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档案馆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时代要求。档案馆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探索已经形成服务式参与、建档式参与、转化式参与、塑造式参与四种实践模式,同时在参与程度、参与内容、参与方式、部门协同等方面也遇到了一些阻碍因素,据此提出重塑档案馆功能定位、深化档案资源整合与开发、持续推动数字赋能、推进多元主体协同治理的具体对策建议。
关键词:档案馆;中华民族共同体;档案文化;服务式参与;身份认同;数字编研;文化软实力;多元主体
1 引言
以铸牢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国内外档案学界主要从以下四个视角加以关注。价值阐释视角下,中华民族共同体档案在凝聚共识、聚集国力、维护统一方面具有强大支撑作用,[1]中华民族集体记忆是维系中华民族的精神纽带,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历史复兴的精神动力[2]。国外学者同样认为:“在已建立和新成立的民族国家中,档案馆尤其是国家档案馆,代表着国家记忆,档案可以作为建立凝聚力的手段。”[3]资源建设视角下,提出建设“中华民族共同体专题档案资源库”的战略构想,并从技术架构、组织架构和管理架构三个维度构建了体系架构[4];国外积极尝试档案数字项目,主张通过多种方式发展数字项目。[5]资源传承与保护视角下,基于个案分析民族古籍保护的现存问题,并就发展民族古籍事业提出相应对策[6];国外学者提出相应管理模式以确保具有社会代表性的档案遗产得到记录与保存,[7]同时擅用数字技术创建记录和存档。[8]资源开发利用视角下,建立档案开发的多主体协同参与机制,[9]大力开展档案社会服务,[10]创新档案事业服务边疆治理大局,[11]制定、倡导和培育开发利用档案文化遗产的共同方法与实践[12,13]。
综上所述,围绕铸牢民族共同体意识共建社会记忆的档案学研究已有初步的探索成果,但还存在较大的研究空间。部分成果停留在内涵、意义与价值阐释等碎片化的基础理论问题探讨,缺乏理论整体性建构,忽略对理论转化为应用模式的探索。部分成果侧重于案例分析,存在学理分析不足,透过现象审视本质的研究较为匮乏。本文立足于现实,结合理论阐释,对我国档案馆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中的如何参与、如何优化等问题进行研究,旨在为学界、业界提供有价值的理论参考。
2 档案馆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实践探索
2.1 传统与惯性:服务式参与
2.1.1 发挥职能优势,持续推进档案服务国家治理。档案馆自身独具的资源优势和体制优势,为其持续推进档案服务国家治理提供了强力支撑。首先,是资源优势。档案是档案馆最具竞争力的信息资源,档案馆是承载国家治理的历史记录的汇集地。在数据价值化日益深入的大数据时代,档案数据作为数据资源、生产要素直接推动国家治理的效能在凸显。其次,是体制优势。我国档案馆从中央到地方自上而下呈多级建制,档案馆网络架构组织严密、布局合理,能够通过信息服务、编研出版、展览陈列、媒介传播等不同方式嵌入各层级、多区域的社会治理。如在信息服务方面,档案馆为党委和政府的决策提供档案信息支撑,这种资政传统一直在延续。在编研出版方面,尤其是民族地区档案馆不仅为民族史志编纂提供了史料来源,更是编纂出版了大量的档案编研产品。在展览陈列方面,通过网上展厅、实体展览,日常展览、专题展览,展现国家治理成效。在媒介传播方面,利用广播、电视、报纸以及各种新媒体参与国家治理的新成果,赋能国家治理能力的提升。
2.1.2 发挥档案的身份认同功能,为民族认同提供载体。特里·库克(Terry Cook)指出:“在普通公民看来,档案不仅涉及政府的职责和保护公民的个人利益,而且更多地还要为他们提供根源感、身份感、地方感和集体记忆。”[14]档案馆在民族身份认同建构和认同政治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能够将档案承载的集体记忆转化为一种公民身份认同,进而凝聚成民族认同。档案身份认同功能的实现,离不开档案馆对档案记忆空间的建设与重塑。在实践中,档案馆一直致力于服务中华民族的身份寻根,激发档案的民族认同情感价值。如2000年,中国正式启动的“中国档案文献遗产”项目,在有计划、有步骤地抢救、保护和开发中国档案文献遗产的同时,也为丰富《世界记忆名录》和《世界记忆亚太地区名录》提供了中华民族的资源储备。
2.2 继承与探索:建档式参与
