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中专时,有英语听力考试。负责朗读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播音员。
上世纪90年代初期,于我所就读的学校以及所生活的家庭而言,录音机和磁带并非寻常可见。在那个时代,若不凭借学习,很难改变生活与命运。初一时十个班,到了初二只剩下三个班了。我们班剩下的十几个人被分到了其他班级。大部分同学都回家“修理地球”去了。
第一年落榜后,无奈的我只能选择了复读。那时班级叫“三加一”,学习气氛也异常沉闷,除了学习,就是利用课间十分钟时间来补觉。英语老师姓梁,听力课上同学们听着听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似睡非睡的我们常常会猛地一下惊醒,脑袋清醒了许多,困意依然如影随形。同学们仍旧趴在桌子上,尽力去听。有一次,听到最后,竟然响起了李春波的《一封家书》。“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好吗……”当听到“此致敬礼”歌声结束的时候,班里已经是哭声一片了。
也许是心灵的契合,也许是精神的共鸣,这首歌给复读的我们注入了力量,此后很多同学都变得异常刻苦。我当然也感觉就像遭遇乌云中的一道闪电,光鞭一样抽打着我。那天晚上,我鼓起勇气向梁老师借了英语录音带。要知道,录音带不是谁都能借到的,因为它是唯一的一盒。出乎意料的是,梁老师很痛快地答应了。
回到家后我迫不及待地听了起来,才知道这盒录音带是梁老师翻录的。我那时有个很旧的随身听,只能听,不能录,是我哥去沈阳求学后放寒假留给我的。当录音带的旋律缓缓流淌至尽头时,我忽然听到了梁老师饱含深情的祝愿:“我知道你明年肯定能考上中专,希望你奔着那个目标努力努力再努力!梁老师等你的好消息!”那一刻,心猛地一惊,泪水夺眶而出。
一晃30年过去了,如今回想起那段经历,依然感慨万千。每每听到李春波的《一封家书》,想起珍藏在记忆深处的那盒录音带,依然会热泪盈眶。
新民周刊2024年4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