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苏东坡

“北宋一代文豪、官宦苏轼，虽为贬官身处不堪却依然心心念念民众民生、百姓利益……在岭南惠州留下好名声，久久传扬于人世间……”

——题记

剧中人物

（以出场先后为序）

※苏东坡男59岁许宁远军节度副使

※王朝云女35岁许苏轼侍妾

※苏过男22岁许苏轼第三子举人

※章惇男60岁许（北宋·哲宗）宰相

刁侍郎男50岁许吏部副职

※詹范男55岁许惠州府知州

虎头男20岁许惠州知府衙役

赖布贤男45岁许惠州通判

※程正辅男35岁许广南东路提刑大夫

肖学究男70岁许惠州知名人士

肖婆婆女65岁许肖学究之妻

长老男60岁许嘉佑寺住持画家

詹夫人女50岁许詹妻

龙头男20岁许韶州提刑司衙役

胡材源男60岁许广东转运使

筱斯金男55岁许广东常平使

※邓守安男60岁许惠州冲虚观道长

香香女18岁许詹府女佣

※卓契顺男40岁许苏州定慧寺和尚

注：※为历史真实人物

片头：

兰天白云。

苏轼川音：“……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哈哈哈哈……”飘然而至……

苏轼与王朝云雕像。

字幕：苏东坡与王朝云

如诗如画之美的惠州西湖。

出片名：《惠州苏东坡》

第一章

1.江西赣南大庾岭秋日

（字幕：北宋·绍圣元年（1094年）九月江西大庾岭苏过挑担负重气喘吁吁，“爹。歇一歇吧……”

苏东坡：“好。爬上这山垇了，有风……就歇一歇再前行……”

王朝云帮苏过卸担子，“小东坡辛苦了……”

苏过有些怨懑，“是老东坡心苦了……哎。云姨我说的是爹爹心中之苦……此次爹爹贬谪惠州，凭什么？”

苏东坡笑笑，“凭什么，凭章惇是当朝宰相呗……”

苏过：“ 怪哉…… 那个宰相曾经可是爹爹您的好友……”

苏东坡：“曾经是好友……此一时彼一时也……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只是河北定州到惠州四千里之遥，咱们三人是马车帆船加双脚……此地江西广东交界，离惠州尚有距离……长途跋涉……”他爱抚地牵起王朝的纤手，轻轻摩挲，“朝云小娘，你受苦了……劝汝不要随我去惠州，奔宜兴和大儿子苏迈暂且同住，你就是久劝不从……”

王朝云：“东坡相公。奴家身为先生的侍妾，岂有见难就躲之理……”

苏东坡：“元丰三年，老夫发配湖北黄州已让你受苦不迭……我一直负疚在心……这次去惠州，那里据说是瘴疠之地……难以预测日后会发生什么……”

王朝云：“奴家向来敬重东坡相公，也爱慕东坡相公……此生既已相许，永远相伴相随……无论是祸是福……”

苏东坡感动， “ 多谢多谢… … 多谢朝云小娘恩爱……”

苏过亦受感染，“云姨贤惠。我苏过是爹爹的三儿子，也不及云姨您对我爹爹的关怀多……”

王朝云：“小东坡。噢！你说我也跟着别人叫你小东坡……小东坡的别号很传神，是夸你苏过的才气如父……我要是叫你大名苏过，反倒不那么顺嘴……”

苏过，“论才气，苏过永远不及父亲老东坡，但小东坡希望跟着老东坡长才气……若是云姨也这么看，您就叫着小东坡给鼓励吧……”

王朝云： “ 好好。鼓励小东坡长才气， 才气如父……”

苏东坡：“过儿十九岁中举，是有志青年，才气如父不行，要超越老东坡才是……”

苏过：“不可能，不可能……也不敢，也不敢……常在父亲身边学文、学艺，永远孜孜不倦……到惠州终日相伴相随……”

2.汴京朝廷政事堂秋日

章惇与刁侍郎议事。

刁侍郎：“……苏东坡到惠州不会有实惠之处的……

只有……”

章惇：“只有什么？刁侍郎大人……”

刁侍郎：“对章相国之意图，吏部是心领神会的……

未将苏东坡一步到位贬到天涯海角的海南岛去，算是没有为难苏东坡了……”

章惇：“……为难苏东坡……吾与苏东坡同僚曾是好友……可叹，王安石神宗时期熙宁变法，吾是追随者，苏东坡是反对者……一时间，志不同道不合……山不转水转，哲案当政重提变法……于是乎，有人对苏东坡拟了一个有讥讽前朝之嫌的说法，朝廷上下议论得沸沸扬扬……

哲宗闻之，似有同感……吾作为朝廷最高辅臣，岂可熟视无睹……如此，苏东坡便不能在河北定州执掌知州之印，必须贬谪，而且离朝廷汴京远一些为好……”

3.惠州知府府衙秋日

“好。”詹范脸上掠过笑容，“虎头，惠州街头真的议论欢迎苏东坡的到来……”

虎头：“詹知府，知府大人。虎头是知府的衙役，岂敢编造……苏东坡何许人也，名声了得……贡院街的老学究说，苏东坡到惠州，惠州就来了个宝……詹大人，虎头常常听您提起苏东坡，苏东坡到惠州来，您肯定也是高兴的……”

詹范：“高兴，高兴。詹某一直是敬重东坡先生人品、文品、官品的… … 只是此来， 东坡先生是个贬官……”

赖布贤在场，听詹范与虎头之议，不以为然。他酸溜溜接话，“贬官，也还算有个官位……他苏东坡贬谪到惠州， 官职是— — 宁远军副使， 县丞一个级别… … 八品……”

虎头，“太冤了……苏大人犯什么事了……赖通判，赖大人。我听说苏大人正五品知州都做过好几任哩……”

赖布贤：“做过多少任也是过去了……眼下苏东坡就是被朝廷冷落的贬官……前不久，我去过汴京，我姑父吏部刁侍郎叮嘱我不可与苏东坡贬官靠得太近……噢……”他向詹范拱拱手，“詹大人。这句话我也转送给您……您是主政惠州的知府大人，我赖布贤做惠州通判，是您的下手，有责任提醒您，您不能与贬官苏东坡走得太近，当知个中利害……”说罢，似有几分得意扬长而去……

4.汴京朝廷一隅秋日

程正辅与刁侍郎下朝相遇。

程正辅：“你厉害呀，刁大人……”

刁侍郎：“什么厉害，程大人，嘿嘿嘿嘿……”

程正辅：“事情过去已久，我一直压着，没向你吏部侍郎大人直接发问……”

刁侍郎：“什么事嘛，说得云山雾罩的，跟吏部有关系吗？”

程正辅：“据说是你极力在皇上面前进言，要将苏东坡贬谪到广东惠州的……”

刁侍郎：“这个嘛……你不说倒罢了，说了你还欠我一顿谢宴……”

程正辅：“谢宴……谢你什么？”

刁侍郎：“这不明摆着的吗……您程大人的仇家苏东坡贬谪惠州，岂不正中下怀……恩仇快意，替程大人您出了一口恶气不是……”

程正辅：“什么……出了一口恶气……刁大人说此话，有失公允……苏东坡该不该贬谪，另说……但是，我程某绝不会是公报私仇，落井下石之小人……再说，程苏两家往事的过节，我老程家是有愧于苏家的……”

5.惠州码头秋日

苏东坡一行抵达。

众迎接状——

“这位就是苏大人呀……”

“终于看见苏大才子了……”

肖学究拉过肖婆婆，“老伴老伴，快来看，那个就是苏轼先生，东坡居士……啊呀呀，苏东坡贬谪到惠州，享誉当朝的大才子寓居惠州，惠州得了个宝呀……”

众争相一睹苏轼风采，鼓掌相迎。

苏东坡感动抱拳施礼。

虎头拨开人群，来到苏东坡面前，他恭敬地，“我是州府衙役虎头。有请苏大人随我来，前往住处……”

6.惠州府衙秋日

詹范办公状。

虎头来到：“报詹大人，苏大人一行三人在合江楼已经安排妥当。”

詹范：“好。苏大人一家初来乍到惠州，交待过你了，虎头要用心照应……”

虎头：“是，詹大人放心。只要苏大人有求，虎头必应……”

7.惠州合江楼秋日

合江楼实为江景房。此处位于惠州东城门，风景堪优。

苏东坡一家入住，室内甚为清雅……

苏东坡环顾远眺，心情悦然……脱口而出， “雅居……”

苏过颇为疑惑， “雅居…… 爹， 这是咱们的住处吗？”

王朝云亦疑惑，“东坡相公。您是贬谪惠州，能安排这么好的住处，不太正常了吧……”

苏东坡笑笑，“那虎头不是说，是惠州知府安排的吗……兴许是客气，让我们临时住几天……”

8.惠州府衙秋日

赖布贤与詹范在交谈。

赖布贤：“我再说一遍——詹大人，您错矣！贬官不可厚待，苏东坡不该住合江楼……合江楼是惠州府衙接待上级官员的……您如此逾规，是会惹火烧身的……苏东坡是朝廷的贬官，沾上就麻烦……您明知不能为而为……到时候，别掉了乌纱帽还不知道怎么掉的……”说完，抱抱拳，“您三思吧，我下乡办案去了……”离去……

詹范沉吟。

虎头领苏东坡来到。

苏东坡抱拳，“詹大人，宁远军节度副使苏轼前来报到。”