2.2.1 立足内部,开展馆藏资源建设。档案馆开展馆藏资源建设长期以来都是现实工作的重点。有效地组织档案馆馆藏资源建设可以充分彰显档案的记忆属性,形成和谐、健康的中华民族共同体的集体记忆生态系统。凝结中华民族共同体集体记忆的关键在于形成“完整地再现过去和忠实地记录现在与未来”的工作惯性。无论在现在,还是过去,档案馆都能很好地保持这样的惯性,用以维系中华民族共同体集体记忆的延续。在内蒙古、西藏等民族自治区的档案馆以及辽宁、吉林、云南等多民族地区的档案馆均有丰富的少数民族原生档案资源,形成较为完整的少数民族集体记忆,并与其他馆藏资源构成了中华民族共同体的集体记忆。而在非民族自治区或非多民族地区的档案馆,其馆藏资源则体现了中华民族大融合的特质,是构成中华民族共同体集体记忆的中坚力量。
总而言之,档案馆馆藏资源已经形成局部彰显少数民族特色,总体反映中华民族共同体集体记忆的格局。
2.2.2 拓展外部,实现专业化与社会化相融合。档案馆突破传统的专业界限,延伸至社会各领域,将建档工作渗透至各行业领域,使这一档案管理方法更加专业化和社会化。[15]建档是档案馆发挥自身专业优势的体现,也是积极融入社会各领域、寻求合作与发展的主动作为。
建档的专业化主要体现为:一是工作主体的专业性,多以档案机构及其工作人员为主导;二是工作过程的专业性,这一过程可以称之为“档案化”,也就是对资源对象进行“档案式”的管理,使之形成档案资源。建档的社会化主要体现为:一是参与主体的多元化,目前基本形成以档案机构为主导,其他机构或主体协同的格局;二是建档领域的社会性,建档的档案思维与方法已突破传统的专业领域,并为社会各领域所接受和运用,如对少数民族文化、非物质文化遗产、红色文化与精神等凝结着中华民族文化与智慧的精神资源进行建档,这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引领示范作用。
2.3 嬗变与创新:转化式参与
2.3.1 传统编研的延续。传统档案编研的对象多以纸质档案资源为主,编研的成果主要是纸质出版物,其呈现形式以文字、图片为主,编研成果的发布或传播渠道则以纸媒、广播、电视为主。档案馆的传统档案编研已经积累了很多实践经验,产生了大量的档案编研成果。在选题方面,重点突出政策导向性,档案馆围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着重挖掘中华民族文化,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
2.3.2 数字编研的强化。数字编研是在数字环境下,面向数字用户需求,以数据化、知识化档案数据为主要对象,充分运用数字手段赋能,形成不同形式的数字出版物,实现档案价值创新转换的一种全新业务模式。[16]随着数字技术在档案工作的广泛应用,数字技术与档案编研的结合与融合日趋成熟,使数字编研赋能中华文化传播、促进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发生了崭新的变化。
数字编研的资源对象由传统的实体档案转变为一种数字化档案或数据态档案,资源对象管理颗粒度的细化极大地拓展了档案编研的空间状态和成果形态。数字编研成果除了常见的数字出版物,还有专题数据库、知识库以及各种智能、智慧编研系统。数字编研成果的呈现形式具有较好的视觉效果,网页、视频、APP等都可以成为其展示方式。当前,数字编研正处于探索期,随着理论和实践成熟,将会持续赋能档案馆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
2.4 发展与完善:塑造式参与
2.4.1 地方档案文化品牌在涌现。塑造式参与体现了档案馆参与的深度介入,其参与目标不再只关注眼前成效或者短期预期,而是注重整体和长远的可持续发展问题,重点培育健康和谐的档案馆能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生态空间。塑造档案文化品牌旨在通过深度挖掘档案内容的文化性,丰富档案文化精品的形式、维度,树立品牌形象,并以品牌效应推广带动区域文化带建设,这已成为档案馆传承中华文明、传播档案文化的创新参与方式。
经过长期的实践探索和经验积累,全国各地档案馆以档案资源打通了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文化脉搏”,打造出了种类丰富的中华民族档案文化品牌。如南京市档案馆扛起“为党护旗、为国立心、为民族铸魂”的神圣使命,打造富有南京特色的红色档案文化品牌。[17]大运河流域各级档案馆依托各自资源特色与优势进行资源整合,形成了大运河档案文化品牌,成为弘扬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的精神圣地。北京市档案馆以历届举办城市中留存最完整、最齐全、最系统的奥运档案为目标,[18]通过部门协同实现奥运档案的共建共享,形成彰显中华民族奋勇拼搏的奥运档案文化。
2.4.2 国家档案文化软实力在提升。档案不仅是一种文化,而且是一种文化力,是档案文化要素在促进和推动经济与社会发展中的效力。[19-21]这种效力就是档案文化软实力或档案文化力,同时可以表现为一种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
