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证教育的意蕴及运行机制研究

2024-12-11 00:00:00陈平静陈平权
辽宁教育·管理版 2024年11期

摘要:为了提高教育决策、教育改革、教育实践的科学性和有效性,循证教育在西方发达国家循证实践运动的影响下应运而生。循证教育主要包含专业智慧与最佳证据两大关键要素,其主张将实证研究与哲学思辨研究两种方法相结合,并强调要形成正确的证据认知,明晰表征认识论与交易认识论的利弊。循证教育的开展需要探寻多元路径,建立证据资源库;厘清影响因素,保障实施效果;评估实施效果,传播研究证据。我国在开展循证教育时应结合自身的实际情况和文化场域,致力于实现循证教育本土化、创新化,构建富有中国特色的循证教育体系,进而推动中国教育研究走向深入与专业。

关键词:循证教育;专业智慧;最佳证据

作者简介:陈平静,山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课程与教学论、基础教育改革。陈平权,信阳工程职业学院,研究方向为经济管理与艺术。

在新兴科学教育的影响下,无论是教育决策,还是教育改革、教育实践,都追求科学、有效。因此,为了满足新时期的诉求与夙愿,我国有必要开展循证教育,即“基于证据的教育”,强调以证据驱动教育发展,提高教育决策和教育实践的科学性与有效性,继而提升教育质量。循证教育作为一种新事物,解读基本内涵以及探索其运作与实施机制是当前教育领域开展循证实践的关键所在。

一、循证教育的意蕴释析

(一)循证教育的构成要素:专业智慧与最佳证据

明晰循证教育的内涵是开展循证教育实践的前提和基础。关于循证教育的界定,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观点。通过对国内外循证教育研究的分析与梳理发现,目前赢得广泛共识的是将循证教育视为“基于最佳证据和专业智慧做出教育决策的过程”。循证教育是通过整合专业智慧和可获得的最好的实验性证据而制定出教育决策。其中,专业智慧是指个人通过经验获得的判断共识、观点;实验性证据是指心理学、社会学、经济学和神经科学等领域的科学研究,尤其是教育领域的研究用于比较、评估和监控进展的绩效经验数据。也就是说,循证教育是将专业智慧与最佳证据结合,二者缺一不可。如果没有专业智慧,当证据不足或缺乏时无法做出科学、有效的决策;如果没有实验性证据,仅凭专业智慧做出决策,那么因为个人偏好容易造成决策的主观性与片面性。可见,专业智慧和最佳证据是循证教育的两大构成要素。简言之,循证教育根据专业智慧灵活应用最佳证据,制定出科学、合理的教育决策,继而提升教育质量与效果。

那么,何为最佳证据?由于学者所秉持的立场和角度不同,其判断最佳证据的标准也有所不同,目前主要分为两大研究方向。一方认为研究所采取的方法越严谨,证据的级别越高。在此类学者看来,尽管有些证据是通过科学研究获得,但是这些研究成果的质量参差不齐,所以研究方法的严谨性决定了证据级别。比较具有代表性的理论是依据研究方法的严谨程度将证据划分为六级,其中被奉为金字塔顶尖的证据即“黄金证据”,是通过双盲随机对照试验所获得的研究者证据。另一方则认为能够解决问题的证据是最有效的,也是最佳的。此类学者崇尚实用主义原则,强调证据的有用性和契合性,而非强调方法。在双方争议的同时,需要考虑一个重要问题——无论是秉持方法尺度,抑或有效、契合的立场,对于证据的分级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因为不同阶段的情境不一样,需要及时更新证据标准。总之,从已有研究可以发现,关于证据的分级存在争议,需要进一步厘清与辨析。由于各个领域的情况有所不同,证据的选取与筛选标准不能以医学领域的分级标准为固定模式,而是应结合自身的学科特性,征求各方意见,自下而上进行标准拟定,并根据发展实际及时更新与补充,以保障循证教育的科学性和有效性。

(二)循证教育的方法手段:实证研究与思辨研究

在循证教育实施过程中,需要在明晰其内部构成要素的基础上,进一步澄清和辨明循证教育的相关概念。循证教育是一种价值取向抑或一种改革思潮,而非一种研究方法。循证教育的核心是围绕学生搜集相关证据,构建证据资源库,通过对证据进行筛选,进而为教育实践和决策提供科学、有效的证据。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循证教育中的“证据”不等于量化的“数据”,证据的来源是多种多样的。证据除了一些系统研究的科学结果之外,还包括个人经验、专家知识、政治判断、信念和价值观等。从循证教育的构成要素来看,证据主要分成三种类型。第一种是数据型证据。有些数据可以直接作为证据,而有些数据则需要借助一定的媒介进行转化才能成为证据。一个评估、传播研究结果的中介组织能够为教育政策和决策实践提供有效证据和信息来源。第二种是研究型证据。主要是指教育研究者针对某一实践问题,通过教育实证研究来获得相关资料与数据,并对其进行分析,得出研究结论,成为循证教育的科学证据。第三种是描述型证据。主要包括一些公开发表的期刊论文、研究报告等相关文献资料,这些文献资料中的相关对策和结论会成为教育实践、教育决策的证据。