詹范连忙迎接回礼，“啊呀呀……苏大人，说什么报到呀……请坐。”

二人谦让，坐定。

詹范，“抱歉！昨日詹某不便去惠州码头迎接……尚望见谅是幸……”

苏东坡： “ 我这个贬官的身份， 詹大人是不应该……”

詹范：“不不不……换一种看待，不迎官迎才子，未尝不可以吧……可是……只能这样了……不过，詹某从心底里是绝对欢迎苏大人的……”

苏东坡：“心领心领。苏某不胜荣幸……噢……詹大人，有一件事您安排得欠妥？”

詹范：“虎头何事未做好？”

苏东坡：“不是未做好，而是做得太好了……”

詹范：“做得好了……怎么又欠妥了……”

苏东坡：“合江楼是什么地方……以我眼下的身份，居住合江楼……不太合适吧……詹大人没有为难之处吗？”

詹范：“啊……没，没有的……”他有些言不由衷，“我作出的安排，苏大人尽管住就是……”

苏东坡：“若是为难，苏某随时可以搬移它处……”

詹范：“不为难，不为难……尽管住，尽管住……

噢，对了。苏大人是老知州了……我记得苏大人在山东的密州，江苏的徐州、扬州，浙江的湖州、杭州，安徽的颍州，此前的河北定州……算来做过七任知州，资深的地方官员……”

苏东坡笑笑，“官场老油条了吧……”

詹范：“哪里，哪里……苏大人治州经验丰富。眼下……在惠州还是有一个副县级的官衔……必要的时候也可当知州用。您想到惠州属县走走，肯定是可以的……若是成行，我让虎头事先安排，替苏大人开道……”

苏东坡：“多谢多谢。若是詹大人可以让苏轼去体察民情……”他笑笑，“为民鼓与呼，遇上能造福百姓的事，苏某倚老卖老，就当仁不让了……”

9.合江楼苏轼住处秋夜

一家三口小饮夜餐，气氛欢悦。

苏东坡“没想到贬谪到此惠州，处境还不错……”

苏过：“是啊！真是没想到……哎，爹爹，你那首《十月二日初到惠州》诗，写得好。要不要儿子背给你听听……”

王朝云：“你能背得下来？”

苏过：“苏过一向过目成诵，应该没有问题。”

王朝云：“还真是个小东坡……”

苏过吟之——“仿佛曾游岂梦中，欣然鸡犬识新丰。

吏民惊怪坐何事，

父老相携迎此翁。

苏武岂知还漠北，管宁自欲老辽东。

岭南万户皆春色，会有幽人客寓公。”

王朝云拍手，“啊呀，真是一个小东坡……”

苏东坡：“好好好。过儿，你这一背诵，令老父兴起，又有诗意勃发……朝云小娘，添酒来——过儿取笔墨来——”

苏东坡挥笔——标题：《寓居合江楼》“海上葱昽气佳哉，二江合处朱楼开。

蓬莱方丈应不远，肯为苏子浮江来。

江风初凉睡正美，楼上啼鸦呼我起。

我今身世两相违，西流白日东流水。

楼中老人日清新，天上岂有痴仙人。

三山咫尺不归去，一杯付与罗浮春。”

苏东坡写诗时，苏过与王朝云轻声随吟……

写毕，苏东坡潇洒地将笔递与苏过，擎起诗作欣赏，“朝云小娘，诗成添酒也……”

“……诗成添酒也……”的声音幽幽飘荡在惠州的夜空，饶有韵味……

第二章

10.惠州嘉佑寺冬日

长老敲木鱼，走神，居然敲空……旁侧的小和尚，“师父，您……”

长老：“啊。老想到怎么才能见到有佛缘的苏轼东坡居士……”

小和尚来报，“师父。您盼望的苏大人来咱嘉佑寺了，是惠州知府衙役虎头送来的……”

“ 是吧。” 长老急奔出， “ 最高礼遇， 快快迎宾……”

11.詹府冬夜

詹范郁闷状。

詹夫人： “苏东坡去了嘉佑寺，你是日日心事重重……都想些什么了……”

詹范：“夫人……我是久思不得其解……你说，那广南东路提刑司在韶州，提刑大人怎么就知道苏东坡居住合江楼，勒令惠州知府必须让苏大人搬出合江楼……”

詹夫人：“这还明摆着……苏东坡是朝廷贬谪到惠州的贬官，有人告状呗。”

詹范：“告状……下不告上不知……可那个下是谁？

是何人长舌？捅到韶州提刑司去的？”

詹夫人：“老爷。此事您可要多加留意，苏东坡是朝廷贬官，劝你真的不能太靠近他苏东坡，官场有风险的……”

12.嘉佑寺苏东坡居处冬夜

阴冷的陋室，苏东坡一家蜗居于此。

王朝云料理着家务，偶尔向阅读中的苏东坡投去微微的笑意……

笑意被心绪不宁的苏过察觉，“云姨。你还笑得起来……这嘉佑寺的住处也太差了……”

王朝云报以微微一笑，投目苏东坡……

苏东坡：“过儿要有器量。人逢逆境，当学会随遇而安……你云姨是个榜样，一副笑而忍之的心态……我都似乎还不及她……”突然，他一个呵欠，“倦了。今夜入住嘉佑寺第一晚……我睡个安稳觉去了……”

13.政事堂冬日

刁侍郎向章惇禀告。

章惇：“……刁大人。你那个惠州姑甥来信告知苏东坡离了合江楼住进了嘉佑寺，就没说说苏东坡是什么态度……”

刁侍郎：“这个，未提。”

章惇：“嘉佑寺肯定不是合江楼。苏东坡在惠州不可以让他逍遥自在，吃些苦头，是他的宿命……眼下，苏东坡住在嘉佑寺，非官非僧，非僧非官……让曾经做过七任知州的苏大人好生尝尝精神折磨的滋味……”

14.嘉佑寺苏东坡居处冬日

苏东坡独吹竹箫，精神怡然状。

王朝云与苏过忙乎餐厨。

长老偕小和尚送来时蔬，“苏大人，箫吹得动听极了……”

苏东坡停箫：“啊哟，长老又来了。”

小和尚将菜递与王朝云。

王朝云接过：“多少钱，付银子。”

长老：“见外，见外。寺里菜园子自家种的时蔬，何谈付钱… … 下次， 就不送了， 你们到菜园自己去选摘……”

苏东坡：“这如何使得……”

长老：“使得，使得。苏大人一家居住在本寺，确实简陋难堪……可老纳觉得却是福份……昨夜，苏大人，不，苏先生一番禅宗的高论，令老纳折服……”

苏东坡，“不不不。长老于佛教精研经年，对禅宗有高论的是您……”

长老：“惭愧惭愧。哎，对了。老纳早已得知苏先生画艺了得，枯木竹石，一挥而就，一挥而成，……尤其工竹……似乎苏先生对竹情有独竹……实不相瞒，老纳也爱画竹……可就画不出苏先生的境界……”

苏东坡： “ 哈哈哈哈… … 长老谬夸， 长老谬夸了……”

长老：“说到画竹。苏先生那首《竹》诗中的佳句实乃绝版呀……”他吟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好诗，好诗……”

苏东坡：“哈哈哈哈……歪诗，歪诗……”他抱拳，“见笑了，长老。”

长老：“苏先生莫要谦虚。若不嫌弃，今夜你我挑灯画竹……老纳要向苏先生偷点画艺……”

苏东坡：“不敢不敢。共勉，共勉……”

长老：“对了。苏先生，这嘉佑寺虽是偏僻之处，无甚可观。可松风亭的冬梅已经绽放，明日是否前往一观……老纳陪同共赏如何？”

15.松风亭冬日

天气晴好，南国冬梅早开。

长老陪同苏东坡一家赏梅，轻松愉悦，笑语连连。

突然，苏东坡凝神不动，“灵感来了，灵感来了……回家写诗也……”

16.嘉佑寺苏东坡居处冬日

展开的纸张，书写好的标题：《松风亭下梅花盛开》

苏过研墨。

苏东坡擎笔思索状……

17.厨房冬日

王朝云在做饭菜。

18.嘉佑寺苏东坡居处冬日

苏东坡写—— “春风岭上淮南村，昔年梅花曾断魂……”

苏东坡住笔……

苏过：“爹爹。这两行诗，起句不错呀……怎么不往下写了……”

苏东坡：“我在想，刚刚我们不是一起赏梅了吗？”

苏东坡：“过儿，留给你续笔，算我们父子合作此诗……”

苏过：“啊呀呀，罪过，罪过。过儿岂敢续爹爹的诗……您还是一气呵成吧。爹爹苦中作乐，有写诗的冲动，见什么都能入诗……明天，趁着这天气好，我们一家三口去游游惠州著名景点罗浮山，兴许爹爹又能诗兴大发……届时过儿也写一首，让爹爹指教……”

19.惠州罗浮山冬日

时值冬季，因是南国，罗浮山景色依然迷人，苏东坡一家三口游之，说笑之……

苏东坡“过儿提议得好，若来广东，若来惠州，罗浮山不可不游……”

20.詹府冬日

詹范与虎头在交谈。

詹范：“……虎头。你真的打听清楚了……苏大人在嘉佑寺没有怨苦之言，能泰然处之……”

虎头：“千真万确。嘉佑寺长老亲口给我说的。长老还说和苏大人志趣相投，又谈禅宗又一起画竹……噢，对了……这两天，苏大人一家游惠州好景点罗浮山去了……今天应该回到嘉佑寺了……”