档案馆在记录历史与服务现实的基础上,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凝聚中华民族的智慧和力量,在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方面具有独特的魅力和独一无二的作用。文化生态具有“本土文化原生态—创新文化衍生态—认同文化新生态”的演变规律,[22]在不同的文化生态都能发现档案馆的积极作为,并产生较强的“气场”。在本土文化原生态方面,档案馆通过档案资源建设,不断丰富和优化馆藏资源,为保存与保护原生文化做好档案资源储备。在创新文化衍生态方面,档案馆将档案工作嵌入国家文化建设中,坚持把握正确的舆论导向、打造档案文化精品、开拓档案文化传播渠道。在认同文化新生态方面,档案馆按照共识的文化准则开展档案文化建设,形成一种社会认同感,旨在消除人们对档案文化的认识分歧。当前,档案馆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文化新形态正在形成,这无疑对于国家档案文化软实力的提升起到了重要的促进作用。
3 档案馆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困境
3.1 参与程度不够。当前档案馆在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中的总体参与程度还有很大提升空间,而且呈现出地区差异和馆际差异。围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开展的档案资源体系建设、档案服务体系建设、档案资源安全体系建设与档案治理体系建设还存在主题不够聚焦、中心不够突出,尤其是西部地区、民族地区的档案馆,以及基层档案馆在参与意愿和参与渠道上还存在不少梗阻。
究其原因在于:一是认知偏差。既有档案馆对自身功能建设,特别是文化育人功能重塑滞后导致的自我定位的偏差,也有社会对档案馆形象的认识受到传统惯性的影响而造成的认知偏差。调查显示,在档案馆的功能定位中,大部分公众对档案馆作为档案查阅利用中心和安全保管基地的地位比较认同,而对其他类型的功能定位的认同较低。[23]二是缺乏激励机制。一方面在档案系统内部缺少鼓励档案馆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激励机制,档案馆参与行为多是以自愿、自觉为基础,以档案文化情怀为纽带的自发性行为;另一方面在档案系统外部的整个国家大环境缺少引导或促动档案馆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激励机制,外部利益驱动机制的缺失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档案馆的参与热情。
3.2 参与内容重点急需转变。随着档案实体管理的成熟与定型,档案资源开发利用成了档案事业发展的主题,如何运用技术手段开发利用档案资源,如何活化档案并转化为文化形态已经是档案工作的主要矛盾。
具体而言,档案馆围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有针对性地开展资源整合与开发的力度还不足,还未构建基于档案资源的中华民族文化生态和文化空间,尚未形成独特的中华民族档案文化宣传推介模式。具有民族区域特色的档案文化资源,面临着“失活”“失散”“失语”等现实危机。[24]数字时代下的这种矛盾更加剧烈,急需基于技术记忆视角推动档案开发利用,由关注“存管”转向关注“内容”,避免档案从“模拟黑箱”又掉进“数字黑洞”。[25]
档案馆参与内容更新滞缓的原因在于:一是自然、人文与社会等综合因素的交织影响着档案资源开发利用的土壤,由于时过境迁,部分原生态档案已经失去原生文化,再加上人文社会因素的影响,使得对中华民族原生档案文化的追逐与弘扬稍显力不从心。二是档案馆公共服务设施建设滞后于国家、社会对档案公共服务发展的要求,信息化建设水平与数字时代档案馆应具备的公共服务功能还不是很匹配。三是档案馆缺乏对档案公共服务需求的调研机制,而且档案公共服务需求反馈渠道也比较单一,无法精准围绕诸如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等主题开展持续性的档案公共服务。
3.3 参与方式有待创新。当前,档案馆的参与方式相对比较传统和单一,一般情况下有三种方式。一是通过收集、征集实现档案资源的汇集,推动档案文化的传承和创新,为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提供文化根基;二是借助传统的信息服务、档案咨询、档案展览等方式开展档案公共服务,实现对公共文化建设的档案供给;三是借助参考文献编写、档案文件汇编、编史修志等档案编研手段将档案资源转化为档案文化产品,为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提供深加工的文化产品。这些参与方式主要是在传统的实体档案管理环境中形成,其与数字思维、数字技术、数字方法的融合有待加强。面对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多元化、个性化需求,档案馆传统的文化服务方式已然捉襟见肘。
