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里笔记

2024-12-14 00:00:00荆歌
散文诗(青年版) 2024年11期
关键词:会客厅丝巾苏州

南舍别院

很多人到过黎里,却不一定去过倪园。它也许确实是大法官倪征(日奥)先生的旧居,但我想大抵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现在,它更像是一个私家园林,朱巍和建国都说它很像古城区的狮子林。我不知道应该用大还是小来定义它,因为它看上去不小,其实也没多大。跟苏州今天对公众开放的一些园林比,它显得略小。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它比很多苏州的私家园林还是要稍大一些的。

在园子里吃饭,更多可能吃的是风景吧。特别是天气好的时候,蓝天白云,头上一片,水里也是一片。太湖石堆砌起来的假山,很是巍峨而又雅逸。五柱的圆亭,还有白墙黛瓦的回廊,以及后面掩映着芭蕉的月洞门,是最赏心悦目的苏式风景。落地大玻璃把这些全都引入了餐厅。在这样的天地之间喝酒聊天,真是愉快的。

上次程永新、黄小初他们来,我也是在这个园子里请他们吃饭,显然再好的菜,也不如满眼的经典园林风景更佐酒。即使是苏州本地的朋友来这里用餐,也会责怪我说,黎里有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到今天才告诉我们?外地朋友来此,也许都以为黎里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签名本

会客厅征集著名作家签名本的工作开展得很是顺利。作家朋友们真是给面子,短信发过去,他们很快就把签名书寄过来了。很有意思的是两个文学家庭,一个是李锐、蒋韵夫妇和他们美丽的天才女儿笛安,他们一家的签名书,占了书架整整一格。李锐一直都是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提名人选。蒋韵也是一位红了好多年如今似乎更红的作家。笛安则是屡次登上福布斯作家富豪榜的作家,她有着海量的粉丝,被称“美笛”。但是,她不是一位普通的流行作家,她的写作是有着重要文学地位的。这一家子真是文坛的奇观和奇迹。另外一个文学家庭是文学批评家南帆、小说家林那北和画家夏无双。给我寄书的时候,林那北取了一个硕大的纸板箱说:“把它装满为止。”莫言给我寄书也很有意思,他写上“荆歌好客,给荆歌会客厅”这句话之后,又在另外一页写到:“荆兄,因为写错了,手头又没有这本书了,所以撕掉重写,请谅。”莫言的毛笔字,本来就天真烂漫独具趣味,这几年认真下了功夫,写得越发好了,他还有用左手写字的绝活。给我寄书来,里面还夹了一幅书法,“荆歌会客厅”五个大字,神采飞扬,叫人喜欢得不行。

人最多

今天是来会客厅人最多的一天,三十来位作家,进来之后大家基本上都只能站着,立客难当,我觉得不好意思,就催着大家还是赶紧到太湖雪楼上的会议室去坐吧,胡总前两天就吩咐兰兰她们安排了水果茶点,空调中午就打开了。

喝的是桑叶茶,这是太湖雪的特产。燕华君觉得这茶很香,她奇怪为什么桑叶会这么香,我也答不上来。确实很香,与我之前喝到的好像是不一样。那是因为炒制的方法不同了呢,还是添加了什么花?

早就说好了的,我要请大家吃油墩子。冯老板准时把15甜15咸送来了。咸的是鲜肉馅,甜的是豆沙馅。丁帆说苏北也有这种食物,但是听他描述,那不是油墩子,而是萝卜丝饼。

朱辉因为来过几次黎里了,所以,他跟范小青、王尧、周浩锋、米苏等在会客厅喝茶。王尧还到楼上去睡了一觉。我陪着丁帆、贾梦玮和冷建国一起走老街。天有点冷,但是,丁帆梦玮还是坚持要把老街走完。因为喜欢,这是毫无疑问的。冷建国作为苏州人,他电对黎里赞不绝口,很是让我高兴。

走着走着,天暗下来。我指着对岸石驳岸上系缆绳的牛鼻孔给丁帆他们看,路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亮了。整个黎里老街就像是一个博物馆,我们靠近那个展柜,它那里的感应灯就亮了。