21.嘉佑寺苏东坡居处冬夜

苏东坡闲坐，阅读。

王朝云飞针走线在缝补，缝毕，给苏东坡穿上……

苏东坡穿妥，甚喜。“多谢朝云小娘的女红……”

王朝云：“补一件旧衣，缝缝连连，算不上什么女红……下月开支省一点，给您扯几尺布来，我来给您缝纫件新衣……”

“完成了，完成了。”苏过捧诗稿来到。爹爹。陪您和云姨游罗浮山的诗写成了……

王朝云：“小东坡，这么快呀。快吟来听听……”

苏过吟诗——

“海涯莫惊万里远，山下幸足五亩耕。

人生露电非虚语，在椿固已悲老彭。

蓬莱方丈今咫尺，富贵敝屣孰重轻。

结茅愿为麋鹿友，无心坐伏豺虎狞。”

“好。”王朝云拍掌。

苏过递上诗稿与苏东坡。

苏东坡浏览一遍，“谢谢过儿以诗的形式安慰为父。

为父很高兴看到你与刚刚到惠州，心态大有不同……这首诗中所提——敝履、露电，不难看出过儿已有甘于淡泊，不求富贵的旷达思想……”他合掌，“善哉，善哉！”

苏过感触泪目，“爹爹。您真的好苦呀……”

苏东坡：“我苦……或许不苦……吾之失意，早已看开……闭目抬头，思接千古，意联八方。精神内守，真气从之，还是快哉的——其实真正受苦的是你过儿和朝云小娘……”

王朝云感动，“东坡相公，朝云不苦，能侍奉您，就是苦也是甘……”

苏东坡：“过儿苦。因我而影响了仕途……因我而影响了你们一家妻儿的团聚……可过儿的苦，成就了我的幸运，我拥有孝子……”

苏过感动，“爹爹……”

苏东坡：“朝云小娘之苦亦成就了我的幸运，我拥有爱妾，贤妾……人世间无与伦比呀……”

王朝云感动，珠泪顺颊而淌，“东坡相公……”

苏东坡动心动情，一把揽过苏过与王朝云，“吾有孝子，吾有贤妇，吾何其有幸！上苍不负苏轼也……”

22.汴京京都冬日

刁侍郎巧遇程正辅。

刁侍郎与程正辅耳语，“程大人。透露点信息给您，恭喜您过完年将去南国广东高就……”

23.詹府冬日

一小堆年货。

詹范：“虎头。这些年货，你辛苦送往嘉佑寺苏大人。顺便给苏大人打个招呼，除夕守岁，我将去苏大人居处，唱和诗歌……”

第三章

24.广东韶州提刑司衙署春日龙头接应程正辅上任就位到衙署。

龙头：“我龙头是做过韶州提刑司衙役的……程大人，现在我做您的第二任……龙头会忠于职守的。程大人刚刚到任，要龙头办什么，不管日夜，不计风雨……”

程正辅：“好，好。相信龙头办事能干……你忙别的去吧，有事再吩咐你……”

“是。”龙头离去。

程正辅环顾衙署……

稍倾，程正辅自语：“实在不明白章相国安排我来此韶州做广南东路提刑大夫是何用意？选个时间拜会拜会广东转运使胡材源胡大人、常平使筱斯金筱大人，听个说法……”

25.广东转运使衙署春日

胡材源与筱斯金在交谈。

胡材源：“……筱大人，苏东坡去年秋冬贬到岭南惠州，那是他第二贬了……”

筱斯金：“是的。胡大人呀，当年苏轼一贬黄州，他泰然处之……可惠州不是黄州，我在想，苏东坡也能泰然处之吗？”

26.嘉佑寺苏东坡居处门外春日

花树繁茂。

苏东坡与王朝云乐器相和。

苏东坡吹箫，王朝云抚古琴，二人苦中作乐，琴瑟友之……

苏过回来，似有些激动，“爹爹，特别消息……”

苏东坡：“特别消息……好消息还是环消息……”

苏过：“我也说不清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27.广东转运使衙署春日

胡材源接待程正辅。

胡材源：“得到你韶州担当提刑大夫的消息，我本意还是高兴的。咱们曾经同在朝廷同部为官，现在又同在广东同僚，当然应该说是一件快事……可是我听说宰相章惇对你有交待，要你好好照顾苏东坡……这就有点费解了……”

程正辅：“正因为有此一说，我前来向您胡大人讨教……”

胡材源：“讨教谈不上……让我想想……”他沉吟起来……

程正辅注视胡材源，等候……

胡材源：“想起来了……朝廷上下，一直以来都传说你和苏东坡苏家是仇家……隐隐约约听说是你和苏东坡姐姐的婚事……程苏两家结秦晋之好，姻亲、亲家，何以成了仇家……”

“嗐——”程正辅感叹，“仇家谈不上，结怨是事实……”。

胡材源：“是吧。一直以来没大弄明白……既提此事，程大人今日说个透彻……看看我能做点什么？”

程正辅：“好。胡大人，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我的父亲是东坡的舅舅，我是东坡的表兄。东坡有个姐姐叫八娘，是个才女。亲上加亲，十六岁的八娘与我成亲。自古以来，婆媳难处……不知怎么回事，我母亲不大待见八娘。八娘生子染病，程家医治不力，苏家将八娘接回，刚刚治愈，我娘不接八娘媳妇却抢婴儿……八娘气甚伤身而亡，是年才十八岁。如此，苏家动了盛怒。断绝与程苏来往，结下宿怨几十载……我和表弟东坡因文同道，原本关系不错……可是，因八娘之怨数十年不照面……八娘之事，我程家是有愧于苏家的……”

28.嘉佑寺苏东坡居处春日

苏东坡、王朝云、苏过在议事中。

苏过一拳击在桌上，“程家罪过，大大的罪过……

我，坚决反对爹爹想和那个程正辅和解……”

苏东坡：“八娘的事与程正辅没有直接关系，他有难处……在婆媳关系上，做儿子比做丈夫难……几十年过去了……我和表兄程正辅已垂垂老矣都成暮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苏过：“饶什么饶……爹爹，就算程正辅不是姑姑八娘的直接罪人……您如今是朝廷贬官，他是台上当权的官……”说着，激动得以手指击桌……“爹爹不觉得您有巴结之嫌吗？”

王朝云：“小东坡不可大意气……慢慢商量嘛……我倒觉得……冤家是宜解不宜结……”

29.广东转运使衙署春日

胡材源：“……和解和解……奉劝你程大人要放下身段与你表弟苏东坡和解……冰释前嫌……”

程正辅：“好，我正有此意。”

30.惠州府衙春日

苏东坡给詹范介绍完——插秧船图样……“插秧船的功能是肯定的。詹大人您看看图样……”

詹范：“好。有了这个插秧船， 农夫种田省劲多了……苏大人，您这个发明好！”

苏东坡：“詹大人。这个插秧船并不是我发明的，前些天我到博罗县走动走动，看到了当地插秧的方式……联想到我在江苏徐州做知州的时候见到过的插秧船，靠记忆画了这么个图样……你看，是不是可以赶紧到博罗县去制造试点推广，减轻减轻农夫耕作辛劳……”

詹范：“好好好。太好了！明日就派虎头陪苏大人您去博罗县督造插秧船……眼下，正好赶上春插季节……”

31.嘉佑寺苏东坡居处春日

王朝云为和尚晒洗一堆袈裟……

长老感动，“阿弥陀佛……这如何使得……”

王朝云：“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长老：“朝云施主贤德，善哉，善哉！”

32.罗浮山荔枝园初夏佳果圣地，赏心悦目。

虎头陪苏东坡一家品尝荔枝，现摘现选现食，不亦乐乎……

王朝云：“罗浮山荔枝，南国佳果……”

苏过： “ … … 一骑红尘妃子笑， 无人知是荔枝来……”

苏东坡亢奋：“老夫平生第一次吃荔枝，老夫知是荔枝来……诗来也！”他出口成章，吟之——“垂黄缀紫烟雨里，特与荔枝为先驱。

海山仙人绛罗襦，红纱中单白玉肤。

不须更待妃子笑，风骨自是倾城姝”

放眼望去，荔园飘红，美不胜收。

33.詹府初夏夜

简朴小家宴。

詹范与苏东坡对坐双饮，非常欢悦。

詹范邀杯：“来，苏大人，再饮一杯，今夜酒兴越喝越浓……您《四月十一日初食荔枝》的诗作写得好。如见荔枝飘红，如尝荔枝甜蜜……佳作，佳作……”

苏东坡：“过奖过奖……”

詹范：“博罗县令来报，插秧船用得非常好……提高插秧功效好几倍……苏大人为民办事，心中有老百姓。敬佩，敬佩不已……”

苏东坡：“敬佩不敢当……哎，说到为百姓办事，为官之道是应该的，但有时候必然受到权力所限……所谓事急权从就是这个道理……”

詹范：“没错，没错，做官为民，有想法，没办法，权力不足造成难堪是常有的事……哎，苏大人怎么议论起这个来了……”

苏东坡： “ 不是空议， 而是想向詹大人讨教一二……”

詹范：“ 苏大人久经官场，怎么可以说向詹某讨教……别客气，有甚事直说无妨……”

苏东坡：“我听说韶州提刑司换了执掌人……”

