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好的生态环境蕴含着无穷的经济价值,能源源不断创造综合效益。
今年以来,各地围绕生态产品价值核算及应用、生态产品认证评价、可持续经营开发、生态保护补偿、评估考核等方面积极探索,不断拓宽绿水青山转化金山银山的路径,有效带动了生态产品增值、绿色发展提速、生态环境保护,让生态环境有“颜值”更有“产值”。
“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不仅从制度层面破解转换的瓶颈制约,还能立足区域特色资源培育经济高质量发展新动能,通过生态产品分类转化厘清保护和开发的适用范围。”中国社会科学院生态文明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庄贵阳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表示。
今年7月,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将“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列为“健全生态环境治理体系”的重要任务。
《决定》指出,要通过深化改革,健全体制机制,强化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的作用,指导各地因地制宜推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从而不断释放绿色增长的潜力和动力。
随着《生态保护补偿条例》和《关于建立健全生态清洁小流域水土保持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意见》正式印发,这两部文件为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提供制度保障,进一步推动了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完善。
从地方政府的响应来看,全国多地结合自身实际情况,制定了具体实施方案和细则。
今年年初,江西省将“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列为《全力打造国家生态文明建设高地的决定》重点任务;8月,青海省与甘肃省正式签署黄河流域(青海—甘肃段)横向生态保护补偿协议,这是黄河流域源头省份间首次签订跨省界流域横向生态保护补偿协议。11月,云南省出台了《云南省深化集体林权制度改革实施方案》,通过建立集体林权制度,推进生态产品价值实现。
中共北京市委党校经济学教研部讲师薄凡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表示,从现有案例来看,目前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路径主要可以分成三类:生态产业化路径、资源产权交易路径和生态保护补偿路径。
具体来看,生态产业化包括“人放天养”的原生态农产品,经过精深加工农业品,依托优美风光和历史文化遗存所开发的生态旅游型产品等。在这方面,各地已经依托丰富的生态资源,发展生态农业、生态旅游、生态康养等绿色产业。
在浙江省湖州市安吉县天荒坪镇余村,依山而建的房屋随坡就势呈梯形布局,穿插在翠绿层叠的竹海中,如画美景让人流连忘返。
近年来,余村凭借丰富的竹林资源,大力发展“以竹代塑”,从竹地板、竹家具到竹纤维制品,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这一举措不仅带动了当地经济发展,当地还凭借优美的自然风光,积极发展乡村旅游,吸引村民积极参与,开设农家乐、开展生态采摘等产业,使乡村旅游日益红火。
“竹子一头连着新产业,一头连着共同富裕。”余村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汪玉成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表示。余村能够实现绿色转型,重要一点就是在“生态产业化、产业生态化”方面下足功夫,找到了“绿水青山”向“金山银山”转化的路径。
能实现经济效益的不仅是农产品,随着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逐渐完善,水、空气等无形产品也可以“变现”。
在福建省三明市,林票、林业碳票是两张家喻户晓的“票据”。
作为全国集体林权制度改革策源地之一,三明市近年来持续深化集体林权制度改革,创新推出林票、林业碳票。此外,在当地绿色金融创新支撑下,三明市以资源权益为信用基础,将其用于贷款抵押、股权份额认定等领域,创新性推出“福林贷”“碳汇贷”等金融产品。
生态补偿是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重要途径之一,我国在这一领域已经探索实践了20多年。
中国农业大学中国生态补偿政策研究中心主任、人文与发展学院教授靳乐山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我国已基本建成世界上覆盖范围最广、受益人口最多、投入力度最大的生态保护补偿机制,覆盖森林、草原、湿地、荒漠、海洋、水流、耕地等生态环境要素,跨地区跨流域生态保护补偿试点取得明显进展,为巩固生态文明建设成果、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推动区域协调可持续发展等发挥了重要作用。
2021年印发的《关于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意见》中提出,到2025年,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制度框架初步形成,生态产品“难度量、难抵押、难交易、难变现”等问题得到有效解决。“所谓‘难度量’的生态产品,都具有公共物品属性。”靳乐山表示。
在探索破解“四难”方面,各地在资源权益流转、生态业态开发、价值核算应用等机制创新上涌现出不少亮点。
靠近浙江省北部山区的黄湖镇青山村,当地为改善龙坞水库的氮磷超标和面源污染,与生态保护公益组织大自然保护协会和几家企业合作,通过政府主导、社会参与的形式,组建了“善水基金”信托。通过林权流转,与43户农户签订协议,对这些农户手中化肥、农药施用最为集中且对水质影响最大的毛竹林地进行了集中管理。
青山村党委书记、村委会主任林红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采访时介绍,村民们作为投资人,与“善水基金”签署了信托合同,将他们的林地承包经营权以财产权信托的方式委托给“善水基金”进行集中管理。此外,青山村还率先在小流域内推行了“受益者付费”模式,遵循“谁受益、谁付费”的原则,将生态产业发展所带来的收益通过捐赠方式回馈给“善水基金”,以此拓宽基金的资金来源渠道。截至目前,该模式已累计募集反哺基金超过100万元。
2023年,安吉在土地出让领域引入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核算,通过土地出让同步征收生态环境增值金专项用于生态保护补偿。对“高能耗”“高排放”的工业项目,实行差异化地价管理,实现土地使用权人对生态环境附加值付费买单的目标。安吉县委改革办 (县委生态文明办)副主任叶志强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表示,截至今年5月,安吉已出让附带生态增值补偿金土地106宗,筹集生态增值补偿金8.86亿元。
近两年来,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陆续出现在了各个地方的“成绩单”上。
庄贵阳表示,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已有近20个地区发布了生态产品价值核算相关标准,各地都把GEP核算作为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重要内容,GEP核算进规划、进决策、进项目、进交易、进监测、进考核,推进核算成果运用。
庄贵阳指出:“当前的核算方法存在一些问题,例如未体现劳动者报酬,过分侧重于生态系统服务功能量的核算,而价值量核算方法则显得过于简单,未能充分反映交通区位、市场供需、历史文化等因素对生态资源价值量的影响。此外,核算方法主要依赖非市场性估价方法,所评估的生态服务范围大多局限于非经济价值领域,对供需关系因素考虑不够充分,难以像GDP在经济领域那样发挥‘指挥棒’的作用。”
编辑:孙晓萌sunxiaomeng@ceweekly.cn
美编:孟凡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