深刻体悟与把握循证教育的内涵,可以发现,实证研究和思辨研究只是开展循证教育的一种方法、手段。循证教育主张将二者结合,强调采取多元化的研究方法,寻求和建立最佳证据,实现理论与实践的结合。教育实证研究主要关注“实然”问题,通过收集和分析数据来推论研究结果,而思辨研究更加关注解决“应然”问题,旨在通过逻辑推理来解决概念的、规范的问题。具体而言,思辨研究主要是指研究者基于自身的理性认识和个体经验,通过对相关概念进行解读和逻辑推理,从而认识事物的本质,其侧重于理论认知与个人经验;实证研究注重证据的挖掘,通过对研究对象进行实验、调查或深入的观察与分析,全方位地收集相关数据和材料,以此作为探讨事物规律的证据,侧重寻求最佳证据。由此可见,循证教育的两大关键要素体现在思辨研究和实证研究两大研究方法上,主张整合专业智慧(个人经验)与最佳证据,即强调在开展循证教育中将教育实证研究和思辨研究相结合。

(三)循证教育的证据认知:表征认识论与交易认识论

证据是开展循证教育的核心,学者关于证据的认知主要围绕“什么是有用的证据”展开研究。那么,证据究竟是什么?关于证据认知的讨论成为亟须澄清的问题。

关于证据(知识)的认知,主要有两种代表性的观点,即表征认识论和交易认识论。所谓表征认识论,是指将真正的知识(证据)视为世界中事物应该如何运作的准确表征,如果我们确实能够产生关于世界上事物是如何存在的以及支配事物之间联系规律、真实而完整的知识,那么可以肯定地说在某个时候,当我们这样做的时候,其他人就会遵循。然而,教育领域并不会存在这样完美的知识,可以大面积地推广和使用。此种对于证据的认知,忽视了教育领域的复杂性和特殊性。因此,为了摆脱此种困境,需要转变对知识生成的认识。知识不是独立的静态知识,而是通过实验、干预获得的关系知识。这种对于证据(知识)的认识与表征认识论相反,称之为交易认识论,即强调知识不是对外面静态世界的描述,它不是客观的,因为我们参与了生产,世界因为我们的干预而改变,这与“什么是有用的证据”的观点相契合。交易认识论为我们探寻过去有效的知识,但是对未来是否有效却无法断定,它们尽管可以为我们解决当前的问题,但对于未来解决问题的“知识库”是不足、匮乏的。总之,表征认识论与交易认识论从不同的角度、立场出发,都有其合理性和局限性。因此,我们在对证据进行认知时,不仅要关注它的有效性,而且要关注它的代表性,充分考虑教育的复杂性以及教育实践的目的。

二、循证教育的运行机制

自循证教育产生以来,部分国家进行了积极有益的探索与尝试。循证教育不仅仅成为一种理念、价值观和思维方式,还逐渐演变成一种“范式”。循证教育的实施主要包括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利用世界范围内关于教育和相关主题的研究和文献中的证据,即在开展循证教育过程中,可以查询、利用已有的证据。这就要求各级教育工作者能够首先提出一个可以回答的问题,并且知道能从哪里以及如何系统全面地利用电子证据和非电子证据,然后根据商定的科学标准对搜索到的证据进行评估和分析,鉴定证据的等级以及判断它们与教育需求和环境的相关性。二是当现有证据不足、缺乏、有问题或不确定时,需要教育实践者建立可靠的证据。具体而言,教育实践者可以结合社会科学、自然科学以及人文学科和解释学科的方法,规划、实施和发表符合科学研究和评估最高标准的研究,以弥补现有研究证据的不足。基于此,循证教育在实施过程中形成了一定的步骤与程序,即提出问题(Ask)—检索证据(Acquire)—评估证据(Appraise)—应用证据(Apply)—分析与总结(Analyze)。为了保障循证教育的科学、有效实施,部分国家在循证教育实践过程中形成了一套系统、完善的运行机制,可供我国参考、借鉴。

(一)探寻多元路径,建立证据资源库

证据资源库建设是开展循证教育的前提和保障。循证教育资源的来源广泛、形式各异,因此需要探寻多个途径来建立证据资源库。证据资源库的建立需要政府的财政支持和引导,同时需要教育研究者、实践者、实践对象贡献自己的研究成果和专业智慧,进而充实资源库。