詹范：“换了。换了程正辅……啊呀，就因为是程正辅，没把消息及时知会您苏大人……”

苏东坡：“为什么？是因为我和程正辅有宿怨……”

詹范：“可不是……啊！这岂不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们苏、程两家的事詹某早有所闻……别介意，程正辅是韶州提刑大人可以管惠州知府，应该管不着苏大人您个人头上……”

苏东坡： “ 是管不着… … 可我希望与程正辅合作……”

詹范：“合作？”

苏东坡：“合作之前必须和解……”

詹范：“合作，和解……和解，合作……苏大人用意何在？”

苏东坡：“在民，在百姓。詹大人，您想呀，我和程正辅毕竟是舅表亲。他眼下韶州提刑司大权在握，若是和解，与你我同心，日后，惠州为民办事岂不多了一份大大的支持……”

詹范：“高风亮节，高风亮节……苏大人如此豁达，如此境界……不为已，为民，不计前嫌，要化干戈为玉帛。敬佩，敬佩！其实，程大人韶州赴任之时，不瞒苏大人，就个人恩怨詹某都想奉劝程苏两位大人和好……可是，顾虑到怕让苏大人您为难，只好搁置起来……今天捅破了这层窗纸，詹某举双手赞成，期待苏大人与程大人和解有日……”

苏东坡：“相信表兄的为人，和解应该可期……”

詹范：“好好好，若成，詹某以诗为贺。哎，对了，苏大人，近期信笔涂鸦写了几首不大成样的小诗，敬请雅正！”说着，取过诗稿递与苏东坡，“见笑了……”

苏东坡：“带回寒舍，恭敬拜读。”

詹范：“不吝斧正，不吝斧正。说到写诗，苏大人绝对是詹某的先生……来来来，学生敬先生一杯……干！”

苏东坡：“多谢多谢！苏某不胜酒力，浅饮浅饮……

我只是好酒，酒量不大的……哎，实不相瞒，苏某还喜欢酿酒哟。到惠州后已经和冲虚观的邓守安道长多次切磋过酿酒技艺，不知何时应该可以酿出一款罗浮春酒来……”

詹范：“好啊！詹某期待产自惠州的罗浮春。哎，天色不早了，苏大人不妨就下榻于此……”

苏东坡：“打扰詹大人了，我正要说告辞……”他抱拳起身告辞。“苏某办事心急。表兄为长，今夜我就修书一封与程正辅表兄笔谈，一表心迹……”

第四章

34.韶州提刑衙署夏日

程正辅办公状。

龙头奔来，：“大人，刚刚惠州知府的衙役虎头送来您表弟苏东坡给您的书信一封。”他将书信递上。

“表弟的信……”程正辅惊喜，急拆阅。看毕，感动即起，“表弟可敬，苏轼可敬，苏东坡可敬！”他向龙头。“龙头。明早我公差一趟，外出巡察……”

龙头：“去哪？”

程正辅：“前往惠州。”

龙头高兴：“去惠州，好啊！惠州的丰湖美，听说可比杭州的西湖美……”

程正辅：“龙头也知杭州西湖美……是美……更美的是杭州西湖有我表弟苏东坡的美故事……等见了我表弟，说给你听听……”

35.惠州府衙夏日

詹范与程正辅交谈。

詹范：“听说程大人喜欢惠州菜肴……今中午备的家宴清一色是惠州土产，贱内亲自掌勺……这两天程大人巡察辛苦了……公干完毕，中午尽兴便宴……”

程正辅：“好。可以品尝詹夫人的厨艺，快事一件。

不过，留到晚上享受吧……公干完成，我急于要去见表弟……”

詹范：“这……”转念一想，“好，听程大人的。

哎，下官陪同前往合适吗？”

程正辅：“甚好。”

36.嘉佑寺苏东坡居处夏日

一桌简单的饭菜。

程正辅上坐席位。

詹范、苏东坡陪之……

苏过提酒壶在侧，用异样的眼神观察程正辅……

王朝云上最后一道蔬菜，吟吟浅笑：“程大人、詹大人， 家里拿不出像样的好菜招待二位大人， 多多见谅……”

程正辅环顾陋室，不胜唏嘘……

苏东坡：“菜简情在……表兄，咱们开餐吧……”

程正辅：“詹大人。我表弟虽为贬官，但是在惠州还是有官职的嘛，何以住得这般……”

苏过：“表伯父。刚来的时候，詹大人安排我们住在合江楼……半个月后就有人通知我们必须限期搬出，这就住到了这个偏僻荒凉的嘉佑寺……”

程正辅：“谁通知搬出的……詹大人，詹范……是你？”

詹范：“具体的事是府里通判赖布贤安排的……他说，是奉上峰之命……”

程正辅：“上峰，哪个上峰？”

詹范：“赖通判说，是韶州提刑司……”

程正辅：“是本官的前任……那……算了。过去了，不计较了，现在是程某在韶州提刑司管事……詹大人，本官授权给你，明日就让我表弟搬回合江楼。”

37.惠州冲虚观酒窖夏夜

邓守安在欣赏酒窖中的藏酒，脸呈自得之色，他心说：“与苏大人合作酿成的罗浮春，窖藏已有时日，酒香阵阵扑鼻……期待苏大才子东坡先生前来诗酒相会，不亦乐乎……”

38.惠州岭南客栈夏夜

颇豪华套间卧居。

程正辅与苏东坡交谈甚欢。

二人会意笑笑……

程正辅热情与苏东坡抱手，“表弟——”

苏东坡报以热情亦抱手，“表兄——”

二人更会意地大笑，爽朗大笑……

程正辅：“表弟。你我是舅表亲戚更是文友……多年来未曾诗歌唱和，引为憾事……我此来惠州，特意带来《江行见桃花》……附庸风雅，想与表弟唱和唱和，未知尊意如何？”说着取诗稿递上，“表弟，请指教。”

苏东坡：“拜读。”阅之，“好，好诗。桃花之娇艳，呼之欲出……此诗，不可不唱和……”

39.合江楼夏夜

苏东坡一家三口，复住合江楼。安顿妥当，一派生机。

苏过：“云姨。我的态度，说得爹爹差点动摇，您把爹爹说得坚定……爹爹与表伯父和解太对头了……您看，复住合江楼，有多好……”

王朝云：“你爹爹和解的目的可不是为已为私……他是想到借重你表伯父的权力将来为惠州百姓办事有个好支持……”

苏过：“这个我已经有所明白……”

王朝云：“其实，为私情和解也是好事。做人，宜宽厚包容待人……小东坡，你是饱学之士……这些为人之道，一定懂的……”

40.岭南客栈夏夜

纸张上墨迹刚干的《韵桃花》诗作。

程正辅津津有味看之……“《韵桃花》，和得好，和得好”……他向苏东坡抱拳，“表弟诗才，愚表兄来世也赶不上……”

苏东坡：“献丑，献丑。狗尾续貂了……”

程正辅：“表弟谦虚，谦虚……表弟的《韵桃花》，当珍藏。”

苏东坡：“错爱，错爱……”

程正辅：“表弟。时短情长，明日我就要回韶州去了，就此别过……”

苏东坡：“先别别过……明日，我送表弟一程。顺道去冲虚观会一位道教高人。他的大名是邓守安。”

41.冲虚观夏日

邓守安领着程正辅、苏东坡浏览道德观，三人说说笑笑，情趣盎然……

程正辅：“邓道长——人称您为道教高人，实至名归呀。刚才一番道教教义阐释，令程某大开脑洞……”

邓守安：“对话中，已悉程大人和苏大人一样也是崇尚中华的本土教——道教。同道，同道，知音，知音……好了。午时已到，道观已备午宴，有请程大人尝尝贫道与苏大人合作酿成的惠州新酒——罗浮春。”

42.合江楼夏夜

苏东坡接待詹范，饮茶闲谈。

詹范：“有程大人作主，苏大人放心在此合江楼寓居了……近期写诗吗？很想拜读苏大人的新作……”

苏东坡： “没有。我是见事有感， 触景生情就写诗……这几天尚未遇到合适的题材，故此文思枯竭……”

詹范：“苏大人说笑话了。任何时候您苏大才子，也是可以文思泉涌的……我是一次次惊叹您诗词中的佳句，无人能超越的佳句……”

苏东坡：“言重，言重了……”

詹范：“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佳句乎？”

苏东坡笑笑。

詹范：“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岂不佳句连连……”

苏东坡：“谈不上，谈不上……”

詹范：“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妙哉吧，一串佳句……”

苏东坡笑笑摇首。

詹范：“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苏大人，您一腔报国壮志，跃然纸上……佳句乎？”

詹范：“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又是佳句连连，连连佳句……”

苏东坡笑笑，“连连佳句实不敢当……难得詹大人熟读东坡拙作……”

詹范：“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看看，都由佳句连连连成诗篇了… … 一串佳句， 您苏大才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苏东坡：“顺口溜出来的。”

詹范：“顺口溜出来的，那就是出口成章，出口有佳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苏大人，这两句佳句是否也是顺口溜出来的……”

“哈哈哈哈……”苏东坡大笑，“詹大人，苏某被汝绕进去了……您刚才那么一说道，我此刻还真起了诗兴……早已得知詹大人的诗也是写得好的……这样，就以佳句为题作诗，你我唱和……你起我和……”

詹范：“这，我哪敢鲁班面前先说斧头……”