归结其原因:一是档案馆整个组织的业务知识结构、业务能力、业务逻辑主要是建立在档案馆传统功能架构之上,档案馆缺乏技术敏感性、新业态的档案实践经验和档案工作的创新模式,难以适应环境变迁的新冲击。二是档案馆在思维、技术和方法上的数字化转型,以及在功能定位上的文化性转换和服务性转向是一项创新工作,也是长期、复杂的过程,需要清晰的战略目标、实践路线图和一套相对成熟的方法体系。显然,这是档案馆急需提升的。
3.4 部门协同需要强化。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一个复杂的政策项目,需要协同合作才能顺利推进实施。
档案馆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通常涉及多个党政部门,但在具体实践中各部门的协同配合还需进一步强化。档案馆与图书馆、博物馆等文化机构缺乏协同合作机制,与政府其他机构缺乏交流互动的长效机制,使其在文化资源整合与服务领域无法发挥自身优势。
究其原因:一是从协同行动主体来看,党政机构体系内部存在职责分工与结构边界,要实现不同部门间在主体结构方面的交互与耦合,尚缺乏统一的协调机制。二是从协同行动环境来看,不同部门围绕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存在主导权博弈,往往会因为“谁是主导者”“谁是辅助者”产生协同上的隔阂。再加上部门的独立利益主体角色的强化,也会成为实现整体目标或利益的阻碍。三是从协同行动内容来看,多个部门在共同推进某一政策项目的过程中,不同部门的执行准备的充分程度和推进进度往往存在较为明显的差异,木桶效应显著。[26]在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过程中,档案馆与其他参与部门同样也会存在这样的问题。
4 档案馆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对策
4.1 重塑档案馆功能定位
4.1.1 强化档案馆文化属性。档案馆藏资源承载了人类文明及其交流形式和沟通方式,使得人们既能聚焦片断文化文本,窥见文化具象,又能从宏观上审察、推演人类的全貌,把握社会文明进步的历史规律。[25,26]档案馆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化场域中开展档案文化服务活动,彰显文化属性,同时也影响着整个社会的文化生态,积极改变和重构社会公众认知和价值诉求,树立社会公众对档案馆文化属性的认同感。
强化档案馆文化属性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一是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中华文化价值认同为引领,挖掘和丰富档案馆文化内涵与特质。档案馆文化是精神文化、物质文化、行为文化、制度文化等多维内容的综合体,其文化属性的强化需要打破档案馆传统的活动边界,以更开放的姿态融入社会文化建设大环境中。二是以资源建设为基础,化解档案馆和国家、社会与公众的档案文化供需矛盾。档案馆应坚持档案资源建设的导向性和文化性,通过对各类资源的聚集重组、整合优化,解决文化领域的资源配置以及服务不均衡问题,促进文化资源向文化资本的转化。三是以档案服务为工具,建构面向社会的档案文化。长期以来,档案馆形成一种错位的文化建构意识——管理文化或行政文化。[29]当前,亟须摆脱这种狭义档案文化观念的束缚,面向社会建构积极的社会文化。
4.1.2 提升档案馆教育功能。档案馆作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承担资政育人的职责,具有文治教化的功能。档案馆以自身丰富的档案资源为教育资源,以形式多样的档案资源开发利用为教育手段,以满足社会各方面的多元需求为教育目标。从某种意义上讲,文化不仅是一个文化过程,更是一个教育过程。[28,29]档案馆的文化属性与其教育功能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具体而言,档案馆教育功能的实现过程,既是对档案文化的凝练与升华,也是对民族文化与文明的继承与创新。提升档案馆教育功能还需从两方面入手。一是内涵建设。需要档案馆不断挖掘和丰富档案的文化元素、教育元素形成知识体系与价值观念等复合体,并向政治、经济、科技、文化等领域渗透,通过档案展览、档案培训、档案讲座等教育活动发挥自身的教育功能。二是外延发展。围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政策目标,通过有效的政策与制度供给,构建互惠互利、共生共赢的生态秩序,建立“让参与者成为受益者、受益者成为参与者”[32]的共生互惠机制,最终形成具有广泛社会基础的价值认同、情感认同与身份认同的整体格局。档案馆教育功能的持续释放,一方面有助于档案馆自觉性的培养,在内部形成比较稳定的激励机制;另一方面也能够进一步拓宽外部资源,甚至形成一种长效的外部利益驱动机制。在内外力的双重加持下,档案馆在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中的参与度将会得到极大改观。
