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由《花城》杂志主编朱燕玲女士策划的蓝色东欧文学丛书,汇集米沃什、赫拉巴尔、卡达莱、克里玛、赫贝特、扎加耶夫斯基等享誉世界的中东欧文学大师佳作,令人大开眼界。第一次踏上东欧捷克,头站是布拉格,想到卡夫卡和城堡,已经无比激动,更何况还有阿尔丰斯·慕夏,还有哈维尔,还有难忘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好看的《布拉格之恋》。
晚上九点多到达布拉格,冬日的街头空无一人,电车轨道忧伤的弧线伸向黑暗。石板街泛着湿漉漉的幽幽冷光。缓慢而来刺目的电车前灯,像白色烈焰灼融着黑暗。孤独的异乡人闪到墙边,就像卡夫卡小说中的人物。
我是在随作家团走马观花地访问过后,应邀参加布拉格国际作家节的,再次来到这里,对这座城市进行了更自由更充分地游览,也获得了更深刻的体验。作家节活动的场地设计,是我所见过的最别出心裁的。活动空间设置在一架飞机模型里,通过登机楼梯进入机舱,开始一场文学的飞翔。机舱内部由无数的木条构成,有着美妙的空间视觉效果。
布拉格有一种我无法描述出来的味道,有点类似于伊斯坦布尔的呼愁。它不快乐,它是忧郁的,有着一副哲思的面孔。它不急不躁,不慌不忙。走在联接老城与布拉格城堡的查理大桥之上,能听到世界一流的小提琴演奏。伏尔塔瓦河中的天鹅随着优美的旋律轻轻游动。
去过不少教堂,布拉格圣维特大教堂仍然让人感到震撼,而慕夏的彩绘玻璃更是大放异彩。他本人把在商业艺术界获得的声名视为创作生涯的挫折,认为“设计应该由心而生”,这也是所有艺术的真谛。人们容易误认为慕夏是法国画家,因为他在法国留学,在法国成名。法国诗人、小说家路易·阿拉贡曾经写道,“我无法克制自己将慕夏定义为那个时代最伟大的艺术家……人们能发现他具有代表性的作品里所蕴含的重要价值。”“慕夏风格”对日后所有领域的艺术都产生了影响,在历史上留下了深刻痕迹。
布拉格城堡的黄金巷是一排沿哥特式城墙建造的小屋。从16世纪开始,这里住着城堡中的枪手和工匠。著名的现代派鼻祖卡夫卡曾在22号屋中居住写作,这个房舍低矮、天花板伸手可触的十平米小屋,早已成了文学圣地。卡夫卡曾经工作过的保险机构现在是美憬阁世纪古城布拉格酒店。卡夫卡经常去附近的高级妓院和女孩子聊天,和她们讨论哲学。这让人想到伟大的加西亚·马尔克斯,他曾经在妓院里住了一年,他崇拜的威廉·福克纳也强烈推荐妓院是最适合写作的地方,因为早上很安静,晚上有派对和酒,与有趣的人聊天。
有意思的是,直到1989年天鹅绒革命以后,由于大量西欧和美国游客的涌入,他们要求看与卡夫卡有关的景点,捷克人才意识到他的重要性。我在卡夫卡博物馆消磨了一个下午,卡夫卡的初版书籍,信件、日记、手稿、画作、历史照片……在小小的博物馆中闪光。捷克汉学家请我在国家剧院对面的咖啡馆吃饭,那里曾经是哈维尔过去经常光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