苏东坡笑笑，“鲁班不在，你面前只有苏东坡……来吧，詹大人请……”

詹范抱拳：“失礼，失礼……苏大人，那詹某就抛砖引玉了……”

43.皇家花园一隅夏日

阴凉处。

章惇与刁侍郎在交谈。

章惇：“什么……刁大人你刚才说，程正辅非但没有作难苏东坡，程苏二人反而亲近有加……”

刁侍郎：“我姑侄从惠州报来的信息就是这么说的……”

章惇：“这，这……我何以向皇上交待……邪了门了……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第五章

44.惠州民居水井夏日

民取水，兵夹杂抢水扰民……

王朝云路过看见。

肖婆婆取水，被兵士无礼撞倒……

众敢怒不敢言。

肖婆婆怒气冲天，“你等是兵还是匪……”

一兵：“老太婆，识相点……你取水，是民用，我取水是军用……民用、军用哪个为大？哪个为先……刁民一个，刁民一群……”说着，继续抢水……

王朝云扶起肖婆婆，：“肖婆婆……”示意不要与兵斗。

肖婆婆：“一帮当兵的，夹杂在民房里居住，不断生事扰民，让百姓的日常生活不得安宁……”

45.合江楼夏日

苏东坡在画竹。

王朝云买菜归来悄然观赏。

苏东坡收笔回头发现王朝云。“朝云小娘。”

王朝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苏东坡：“哈哈哈哈……无肉令人瘦……”

王朝云：“无竹令人俗……”

苏东坡：“然也。”

王朝云：“然也……今日未买肉也是然也……”

苏东坡：“你是当家的，买不买肉由你决定……”

王朝云：“不是由奴家决定，是由您贬谪官员俸禄所决定……咱家的银子要省着花销……”

苏东坡：“然也。”

王朝云：“这个可以然也。今日上街买菜，亲眼目睹一件事……”她语言中含着气愤，“不能——然也！”

苏东坡：“哦！何事触怒朝云小娘……”

46.惠州府后衙夏夜

詹范与苏东坡议事。

詹范：“驻军杂居民间，滋事不断，百姓不宁，本官早已不安……此事，非建兵营，方能彻底解决。可兹事体大，詹某是无能为力……”

苏东坡：“我家朝云提议向韶州提刑司进言……我此来就是征求您詹大人的意见的……”

詹范：“不妨试试。此事在程正辅提刑大夫的权限范围，可以管一管，他有权上报。”

苏东坡： “好。您在职不便，以我贬官的名义投书……”

詹范想了想，“也罢。”

苏东坡：“说干就干。现在就写，文字宜短。詹大人，借您纸笔一用。”

詹范侍候笔墨纸张，取扇为苏东坡轻摇驱热……

苏东坡一挥而就，“写毕。詹大人过目。”

詹范：“写得好。言简意赅。明日一早令虎头送往韶州提刑司。”

47.韶州提刑司衙署门口夏日

龙头发现虎头匆来。

龙头：“虎头，你怎么来了……大热天的……”

虎头：“詹大人差使，来送书信给程大人。”

48.合江楼夏日

苏东坡：“朝云小娘。你的提议好啊。今天，詹大人已经派虎头给我表兄送信去了……看起来，你也能为民鼓与呼，点赞！”

王朝云： “我那算什么为民鼓与呼……信是您写的……”

苏过：“已多次试探过表伯父。他有民本意识。此事可能靠谱。爹爹信中所托，应该有佳音回复。”

49.韶州提刑司衙署夏日

龙头将一封回信交与虎头。“这是程大人给苏东坡苏大人的回信。程大人说，苏大人回信中所提，应该解决，他会尽力的。但是，那是件大事，需要广东转运使介入……”

50.广东转运使衙署夏日

胡村源与筱斯金看信议论……

胡材源：“难得苏东坡身为贬官，不在其位也谋其政……信中所言，大公无私……”

筱斯金：“韶州提刑司大夫程正辅信中的请求合情合理……惠州建造兵营，都是出以公心……胡大人，您是广东转运使，您拍板吧……”

胡材源：“筱大人您是广东常平使……”

筱斯金：“筱某知道使命……此事，胡大人拍板，本官做好协调……”

胡材源高兴起来：“这岂不叫作你我一拍即合……好，就这么定了，拨款惠州，建造兵营。”

51.韶州提刑司衙署夏日

程正辅看毕广东转运使署衙批文，眉飞色舞，速写一纸文书，盖上红印，“龙头，立即前往惠州知府报喜。”

52.惠州府衙夏日

龙头送达韶州提刑司批文。

詹范阅之大喜：“成了！好极了……”他向虎头，“龙头辛苦了。虎头，带龙头去用餐，要上好酒——罗浮春。隆重款待龙头。噢，对了，有请苏大人今夜后衙叙话……”

53.合江楼夏夜

苏东坡一家喜庆小宴。

王朝云举杯：“恭喜东坡相公为惠州百姓办事已有着落……”

苏东坡：“同喜。朝云小娘亦有功劳一份……”

王朝云：“我只是仅仅一句提议，不足挂齿……”

苏过：“我觉得，表伯父更有大功劳一份……”

苏东坡：“是的是的……若不是表兄力挺上报，哪能有如此好结果……”

苏过： “ 表伯父可敬… … 之前， 我错怪表伯父了……”

54.惠州军营秋日

一排军营，井然有序。

兵士操练，口号震天。

肖婆婆等远远观之， 心情悦然， 众都称“ 好，好……”

老者：“肖婆婆。这建兵营的事与你有关？”

肖婆婆：“与我有关？不是跟大家都有关吗？”

老者：“那天，你被抢水的兵士推倒，是苏大人的爱妾王朝云扶你起来……之后，王朝云就提议苏大人写信给韶州提刑大夫的表兄程正辅支持建造兵营，程大人上报广东转运使，请求拨款建造兵营……你说，此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肖婆婆：“是与我有关，可不值一提……该提的是苏大人，与苏大人大大有关……找个机会去谢谢苏大人，大家说好不好？”

众异口同声，“好！”

55.韶州提刑司衙署秋日

程正辅看《喜报》，“好！惠州兵营竣工！龙头。好生款待前来报喜的虎头，立即去。”

龙头：“是！”离去。

程正辅：“表弟在惠州促成了一件惠民大事……可喜可贺！”

第六章

56.惠州丰湖泗洲塔处秋夜

月色如霜，温馨迷人。

苏东坡与王朝云划一偏舟游湖……

苏东坡边划船边沉思……

王朝云：“又一次月下游泗洲塔侧的丰湖，东坡相公可有诗意了……莫非已在捕捉之中……”

“有了。”苏东坡双眸发亮，随口吟出：“一更山吐月，玉塔卧微澜……

王朝云复吟，“一更山吐月，玉塔卧微澜……妙，妙……太妙了……。”

苏东坡：“即使是妙，也超不过当年在杭州西湖写的《饮湖上初晴后雨》呀……”

王朝云脸上掠过娇羞，“说那首诗呀……我……”她似更添娇羞……

苏东坡：“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就是写你朝云小娘的嘛……把尔比西湖，把汝比西子……”

王朝云：“羞煞人也，乱比……”

苏东坡：“乱比……不是，不是的……当时你年方十一岁，席间演唱演奏，宛若天仙……在我心中汝就是西湖，汝就是西子……汝就是西施……”

王朝云：“不瞒东坡相公说，您比不比是另外一回事，奴家爱慕您的才气是真真切切的事……那天，听说您这个杭州通判大人要在杭州西湖饮宴……奴家就好想见到您……”

苏东坡：“为什么？”

王朝云：“因为早就听说有个叫苏轼的苏才子本来应该是中状元做宰相的，写诗作文，才华横溢……那天一见到您，奴家就格外有精神……”

苏东坡逗之：“是吧……格外有精神……就没有点什么格外的想法……”

王朝云：“格外的想法……想法有……”

苏东坡：“什么格外的想法？”

王朝云：“格外，格外……若是能跟在您身边有多好……可当时只能想，不敢说……”

“哈哈哈哈……”苏东坡大笑，“可我敢说呀……随后，收你为侍女……屈指算来，你跟在我身边一跟就是二十余年……噢！不应该说是跟，应该说是相伴……”

王朝云：“说相伴好。伴君，伴君……蒙您不弃，奴家十八岁纳为您的侍妾，朝夕相处，日夜相伴至今……”

苏东坡：“二十年来，得朝云小娘红颜知已相伴……

期间，宦海沉浮，苏某颠沛流离，令汝跟着我受过不少委屈……”

王朝云： “不不不，不是委屈…… 是人生一种磨练……对此，朝云心中非常平静……就如您刚才吟成的诗句那样，一更山吐月，玉塔卧微澜……

苏王二人继续说着什么，偏舟月下荡漾， 柔情绵绵……

57.嘉佑寺秋日

长老在画竹。

苏东坡在侧：“您这竹画得比我传神……”

长老：“本末倒置，苏大人画竹才是神笔……”

苏东坡：“哪有此一说。今日此来，就是想让您给我《墨竹长卷》的构思批评批评……今晚准备住您这了……

哎，说到住，我还想，何时搬回这嘉佑寺来……”

长老笑笑，“要做苦行僧……”

苏东坡：“做僧倒不是。合江楼虽好，但静谧不足……若住嘉佑寺，与长老您相伴，诗画光阴，岂不美哉！岂不快哉！”

长老：“若是苏大人能来，老纳更是美哉——更是快哉！”