4.2 深化档案资源整合与开发
4.2.1 开展档案资源多维整合。从资源整合的角度来看,档案馆处理的资源对象具有来源的多元化和类型的多样性。因此,档案馆需要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政策导向,以具体项目为驱动,从多维度对档案资源进行整合。多维整合既涉及宏观层面的全局的规划和协调,也涉及微观层面的精益求精。宏观层面重在合理整合和优化配置各种资源、要素和利益,微观层面则强调在某一具体项目的环节和细节上寻求最佳的组合。首先,建设统一的资源整合与开发平台。该平台可以有效应对档案馆在整合与开发多源异构、关系复杂的各类档案资源中遇到的诸多难题,建立相关利益主体的信任关系以及资源协同治理机制,满足文化建设的多元需求。其次,开展多源资源整合。围绕某一具体项目的档案资源整合往往会涉及不同的资源来源,图书馆、博物馆、文化馆、方志馆等文化机构均是重要的资源来源机构。这些机构在资源组织的内容结构上存在错位,形成资源互补,科学有效的资源整合可以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如中国近代史研究所、中国历史研究院和中央档案馆基于资源整合共同开发的“抗日战争与近代中日关系文献数据平台”。开展档案资源多维整合可以有效弥补因主客观因素造成的馆藏资源结构缺陷和公共服务设施不足,为开发利用以及中华民族原生档案文化活力的激发夯实资源底座。很显然,这种由资源整合产生的整体协同效应是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中档案馆参与内容转向的间接动力。
4.2.2 实施档案资源深度开发。深度开发档案资源是实现精细化、智慧化、个性化发展的必然趋势和要求。
首先,面向需求,聚焦内容。在原有数字化的基础上,以档案公共服务需求为导向开展基于档案资源的数据挖掘、文本分析、语义关联等工作,逐步实现档案数据的结构化以及可计算化处理。如荷兰东印度公司GLOBALISE项目聚焦档案内容,开展全文数字化及文本结构化,并将其转化为计算机可分析处理的数据。很明显,数据化开发为了满足各种需求已将聚焦点从档案实体转向档案内容,而且所关注档案内容的颗粒度越来越细微。[31,32]
其次,结合项目,彰显文化特质。档案资源深度开发需要突显档案馆资源优势,构建独特的档案记忆,打造具有名片效应的档案文化。在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过程中,档案馆应以中华文化传承与弘扬为主线,结合中华民族的革命史、建设史以及反映中华民族集体记忆的具体项目,深入挖掘文化特质,构建独特的中华民族共同体记忆。
最后,借助媒介,扩大影响力。媒介可以为档案资源深度开发提供面向社会的信息平台,为社会与档案馆提供新的交流和互动渠道。档案馆要善于借势借力,充分利用各种新旧媒体,宣传档案资源开发成果,扩大档案文化影响力,不断提升社会的关注度与认可度。实施档案资源深度开发,其面向需求和关注内容的工作导向、基于项目的文化挖掘及其与媒介的互动,可以满足社会各方面对档案服务的深层次需求,使档案馆与社会由隔阂走向融合,由此产生的整体协同效应是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中档案馆参与内容转向的直接动力。
4.3 持续推动数字赋能
4.3.1 数字赋能的技术支持。数字技术在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中的嵌入性入场,能够消除诸多不确定性因素。
首先,数字技术支持理念更迭。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政策路线的实施过程中,应借助数字技术赋予档案馆参与的权利与能力,助力档案馆开展多种类型的文化建设活动,进而实现数字意识的渗透和数字理念的更迭。
其次,数字技术支持工具运用。一是搭建数字平台,依托平台设计资源采集与整合机制、资源组织与存储机制和资源开发利用机制,智能化平台及其健全的机制为档案馆参与提供了数字空间。二是档案馆参与的可视化,通过数字孪生技术以及其他技术,以项目为基本单元,全景感知档案馆参与的全领域、全过程,实现全景呈现在一张图上。三是交互式沉浸体验,将数字平台连接移动终端,实现平台公共性与移动终端私人性的融合,使包括社会公众在内的多方参与主体能在数字空间里实现交互联动。
