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上,八点七分,接到满老师打来的电话,说是今天要考察平洛古城遗址,我刚开始考虑到村上还有工作,去不了,后来,又想到机会难得,赶快收拾好之后,开车去毛坝。他们还没有来,在等的时候,顺便吃了一碗牛肉面,面吃完了,他们还没有来,遂独自开车向平洛驶去。半路上,接到满老师的电话,他们已经从高速路上直接到达平洛了,问我这会儿在哪儿,我说还有几分钟就到了。他们说在路边等我。
几分钟后,与他们会合,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场,骄阳如火,空气也是热的。我们的目的地是矗立在山顶上的堡子。
经过一户人家,有位阿姨问我们去哪儿?我们指着她家房子背后的山崖,说就去那个山头上。阿姨给我们指了路。我又去她家房子旁边拿了一根竹竿,阿姨问我拿竹竿干什么?我回答说,害怕上山时草里面有蛇,用竹竿打草惊蛇,等下山后依然还给她。
阿姨家房子旁边的园子里,有玉黄树,上面结满了黄澄澄的果子,一颗颗黄黄亮亮的,颜色如玉。
吴老师摘了一颗,尝了一下,对阿姨说:“好吃。”并告诉她说等会儿下来后,要买一些她家的玉黄。
在艳阳高照的夏天爬山,实在是太辛苦了,如果不是信念的支持,还真不想爬了。到达山顶之后,平时不喝凉水的我,一口气喝掉了半瓶纯净水。
一个用土筑的小小堡子,矗立在山顶,堡子残破无顶,只有三面墙,在夏日的骄阳下,平静地站立着,不言,不笑。
也没法言笑——因为它就没有嘴巴,也没有头脸。它只是用土筑下的墙基。
七层版筑基,每层版筑基间夹有柏树枝。这是为了方便取版筑时用的套板。
是谁建筑了它?
它无法开口告诉我们。那就让我们自己来寻找答案吧!
满老师掏出软尺,和吴老师进行测量。我见状赶快打开包寻找——还好,虽然走得匆忙,但还是带了笔记本和笔。
堡子的防御作用十分明显。在它两侧面的墙上,每面都有三个观察瞭望孔洞。
站在堡子内,从南侧那面墙上的瞭望孔洞看出去,可以看见现在的平洛公路和石天高速公路。路上疾驰而过的每一辆汽车,尽在我的俯视之中。站在山顶上俯瞰的感觉真好。开车的人,车内就是他在公路上行驶时拥有的世界,他奔忙前进的方向,就是他想继续拥有的新的世界。而我站立山顶,看到所有的车只是眼前这长长的路上的过客。置身事外,看车来车往,如甲壳虫般,突然就想不通大家为什么都要劳碌了。
测量结束后,满老师拿出铁锨,从地中间开始挖测方,看能不能找到以前的灰层什么的,经过他和吴明绪老师两人大汗淋漓的一番劳动后,我们还是失望了,在堡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找到。两个观察孔旁发现的两片碎陶片,是我们此行唯一的收获。
到附近的山头转了一圈儿,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是我注意到,地上有散落的饮料瓶,看来,这儿也成了一个小小的登高游览地。
快到山底的时候,我们又在附近转了一圈儿,满老师和吴老师走向左边转过去,我则向右边转过去。
然后,我看见一座桥。
二
阿姨的儿子现在虽然已经不当村干部了,但是他以前曾当过,所以,那种村干部的气质还保留着。至于什么是村干部的气质,我却无法准确地说出来,这只是从个人的外在举止和眼神中感觉出来的。都说女人是感性的,我也一样吧。感觉有时候是准确的。
阿姨的儿子给我们倒下的蜂蜜茶实在好喝,我和满老师一口气喝了五六杯,倒是吴老师,并不像我们这样贪杯。
说到那座结实的桥,阿姨家的叔叔说,以前那儿只有一座简易桥,前几年,一个大人物的车在那儿过桥时出了事,后来简易桥就变成了现在这座结实的水泥桥。
阿姨的儿子一边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地给我们的杯子里添开水,一边告诉我们一些当地的传说,其实也没有真正说清楚什么,只是说那个堡子是秦始皇修建的。好吧,那就是秦始皇修建的吧。满老师还说到了平洛古城,阿姨的儿子说那也是秦始皇修建的。好吧,那就还是秦始皇修建的吧。
这时候,我只觉得这蜂蜜茶太好喝了。
三
从阿姨家出来后,我们商量接下来再去看哪个遗址。我给小艾学长打电话,想听一下他的建议,顺便再请教一下这个遗址的事,毕竟这是他们县上的古遗址,看他知道多少。
电话打通后,我自报家门,我是××。
他说:“我这会儿已经到非遗馆这儿了。”
用现在的网络语说,我蒙圈了!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他怎么就说自己已经到非遗馆那儿了?我是做非遗工作的不假,但我这会儿不打算请教有关非遗方面的问题呀?难道康县将平洛古遗址归到非遗里面了?好像没有听说过,也无法归纳到里面呀!而且,我还没有给他说这会儿打电话的原因呢。咦,莫非他到成县去了?这就有点儿那个了——我才走到他们康县的地界上,他就已经到成县去了。也太巧合了吧!
“你在哪个非遗馆跟前哩?”我问。
“就是康县非遗馆呀。”
我松了口气:“你在康县非遗馆那儿做啥?”
原来是一个文友的母亲去世了,今天要出殡,他在那儿等着出殡呢。
文友的母亲去世了,我竟然不知道!
而小艾学长以为我知道,这会儿我是过来之后找不到路了才问他的,看来我这路盲的名气也蛮大的嘛!
我问小艾学长:“我这会儿过来,还能赶得上文友母亲的出殡仪式吗?”
小艾学长:“你这会儿在哪儿?”
“我在平洛。”
“那应该能赶上的。一点半出殡哩。”
我告诉满老师和吴老师,我不能和他们一起去下一个地点了,这会儿要去康县参加文友母亲的出殡仪式。
告别满老师和吴老师,打开小艾学长发来的位置导航,向康县赶去,过花桥之后,接到小艾学长的电话:“这一阵到哪儿了?”
“导航显示还有二十六分钟就到了。”
“那就应该到长坝了。”
“刚过花桥了。”
“那就应该用不下二十六分钟。我们这会儿已经从家里出来到公墓了,我重新给你发了一个位置,你用这个新的定位导航,就直接到公墓这儿了。”
打开新的位置导航,继续前进。到了康县城里,过了一座桥,经过一个红绿灯之后,导航说:“目的地就在你右侧。”
再前进,导航又说:“你已偏航,已经重新为你确定路线。”
于是,我开着车,在那条路上来来回回地转圈儿。就是找不到那个“在你右侧”目的地入口。
后来,还是小艾学长从墓地里下来,站在路边,将我从反复的绕圈儿中解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