58.惠州府衙秋日

詹范接待请愿一众，虎头帮忙维持秩序。

肖学究：“詹大人。街坊称敝人为老学究，可老朽并不迂腐……还是领着大家来州府请愿……”

詹范：“请愿可以， 若是与朝廷规制相悖…… 那就……先说吧，请愿何事？”

肖学究：“苏大人苏东坡自从贬谪到惠州，为老百姓打井、造插秧船、提议建兵营……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民生，为了黎民百姓……我等请愿，应该让苏大人在州府做个官，为百姓，为惠州多办点实事……”

59.合江楼秋夜

苏东坡一家晚餐。

苏过：“爹爹，今日路上碰到了虎头。虎头说，上晌有百姓的代表到府衙请愿，要您出来做官，好为百姓办事……”

苏东坡：“是吧。其实，不是出来做官，事实上我还就是官……不过是贬官，权小，人微言轻，难以为百姓办事……身处惠州，令苏某不安……”

王朝云：“东坡相公，不必自责。已然如此，相机行事吧！只要为百姓办事的心是热的……”

苏东坡：“说得好。我这颗为百姓办事的心还是热的……即使是贬官也不可只是个闲职，仅仅写写诗作作画聊以卒岁……应该……”

苏过：“爹爹。应该什么？”

苏东坡：“贬官可为乎？”

王朝云：“东坡相公的意思就是贬官可为，不可不为……”

苏东坡：“然也！”

60.皇宫园林一角秋日

章惇似在赏菊，刁侍郎陪着。

章惇：“刁大人。惠州苏东坡有什么消息吗……”

刁侍郎：“没有。前许苏东坡提议建兵营，获得成功。我想此事韶州提刑司、广东转运使两级介入，是为朝廷办了好事。苏东坡没有把柄可抓，所以得到消息也没有向您禀明……”

章惇：“这个，这个就算了……往后还是让你姑侄继续盯住苏东坡……”

61.博罗县乡村秋日

丰硕田野，秋收正忙。

苏东坡与詹范考察。

农夫有认识苏东坡及詹范者，“詹大人。苏大人让我等造的那个插秧船，好用啊！托二位大人的福，今秋粮食丰收……”

詹范喜悦：“好，好好……”

苏东坡：“丰年丰收，百姓无忧就好……”

突然有人跪下：“二位大人，可百姓有忧呀……”

詹范扶起，“起来说话。刚刚不是说，今秋丰收，何忧之有？”

下跪人：“大人，今年丰收本该高兴……可皇上有皇榜，说是交纳田税，收钱不收米……两位大人，现在米多，市场上的米都是贱价，还不好卖……如此，农夫家家受损，户户叫苦……”

苏轼闻之，眉头紧锁……

62.苏东坡居处秋日傍晚

王朝云忙乎好饭菜候之。

苏过看书候之。

苏东坡心事重重归来。

王朝云迎接，见苏东坡面无朗色，“怎么，今天与詹大人去博罗县不愉快？”

苏过：“不可能。爹爹与詹大人是什么关系，能不愉快……”

苏东坡：“跟詹大人在一起，肯定快哉……可是今日快哉不起来……”

王朝云：“为什么？”

苏东坡：“黎民百姓有忧……让我宁静一会，饭等一会再吃……”

63.詹府秋夜

一桌冷席。

詹范无心进食。

詹夫人：“香香，把饭菜再去热一热……”

香香：“哎。”

詹范：“香香，不用热……冷热都吃不下……”

詹夫人： “你呀……每次为老百姓想事就茶饭不思……”

正说间，苏东坡提壶酒进来。

詹范忙起来身迎接，“苏大人。”

苏东坡：“不请自来……怎么了，一桌冷席，我来加入……”

詹范：“好好好。苏大人入席，就不冷了……香香，陪夫人去厨房加两个下酒菜来……”

香香：“是。”偕詹夫人离去……

苏东坡： “带了一壶罗浮春来，好好聊聊田税之事……”说着为詹范斟酒。

二人举杯，谦让……

苏东坡：“詹大人，请。”

詹范：“苏大人先请。”

苏东坡：“喝这杯酒，是我家爱妾朝云小娘给我出了个点子。要我带壶酒来与您面商……”

詹范：“哦。有什么好点子……”

苏东坡：“目前，谈不上好，不妨一试……”

詹范：“愿闻其详。”

苏东坡：“今秋，百姓面临米贱伤农远不止一个博罗县。田税必交，无可厚非。但是应该给农夫一条活路，那就是——交纳田税，钱粮各便……”

64.韶州提刑司衙署秋日

程正辅看信，心声：“好一个表弟苏东坡，做个贬官，还真不消停……专门修书给我救民于火……此事，我岂可袖手旁观……即便革去头上的乌纱帽，也要下情上达为民作主……”他喊：“龙头——”

龙头应声而至，“大人。”

程正辅：“打点行装，明日去广东转运使拜见胡大人……”

65.苏东坡住处秋日

苏东坡心绪顿有不宁，阅读无趣，写作无成……

王朝云为苏东坡摇扇，“别急，别太急……这么大的一件事，你表兄程大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向广东运转使上报的……”

苏东坡：“可是七天了……即使表兄为难不上报，也该回我一信……”

王朝云：“是啊。七天了……哎。东坡相公，这样，明天，我陪你去韶州走一趟，倘若您表兄犹豫难决，我们一起当面说服程大人要为众百姓作主解忧……”

正说间，苏过兴冲冲归来，“好消息，好消息……”

王朝云：“什么好消息？”

苏过：“爹爹，云姨。走，看布告去。”

66.惠州城门秋日

众在看布告。

布告的核心内容为——“今秋交纳田税，允许钱粮各便……”

布告盖着鲜红的——惠州知府红印。

肖学究：“惠州知府布告中写的就是——今年秋收交纳田税，因为米贱，任从民便，纳钱纳米都可以……”

“好！”众欢呼起来……

苏东坡、王朝云、苏过看到听到……

苏东坡长舒一口气……“回家，喝罗浮春去也！”

赖布贤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他心说：“惠州怪事，敢跟皇榜对抗……詹范，胆子忒大了……敢闹出这么一出……哎，闹得好呀……闹得詹范掉了乌纱帽，我赖布贤不就可以惠州通判改惠州知州了……报，立即上报朝廷……”

67.政事堂秋日

章惇与刁侍郎在议事。

章惇：“你适才说的惠州交纳田税的事……”

小侍郎：“相国怎么看？”

章惇：“刁大人怎么看？”

刁侍郎：“平心而论，惠州此事是得了民心，不好怎么发难……尤其不好作难苏东坡……”

章惇：“与皇榜相悖，逾规造次是有罪的……”

刁侍郎：“即便有罪，苏东坡不是在册现官现管，难以……”

章惇：“你是说吏部难以治贬官苏东坡的罪……”

刁侍郎：“正是。”

章惇：“看来，苏东坡待在惠州，并没有什么不堪……刁大人，给你姑侄赖布贤传话，要他盯紧苏东坡……看看他到底有多少非份之想……”

68.惠州栖禅寺冬日

此地风景宜人。

苏东坡陪王朝云游览着。

苏东坡：“今天，此来栖禅寺是要和希固高僧再次详议西村与西山之间筑堤的事……”

王朝云：“此事是便民之举，朝云一万个赞成。东坡相公提议筑堤，希固高僧主持工程，成功可期。不知，朝云可以出点什么力……”

苏东坡笑笑，“朝云小娘赞成修堤，夫唱妇随，便是出力了……”

王朝云：“东坡相公客气，这个不算。朝云是您的侍妾，日常煮好茶饭，浆洗衣衫……侍候好东坡相公，您能精力充沛为惠州百姓做事， 这才算是真正的出力之处……”

苏东坡感动，“难得朝云小娘贤惠贤德……苏某此生大幸……”

王朝云，“能与东坡先生相伴相随，更是朝云一生的大幸……一生……”突然，她沉思起来……

苏东坡：“朝云小娘，突然止语……你想什么了？”

王朝云：“我想，我想……东坡相公，您看，这栖禅寺周遭环境非常好……若是奴家在惠州终其一生，选此处作为墓地，长眠于此，足矣……”

苏东坡：“嗐——说什么了……汝今年才三十出头，大好年华哩……”

正说着，小沙弥奔来，“让二位久等了……希固师父刚刚回到寺院，已经在恭候了……”

第八章

69.苏东坡住处冬日

苏东坡抚古琴……

王朝云：“东坡相公，琴声倒是悦耳……你今天真快乐吗？”

苏东坡：“朝云小娘。你说什么呀……今天，一月初八，是老夫的小生日，能不快乐吗？”

王朝云：“就因为是你的小生日，我好像快乐不起来……”

苏东坡：“咦！此话从何说起……朝云小娘……”

王朝云：“家中寒碜，无酒无肉……我拿什么给你过生日……我的东坡相公……“苏东坡大笑，“哈哈哈哈……朝云小娘，我的爱妾呀……就为这个你不快乐……我怎么觉得你就不应该为这个不快乐……你看，无酒，可以泡壶罗浮山的茶当酒……

以茶代酒嘛……”

王朝云：“那，无肉哩……”

苏东坡：“有肉呀……”

王朝云：“有肉？在哪？”

苏东坡：“你刚从厨房出来，没看见有一根大白萝卜吗？”

王朝云：“有，厨房里是有一根大白萝卜……”