最后,数字技术支持工作模式转换。长期以来,文化建设领域一直遵循着以政府和文化行政机构为主导,领域专家指导,相关文化记忆机构协同执行的工作模式。[33-35]当前,档案馆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需要进行工作模式转换,要凸显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文化需求,并充分发挥社会公众与档案馆的互动性,使档案馆的参与模式向更具开放性、创造性的方向发展。数字赋能的技术支持有助于档案馆对组织业务知识结构的优化、组织业务能力的建设、组织业务逻辑的重组,实现档案馆功能架构的新旧转换,使档案馆保持一定的技术敏感性、形成适应新业态的工作模式,以参与方式创新应对共同体建设提出的新要求。
4.3.2 数字赋能的制度支持。为避免陷入纯粹技术主义误区,需要用制度加以规制,也即制度在实现数字赋能档案馆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中起到护场作用。技术的客观性决定了数字技术的嵌入与支持会引发规则、资源、工作方式的变动,并带动既有运作模式、运行机制的相应调整,进而为制度层面的变革创造条件。实际上,制度的适应性护场是对技术嵌入的有益补充和必要规范。
首先,建构弥合数字鸿沟制度。档案馆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客观存在着数字能力不均衡的现象,具体表现为不同档案馆以及档案馆与其他组织间存在数字技术运用上的差异,这就需要相应的制度设计与安排加以调适。
其次,建立数字包容制度。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数字空间中,档案馆与其他参与主体存在组织架构、组织业务、组织文化等诸多差异,不同主体的利益诉求各不相同,反映在数字空间中就是主体间的数字交流梗阻。数字包容制度旨在调和多方利益,打通数字交流梗阻,以其规制性消解技术的自在性。
数字赋能的制度推动着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中档案馆参与方法体系的变革与重塑,也就是数字赋能的制度吸纳力、制度整合力与制度执行力为档案馆在思维、技术和方法上的数字化转型保驾护航,为档案馆参与方式创新进行适应性护场。
4.4 推进多元主体协同治理
4.4.1 加强组织建设,创新结构性机制。推进多元主体协同治理,既不能靠领导对问题大小的认知和重视程度来决定,也不能依赖行政手段来强制、约束执行,而是应建立一套科学有效的运作机制。档案馆等多元主体治理的梗阻体现了不同管理体制下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需求差异,问题的关键是解决横向面治理和纵向线治理的调适难题。通常可以通过顶层设计和宏观规划来统筹不同主体的利益诉求,做到治理需求的“求同存异”。实质上就是通过对组织结构的优化与创新来实现治理结构变革。
一是建立统一的议事协调机制,发挥更高水平的治理。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政策项目实施中,该机制有助于强化党政机构、文化事业机构、社会组织以及市场主体等多元主体的协同推进。
二是明确议事协调机制的成员组织及职责。一般情况下,应由党委政府作为统一领导者,各机构或组织的主要负责人应为议事协调机制的主要成员。其职责主要有:制定中长期规划、协调不同主体的利益诉求、提供咨询服务以及建立相应的评估反馈机制等。组织结构的优化与创新以及由此产生的治理结构变革可以克服不同机构间在主体结构方面的互动障碍,增强机构之间的耦合度,提高各行动主体在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中的参与协同性。
4.4.2 优化协同制度,创新程序性机制。档案馆等多元主体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协同行动中,需要在制度上明确各自的角色定位、工作内容和职责边界,构建基于制度规范的权责框架,形成一套具有创新性的程序性机制。一是签订战略性的协同合作框架协议,确立协同关系;二是制定统一的行动框架,为档案馆等多元主体的协同推进提供载体和依据;三是细化制度内容,提高制度的可操作性。基于协同制度的程序性机制创新能够厘清机构主体间的关系,做到权责相匹配相统一,实现协同行动环境和协同行动内容的优化,为提高档案馆与其他机构的参与协同性创造客观条件。
本文系国家民委民族研究项目“档案馆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问题与对策研究”(项目编号:2023-GMD-015)阶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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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广西民族大学管理学院 归吉官,博士,副教授;谢宝怡,硕士研究生 来稿日期:2024-0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