但人类情感的复杂性是人工智能暂时无法全面模拟的[15]。因此,设计师需将汉剧戏衣色彩背后的文化基因人为地、有意识地融入其中,再借助AIGC 的高效计算、迭代与优化,结合文字、音效、影像等手段为汉剧戏衣色彩的智能化再设计与呈现提供更高效、更全面的实现方式,引导观众情绪升发,拓宽观众体验边界,最终向观众传达属于中国本土的审美观念、艺术风格和价值观,在反思层面激发观众对汉剧戏衣色彩为代表的中华本土文化的情感认同。如以表2 中汉剧《逼侄赴科》潘必正一角为原型,通过StableDiffusion 文生图功能添加相关文本描述与参数设置,经多次生成与局部调整后可获得潘必正的虚拟形象,再将此形象发送至图生视频功能,多次调整后即可获得虚拟形象潘必正的初步动态效果尝试(图15)。后续可对其进行更精确的调试与拓展,并投放至相关场所与观众讲解互动,可使观众从视觉、听觉等多个感官维度有效地认识汉剧并理解其色彩文化基因,将观众的体验升发至反思层面,形成启发式交互体验的良好氛围。
4 结语
“一个民族能否另辟蹊径,创造出风采卓异的文化来,取决于他们能否矢志不渝地追求文化的独创性,亦即历史的独创性[16]。”汉剧艺术烙印着“汉派文化”的风骨和神韵,也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典型代表。其戏衣色彩在视觉、心理甚至文化情感上都深深震撼着观众心灵。AIGC 技术的高效整合学习能力与汉剧戏衣色彩的情感价值可以且有必要融合,达到技术与文化情感的兼容,从而搭建汉剧戏衣色彩与AIGC 技术的融合之路,为人工智能技术赋能中华文化传播的设计领域注入新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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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 京东探索研究院. 人工智能生成内容(AIGC) 白皮书 [R/OL].http://www.caict.ac.cn/sytj/202209/P020220913580752910299.pdf.2022-09-02.
[14] 中国AIGC 产业联盟, 无界AI. 中国AIGC 文生图产业白皮书2023[R/OL].https://zhuanlan.zhihu.com/p/676870385.2024-01.
[16] 张正明. 楚文化史[M]. 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
6 注释
① 龙套:泛指一般群众角色,汉剧传统称为手下,不成为行当。后来戏班主要演员不跑龙套,才逐渐专职化。
② 汉剧的四大河派,也称为四大流派,分别是襄河派、荆河派、府河派、汉河派。这些流派各有其特点,襄河派以襄阳、樊城为中心;荆河派以沙市、荆州为中心;府河派以安陆为中心;汉河派分为上路子和下路子,上路子以汉口为中心,下路子以黄冈、大治为中心。
③ 近代的汉口作为商业都会,是一个典型的移民区。《汉口丛谈》描述:“汉口街道宽平,尽铺磐石,五方杂处,客旅居多,词云:‘瓦屋竹楼千万户,本乡人少异乡多’。”汉口的移民成分除外省商人外,主要就是来自附近的黄(陂)孝(感)人。
基金项目:教育部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发展中心主题案例(中华传承):数智赋能中国文化叙事——基于盘龙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文化的数字衍生品设计创新与“活态化”传播(项目编号:ZT-231051215),2023;湖北省研究生思想政治教育规划专项课题:中国红色书籍艺术解读中的高校研究生思政教育的路径与模式研究(项目编号:2023ZX015),2023;湖北大学研究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专项研究课题:高校研究生思政教育视域下武汉红色文化资源的视觉设计与革命精神传承研究(项目编号:2023YGSZ011),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