苏东坡：“这就对了。有萝卜就有肉……”

王朝云：“什么呀……萝卜怎么等于肉了……”

苏东坡：“不是等于，是烹饪之妙就变成了肉……”

王朝云：“烹饪之妙就变成了肉？”

苏东坡：“是的是的。把白萝卜切成大块，入酱油红烧……红红亮亮的，岂不就像我当年在黄州做的东坡肉了吗？”

王朝云哑然失笑，“这就成东坡肉了，这就可以给你过生日了……你呀，你呀……可真是想得开……”

苏东坡：“想得开，想得开的。没忘了我老跟你说的那句话吧……”

王朝云：“哪句话？”

苏东坡：“随遇而安，快乐总比忧愁多……”

王朝云：“是的。快乐总比忧愁多。自打你从定州贬谪到这惠州来，咱们一家三口就是这么笑着过来的……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这般……这般寒酸……就是苦笑了……”

苏东坡：“不苦不苦，哎，做午饭尚早。朝云小娘，唱一曲我写的《蝶恋花· 春景》如何？”

王朝云：“东坡相公有雅兴，奴家遵命……”

苏东坡：“不是遵命。我抚琴，你吟唱……那是……

好有一比……”

王朝云：“琴瑟友之……”

苏东坡：“钟鼓乐之……哈哈哈哈……朝云小娘请——”

王朝云施礼，起唱……

“花无退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

唱至此，王朝云戛然而止。

苏东坡，“朝云小娘，唱得正好，何以中止……”

王朝云动情地，“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似乎道出东坡相公贬谪到天涯的无奈……但你胸襟开阔，却又看到了——天涯有芳草……是啊，惠州有芳草……惠州有好百姓，且有好官员……天涯有芳草，惠州有芳草。”

苏东坡击掌，“哈哈哈哈……说得好。天涯有芳草，惠州有芳草……哈哈哈哈，知吾者王朝云是也……朝云小娘。中午，以茶代酒，我敬汝一杯……”

王朝云：“岂敢，岂敢。肯定是奴家敬东坡相公。您是爱酒的，可叹，今日无酒。好了，我去厨房准备午餐去了。”

虎头捧坛酒急急来到。

虎头：“东坡先生。”

苏东坡：“虎头。你怎么来了。知府事多，你做衙役的肯定忙，不需要老到我这来。”

虎头：“再忙，也得来。知府詹范大人说，今天是先生的小生日，詹大人公务缠身，不能前来，派小的送坛酒过来， 聊表敬意。您收下吧。府衙忙， 我得赶紧回去……”说着，欲离……

苏东坡：“愧领愧领。虎头，替我转达对詹大人的问候，改日面谢。”

虎头“好的。虎头一定把先生的话带到……东坡先生，再会。”说完离去……

苏东坡：“虎头再会。”

王朝云身系围裙来到……

王朝云：“刚才来客人了？您怎么没留客人吃过午饭再走……”

苏东坡：“留不成。知府的衙役虎头，急匆匆的回府衙有事。”

王朝云：“虎头又来了。该不会又是知府詹大人让他送什么吃的东西来了吧？”

苏东坡：“还正是吃的，更是喝的……詹大人让虎头送坛酒来给我过小生日……”

王朝云：“啊呀。那个知府詹大人，太可敬了……你贬谪到惠州，他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一直敬重你，关照你……”

苏东坡：“苏某逆境之中，得詹大人厚待，感激之至……改日，去知府后衙好好地与詹大人和诗几首，以表谢忱。”

远远传来肖婆婆的声音：“东坡先生在家吗？”

王朝云：“哟。是肖婆婆来了。”

肖婆婆托只钵子，“东坡先生生日快乐！恭喜，恭喜……”

苏东坡：“同喜同喜”

肖婆婆：“是同喜。我老伴老肖与东坡先生是同月同日出生，今天也是小生日……”

王朝云：“肖婆婆。您怎么知道我家先生今天的生日？”

肖婆婆：“东坡先生是做过大官的。可是，没有官架子。喜欢到老百姓家串门聊天，跟我家老伴谈得拢，恰巧，东坡先生的生日与我老伴同月同日……我们家老肖沾东坡先生的光了……”

苏东坡： “不敢当。不敢当。肖婆婆可不能这么说……”

肖婆婆：“好。东坡先生客气，不说那个沾光的话了。说说同喜的话……今天老伴生日，我学着东坡先生烧东坡肉的做法，今天做了那个菜……东坡先生今天生日，与我老伴同喜，送上一钵东坡肉。东坡先生尝尝，手艺不如东坡先生……”她将肉钵送给苏东坡“东坡先生，莫嫌弃，请收下。”

苏东坡推辞，“不不不……肖婆婆，不能收，不能收的……”

肖婆婆： “那就是看不起肖婆婆了。”

肖婆婆敬上，苏东坡推开……

递推数个回合，肖婆婆将钵头搁到八仙桌上，即离。

肖婆婆边离去，“东坡先生，生日快乐……得空到家串门去……”

苏东坡：“拱手相送，多谢肖婆婆了……”

王朝云：“东坡相公……”

苏东坡：“朝云小娘……”

二人相视会意。

王朝云：“天涯有芳草，惠州有芳草！”

苏东坡：“然也！岭南惠州，老夫爱汝！”

70.韶州提刑司署衙春日

程正辅在办公。

龙头在收拾案头。

程正辅：“龙头，许久未见表弟了，很是想念……”

龙头：“是吧。哎。程大人，惠州罗浮山盛产荔枝。要不，选个时间我陪您去尝尝果鲜，顺道不就可以看看你表弟苏大人了……”

71.罗浮山荔园春日

苏东坡在王朝云陪同下，品尝时新荔枝……

苏东坡诗兴起，随口吟道……

“罗浮山下四时春，

卢橘杨梅次第新。

日啖荔枝三百颗，

不辞长作岭南人”

王朝云拍手，“好诗，好诗……哎，这首诗叫个什么题目……”

苏东坡：“题目，题目就叫——惠州一绝……”

苏过匆匆来到，“爹爹，云姨。快回家吧，家里来远客了……”

72.惠州府衙春日

詹范办完一件公事，心情轻松愉快状。

虎头：“大人。刚才结案，原告、被告都说公正，都喊您青天大人……”

詹范：“喊本官青天大人不敢当……但审案就是要不偏不倚……虎头，诗兴来了，想写首诗，让东坡先生指教。写成了，一会你给送过去……”

73.苏家厨房春日

王朝云与苏过在忙厨。

苏过：“招待做和尚的卓契顺师傅，我们也跟着吃斋饭了……”

王朝云：“东坡肘子、东坡粉蒸鹅，这两道菜，是继东坡肉以后东坡相公在惠州发明的……可惜，从苏州定慧寺远道而来的卓师傅是出家人，不能食用……所以只能是斋饭，陪着卓师傅一起吃……”

74.苏东坡书房春日

陶渊明《归去来兮辞》写就，苏东坡落款。

看着苏东坡飘逸的书法，卓契顺双眼发亮，“东坡先生，好书法呀……”

苏东坡：“劳累卓师傅从江苏苏州来此广东惠州，不辞辛苦，带来了我儿子的信，还带来了定慧寺守钦长老的问候信……谢谢卓师傅……苏某敬仰东晋江西的陶渊明，抄写陶翁一首《归去来兮辞》给卓师傅，以表谢意。”他向卓契顺拱手：“卓契顺师傅笑纳是幸！”

第九章

75.惠州丰湖老桥秋日

众人过桥，桥老摇晃。

桥晃众惊吓不断。

邓守安在其中……

肖婆婆在其中……

王朝云在其中……

肖婆婆险些摔入河中……

王朝云眼疾救之……

邓守安帮之……

76.苏东坡住处秋日

苏东坡与苏过切磋诗文……

苏东坡阅之，完结……

苏过：“爹爹，过儿这篇文章如何？”

苏东坡：“可喜，过儿又有进步……小中见大，平中见奇……过儿，悟出此道了……进步了……”

苏过：“若有寸进，爹爹批评指教有方……”

苏东坡：“诗文慢慢钻研，不是一朝一日的工夫。你明日启程去江苏宜兴看望看望你的妻儿……有时间没去了……”

苏过：“我走了。这儿谁照顾爹爹……”

苏东坡：“有你云姨呀……”

王朝云进来，云鬓略乱……

苏东坡：“啊哟。朝云小娘何以云鬓不整……外面刮好大的风？”

王朝云：“湖面风大，丰湖风大……”

苏东坡：“你去丰湖了……”

王朝云：“给你买湖鲜……”

苏东坡：“谢谢。快去梳头去……朝云小娘向来都是很讲究形象端庄的……”

王朝云：“头，不忙梳理。今日在丰湖过桥，因为有风，老桥摇晃，行人个个胆战心惊……”

苏东坡：“你说那丰湖老桥。我早注意到了……”

王朝云：“要是能在丰湖修座新桥……”她投目苏东坡……

苏东坡： “修桥……冲虚观邓守安道长也和我议过……”

王朝云：“邓道长恰巧今天也一起过老桥，还跟我一起救差点落水的肖婆婆……邓道长也说，不知何时丰湖能有座新桥……”

苏东坡：“修桥大事，应该是知府行为。”

王朝云：“那……东坡相公是不是去惠州知府与詹大人议一议……”

苏东坡：“正有此意。”