一方面,我国可通过国际合作建立资源库。当前国外关于教育资源库的建设已经有所建树,其旨在通过多方参与形成高质量的研究证据,强调基于科学证据进行决策,使人们更好地知证决策。这些数据库的资源是无国界的、可以共享的,所以循证教育资源库的建设可以跨越国界,通过开展国际合作,建立证据资源库。如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与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等高等教育机构一起组建了全球“卓越实证研究概述”网络,旨在定期向中国和全球一线教育者传播基于证据的研究发现。如此一来,国内外都可以了解到最新的循证教育研究成果,并积极开展循证教育研究。

另一方面,我国可依据实际教育问题开展研究,强调以科学为基础的教学是提高学生教育成果的一种手段,建立本土证据资源库,为循证教育改革提供有力支撑。可见,循证教育的实施首先需要设计、开发和实践一套基于有效性证据的、可复制的项目,并且为教育工作者和政策制定者提供各种各样的项目、证据。因此,国家和政府需要加大财政投入,建立相关教育项目研究基地,为循证教育资源库的建设提供支撑。

(二)厘清影响因素,保障实施效果

循证教育的关键环节是如何在众多的证据资源库中,找到契合、有效的证据(干预措施)实施干预。那么,教育实践者应如何确定或选取证据,在确立证据之后又应如何确保其完整实施呢?

首先,就证据的选取而言,主要依据专业的标准进行选取。大部分国家秉持“黄金标准”,即通过随机试验(RCT)获得证据。

其次,在确定干预措施之后,为确保干预之后效果的真实性与有效性,需要建立相关保障机制,以解决实施过程中的复杂问题,确保循证干预完整实施。因为循证干预实施的教育环境复杂多变,许多因素都会影响干预措施的效果。在实施过程中,不仅强调基于证据做出合理决策,而且要为证据作用的发挥提供良好的场域与保障,确保其完整、持续实施。在开展循证干预实施时,不仅要关注实施措施的优劣,还要关注实施的过程,分析影响实施的因素,如社会环境因素(实施地点的选取、规划与准备)以及实施者的能力、态度等。在开展循证教育干预实施过程中,要充分考虑教育实践的复杂性,不能将教育实践空间视为一个封闭的“真空系统”。教育实践受诸多因素的影响,所以在开展循证干预实施时,要将实施什么和如何实施有机结合,共同制定出实施的计划,并建立相关保障机制,如开展相关人员的培训工作、建立相关支持系统等。

(三)评估实施效果,传播研究证据

循证教育的实施效果评估是检验“证据”(干预措施)有效性的关键路径。通过对干预实施效果的评估,有利于推动循证教育的进一步研究。由于教育环境具有特殊性,对干预效果的评估也要有特定的环境。因而,在对干预措施的推广上必然会受到相关争议,即关于证据的代表性如何,基于此干预实施获得证据能否应用于其他学校或学生。在评估循证事实效果的同时,需要阐明其背后的运作机制,即干预措施是如何影响实践对象,分析其背后的原因,以及整个干预过程的因果机制。

当然,循证教育不仅包括证据的建立、使用和评估,还包括传播阶段。循证教育的实施是一个循环的过程,在生产出新的证据时,需要对其进行传播,可通过新媒体等相关手段,以视频或者文本的方式宣传典型案例等证据,为教育实践和教育决策提供证据支撑。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在使用有效证据的过程中,要充分考虑其适用性、匹配性,倘若证据存有缺陷和不足,实践者需要运用专业智慧创生出更有效的证据,最终为其他教育研究提供科学的证据。

审视循证教育实践,不难发现,目前循证教育的研究追求科学化、专业化,更倾向采取干预、实验等量化方式与方法,这是教育改革的时代要求。随着循证研究深入地开展,教育领域应该审视自身和循证之间的融合与生成问题。教育工作者在追求证据的同时,要充分考虑到教育对象的复杂性和人文性,避免陷入技术主义。因此,在循证教育研究实施过程中,教育工作者应结合自身的专业智慧灵活迁移、运用证据。

参考文献:

[1]李文送.实证:循证教育的精神内核[J].辽宁教育,2024(8).

[2]陈进,卿平.循证教育研究与实践[M].北京:学苑出版社,2013.

[3]戴小文,曾维忠,庄天慧.循证实践框架下的精准扶贫探索:研究者定位与职责[J].贵州社会科学,2017(1).

[4]王桢.循证实践框架下对高考改革的思考[J].大学教育科学,2019(1).

[5]姚计海.教育实证研究方法的范式问题与反思[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17(3).

[6]李霞.循证教育:英国的实践探索[J].比较教育研究,2021(8).

[7]罗伯特·斯莱文,张志强,庄腾腾.证据驱动的教育改革如何推动教育发展[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21(3).

(责任编辑:赵昆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