路过柳亚子纪念馆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在关门。丁帆嘀咕着应该进去看看。我想他如果真想进去,他们肯定是愿意迟一点下班的。但是有人说,许多名人纪念馆其实大多就是一些图片和文字介绍,缺乏的是文物实物,不看也罢。其实我觉得这个纪念馆还是值得一看,只是时间有点晚了,不想看也就算了。

都是有学问的人,梦玮还编发过王彬彬专门写柳亚子的文章。于是,大家就一路谈论着柳亚子,这位民国奇人,他是名声最大的黎里人吧,虽然黎里出的名人远不止一个两个。初雪

古镇下了一场雪,显出了冬天特有的美。梨花在春天盛开,只是让大街小巷变得芳香洁白,鳞次栉比的老屋顶,被梨花映衬得更黑了。而突如其来的雪,是把古镇的所有都染白了。仿佛世界成了一张底片。

国岭兄选择的好日子啊!本来春节前我是不打算去会客厅了,近日身体一直虚虚的,动不动就出虚汗。然而,国岭兄工作忙,好不容易有空闲和雅兴想去会客厅坐坐,我当然要过去扫舍焚香,蓬门敞开。

天是真冷,对于在屋子里猫了一个月没有出门的人,突然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开了车一上路,雪忽然就像样地下起来,雪花在车窗外兴奋地旋转舞蹈。到了黎里,地上、屋顶上已经有了薄薄的积雪了。我拍了“瑞雪降临会客厅”的小视频,配了巴赫优雅的音乐。

在向餐厅走去的路上,我看到了最美的雪景。道南桥桥栏上那层晶莹的雪,居然叫人感动。站在桥上俯看,古镇像是一幅木刻版画,单色的,却似乎比它色彩鲜艳时更加高雅动人。

当然拍了很多照片,各种角度,不同的构图,拍了很多。拍照片的时候,听到河对岸有好听的女声在叫我,原来是陈园。她在上塘,也在拍雪景。她说,韦书记也已经到了,也在兴致勃勃地拍照呢,今天的雪景实在是太美了,可以料想,朋友圈一定是被雪刷屏了。

丝巾

王一梅沈玲她们要来会客厅做客,正好太湖雪为车前子、夏回和陈如冬定制的丝巾也由兰兰从震泽带过来了。之前,我就对沈玲透露说,来会客厅,会有令人惊喜的礼物哦!

在今天的苏州,什么吴门画派之类的归类和企图,在我看来无非是痴人说梦。昔日不会重来。苏州早已不是全国的文化中心,表现在书画上,是很有些愧对古人的。传承无力,创新更是差强人意。当然,这也是没有什么值得遗憾和羞愧的,土地都要休养生息,何况无用的文化,只是不要非得牵强地把曾经的高度和辉煌来给自己压力,徒令自己焦虑和烦恼。在这样的前提下,我又要说,不管世事如何沉浮,绚丽和黯淡,总有一种力量和生命力,这个东西有时候虽然细弱游丝,却是不会断的。今天的苏州,单说绘画,就有车前子、夏回、陈如冬这些人,在找回一点时代的脸面似的。

把他们的作品做成太湖雪丝巾,这是我所做的很有意义的事。

最早胡毓芳是把我的绘画《快乐面具》做成了丝巾,包装设计非常漂亮,遗憾的是我那幅画太小了,手机拍摄又像素不够,所以,做成产品后模糊而色彩无力。汲取了上次的教训,夏回、老车、如冬的,就做得十分满意了。

本来说好今天来会客厅只有女性才可以得到这些新鲜出炉的礼物。但是,周菊坤说,我虽然不是女的,但并不代表家里没有。于是见者有份,除了一梅、沈玲、芳仪、张萍、小邓,其他的人也都拿到了一份。老车还给大家在包装盒上画了神态各异的兔子,皆大欢喜。

太湖雪的丝巾,不仅材质工艺冠盖天下,设计也是一流的。与老车他们的作品结合起来,当然就是独特而求之不得的了。每条丝巾里都有一帧卡片,印制了作品小样和我对他们创作风格的评价:“车前子无论作为杰出的诗人还是优秀的画家,其创作始终保持着可贵的独立精神。通过他的画作,我们可以看到他前卫的背影。”“夏回的作品,是笔墨的舞蹈,是色彩的交响,是灵魂的低语,是流动的诗。”“传统山水在当代吴门画家代表人物陈如冬的笔下,发生了别开生面的蜕变。”

阿霞和高兴

《草原》杂志主编阿霞到过很多江南古镇。这次她来苏州领取第三届全国优秀编辑奖,我去相城把她带到黎里。我一直都说,黎里的老街,每一个角度都是好看的。给她拍了很多照片,好看的人,与好看的街道、房屋、古桥、花树、河流、码头在一起。本来应该让她多吃一点江南的菜和小吃,但是,在这样一个好花好天的春日,吃什么她好像都完全不在意了。有这么多好照片带回去,我想足以让她对黎里有十分美好的记忆。

街头巧遇诗人高兴,这真是一件叫人高兴的事。高兴兄也是来苏领奖的,这届获得优秀编辑奖的除了他们二位,还有《作家》的宗仁发和《当代》的徐晨亮等。我向他们每个人都发出了邀请,因为我觉得黎里绝对是值得一游的地方。可是,宗仁发、徐晨亮因为早已有另外的活动安排,领奖后便离开苏州了。高兴没有及时回复我的短信,为此我有点生气,他也因为我的生气而带着夫人自行来逛黎里。没想到还是在黎里街头相遇了。喜出望外的我便将他们邀至会客厅,喝茶聊天,相谈甚欢。

高兴兄曾任中国驻罗马尼亚总领馆副领事,回国后出任《世界文学》杂志主编。他的工作远不止是主编一本刊物,他活跃在诗坛文坛和翻译界,做了很多可以青史留名的事情。他也是吴江人,对家乡有着特别深厚的感情。即将卸任,他有了在家乡觅得一所住处的想法。我希望黎里能够尽快推出吸引有浪漫情怀的人士前来定居的政策,这样,或可与高兴兄成为邻居了,将是多么快乐的事情!我知道他愿意在黎里租房而居是真诚的。不像阿霞,虽然也说喜欢黎里,如果有合适的房子她也会过来小住,但我却觉得并不现实。她这么年轻,还远未到可以退休的年龄,她的事业在北方,内蒙古才是她的根。

是夜呼朋唤友,觥筹交错,不亦乐乎,不太善饮的高必兄也喝嗨了。阿霞唱起了好听的歌,在春风沉醉的江南,唱的却是《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花瓶

许若琛从美国回来,在我会客厅里,看上了我的丽个青花瓷瓶。

转让给她之后,第二天告诉我竟然把那个青花留白冰梅观音瓶的口沿不慎磕掉了一块。

她当然心疼,我也心疼。

老物件保留到今天不易,在自己手上损坏了,真是不应该啊!

她发来短信和图片的时候,我正在会客厅接待广州来的田瑛。田瑛主编《花城》的时候,它是一本光彩熠熠的杂志,被称为文学期刊的四大花旦之一。那也是中国文学大放异彩的年代。那时候,他在自由来稿中发现了我的小说,写长信给予热情鼓励,接着连篇累牍地发表我的作品。他到镇江参加活动,特别提前一天要来黎里看看我的会客厅。他在微信朋友圈这样写道:到苏州,拜码头。荆歌会客厅,一个门槛极高,只接纳才华与有趣灵魂的地方。

田瑛是文坛著名的“大法师”,对玄学和神秘文化深有研究。他的小说《生还》写的是湘西古老的“赶尸”传统。他听说了许若琛打碎花瓶的事,让我安慰她说,这对她来说肯定是个好事,这一碎,把她以后也许会遇上的坏事都给挡掉了。他还特别强调,这不是平常咱们常说的“碎碎(岁岁)平安”,而是说有些事背后就是隐藏着玄机的,

许若琛听了这个话,心里一定好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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