王朝云轻咳两声……

苏东坡一惊，“怎么回事？朝云小娘身体不适……”

王朝云又是小咳两声……

苏过：“云姨。怎么又咳了……”

王朝云：“没事，没事……过丰湖老桥惊吓的……要不然就是湖风呛了嗓子……”

苏东坡： “ 朝云小娘， 靠近点。让我仔细看看你……”突然，他眉头锁紧，“不好。以我有限的医学知识察看……”

苏过：“爹爹。云姨怎么了……”

苏东坡：“你云姨有早期感染瘴疠之症兆……”

王朝云：“不会吧。只是轻微的咳嗽……我没有更异常的感觉呀……”

苏东坡：“过儿，你明日去江苏宜兴的计划取消。你我全力护理你云姨。我们现在就陪你云姨找医家先看看……”

77.肖婆婆卧居秋夜

“……快来看呀……快来看呀……”肖婆婆恶梦大喊。

肖学究：“看什么呀……”

肖婆婆： “桥， 桥…… 丰湖那座老桥…… 老桥断了……我掉湖里去了……我掉水里去了……”

肖学究：“醒醒，醒醒……你在做梦……掉什么湖里去了……你在家里，在床上……”

肖婆婆似已甦醒：“啊！没掉到湖里去……昨天不是朝云救我，就掉湖里去了……嗐，什么时候丰湖能有座新桥……”

78.惠州府衙秋日

詹范、苏东坡、邓守安一起议事。

苏东坡：“建桥的事，就这么定了。筹集经费的渠道嘛，我想第一是让我来修书请求韶州提刑设法拨专款；第二……”

詹范：“第二，惠州知府压缩府衙用度，挤一部份银钱出来……”

苏东坡：“好啊！第三，发动民众捐助。我带头，将朝廷贬我的犀带捐出，再有我劝劝我胞弟苏辙说服他夫人史氏也尽可能捐献……”

邓守安：“苏大人，贫道肃然起敬。”

79.韶州提刑司衙署春日

程正辅办公状，他拨着算盘，突展笑颜，“好！齐了……”他向外喊，“龙头……”

龙头应声来到。“大人有何吩咐？”

程正辅：“惠州丰湖筹款已毕。你准备一下，带上两个兵勇，明日专程送建桥专款到惠州知府。”

80.政事堂春日章惇与刁侍郎议事。

章惇：“惠州丰湖造桥倒是寻常事……可惠州但凡有大事都有苏东坡掺合……便不寻常了……”

刁侍郎：“可苏东坡的行为是在为百姓办事……”

章惇：“苏东坡在惠州是越来越不像个贬官了……可恨的韶州提刑大夫司程正辅非但没有挤压苏东坡，反倒累累促进苏东坡成事……”

刁侍郎：“可不是。这次惠州修桥，他程正辅运用权限，大数额拨款……”

章惇：“这个程正辅呀……不堪韶州提刑……”

刁侍郎：“相国的意思……”

章惇：“刁大人，你是吏部的侍郎……不会不知道应该如何作为吧……”

81.苏东坡住处春日

苏东坡喂中药与王朝云，情态亲切温柔。

王朝云忍住小咳，“ 多谢东坡相公一次次给我喂药……我自己来吧……”

苏东坡：“我来，我来。朝云小娘，医家说了，你的病情无大碍。喂完药，我就去建桥工地了，你在家好好休养……晚饭让过儿做，你不要下厨房，别劳累……”

82.修桥工地春日邓守安在巡视。

苏东坡来到。

邓守安：“啊呀。苏大人，如夫人朝云有恙在身，您多照顾一些……修桥工地有我嘛……”

苏东坡：“刚刚给朝云小娘喂过药，她休息了，我就出来到工地转转。”

邓守安：“那就转转，一起转转……建桥乃百年大计，每个环节都要把好质量关……”

苏东坡：“那是。可不能桥成，远看一朵花，细看豆腐渣……”

83.苏东坡住处春日

肖婆婆在喂王朝云鸡汤。

肖婆婆：“好好养病……这鸡汤我和老头子轮流守着，文火炖了三个时辰……”

王朝云：“多谢肖婆婆了， 朝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肖婆婆：“别客气，别客气……哎，对了。朝云。你看苏大人老往修桥工地跑，我明天赶过来照顾你……”

王朝云：“不麻烦，不麻烦……领情，领情……我觉得我现在好多了……”

肖婆婆：“好多了吗，好多了就好……隔两天，我再炖只老母鸡来……”

84.建桥工地竹棚春日

苏东坡与邓守安小憩。

邓守安高兴地：“苏大人，建桥的进度不错……”

苏东坡：“民工们干得欢。人心齐，泰山移……”

虎头陪詹范来到。

邓守安：“啊哟。詹大人您怎么又来了……您是惠州知府的主官，有多少公务要忙啊……您是对建桥工程不放心……”

詹范：“邓道长说此话令詹某无地自容……您是丰湖建桥工程的主持，苏大人管财监、管质监……”他大笑，“本官能放心不下吗？”

苏东坡：“抬举了，抬举了……詹大人。”

詹范：“不是抬举……作为惠州百姓的父母官，詹某面对二位，不知说什么感激的话才能达意……听虎头说，二位还轮流住在这工地竹棚……”

邓守安：“竹棚离工地近。有什么事，便当……”

詹范：“可虎头说，你们夜晚有时候也住……”

苏东坡： “夜里，只要有民工加班，就要监管质量……”

詹范：“可敬，可敬！桥成之日，我要向二位深鞠一躬……”

85.苏东坡家厨房春日

王朝云与苏过在做饭。

王朝云偶有轻咳。

苏过：“云姨。您去休息，我会做饭的……”

王朝云：“没事。做好饭，我们一起去送饭，我想看看建桥工地上的那个竹棚……”

86.竹棚春日

苏东坡就着图纸与工头交谈中，“记住，千万记住今夜这一段的施工质量……”

工头：“ 苏大人，放心。绝对按您严格的要求施工。”

苏东坡：“今夜，我住在竹棚，若有问题及时找我协调。”

“是。”工头离去。

苏过领着王朝云送饭来到。

苏东坡感动，“啊呀。朝云小娘，你怎么来了……”

王朝云：“给您送饭来了……”

苏东坡：“这，这……哎……”他转念一想，“朝云小娘送饭，可取又不可取……”

苏过：“爹爹此话怎说……”

苏东坡：“不可取的是，朝云小娘送饭，步行到此太辛苦……”

苏过：“是，是。我劝不过云姨，她非要来……那可取的是……”

苏东坡：“朝云小娘能步行到此，足见其恙无虞……

这岂不是可取之处吗？”

王朝云：“是的，是的。可取，可取。我好多了……

我等着要看丰湖新桥上老百姓高高兴兴过桥的盛况哩……”

87.詹府春日傍晚

一锅鸡汤在煲着，詹夫人在侧守候。

虎头来：“夫人，好了吗？”

詹夫人启盖，看看，闻闻，“可以了。虎头，你这就送到建桥工地的竹棚去。让苏大人连汤带鸡一起吃了……

建桥，苏大人太操劳了……让他补补身子……”

88.苏东坡住处春夜

王朝云似起病情，咳嗽一阵紧一阵松……

苏过：“云姨，我去叫爹爹回来……”

王朝云：“没事。不要去，今晚工地加夜班，你爹爹要住在竹棚监管质量……”

89.建桥工地夏日

程正辅在詹范陪同下视察建桥工程……苏东坡与邓守安跟随……

程正辅脸露微笑：“工程质量不错……”他向苏东坡：“听说表弟是质量总监……”

苏东坡：“是的。桥梁质量，若有问题， 唯我是问。”

“程大人，程大人……”龙头急奔而来……

程正辅：“龙头，何事如此惊慌……”

龙头：“朝廷章惇宰相派吏部刁侍郎抵达韶州提刑司衙署，声言奉命带您作速离任赴京……”

程正辅：“哦……”

“爹爹，爹爹——”苏过急奔到苏东坡面前，“爹爹，云姨，云姨……”

苏东坡：“你云姨怎么了？”

苏过：“云姨……云姨刚刚与世长辞了……”

90.韶州提刑司衙署门口夏日

龙头抱着石狮子头，“……雄狮，雄狮……你开口呀……程大人急调赴京是福还是祸……”

91.栖禅寺王朝云之墓夏日

六如亭上苏东坡为王朝云撰写的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苏东坡潸然泪下，肃立王朝云之墓前，哽咽着……

苏过：“云姨。爹爹按您生前的意愿，让您长眠在栖禅寺旁……您在天若是有灵，堪以告慰……”

肖婆婆哭喊：“朝云，朝云……王朝云，你走得太早了……你才三十四岁呀……”

苏东坡深鞠一躬，点上香，再鞠一躬……

苏东坡：“朝云小娘，深深悼念汝呀……不合时宜，唯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说毕，泪洒如雨，几欲晕厥……

肖学究与苏过扶住……

肖学究：“东坡先生——节哀……”

苏东坡：“朝云小娘，绵绵思念呀……”他取出诗稿……

“苏东坡吟诗——苗而不秀岂其天，不使童乌与我玄。

驻景恨无千岁药，赠行惟有小乘禅。

伤心一念偿前债，弹指三生断后缘。

归卧竹根无远近，夜灯勤礼塔中仙。”

苏东坡吟罢，又欲晕去。

肖学究急扶：“东坡先生节哀，东坡先生节哀……”

肖婆婆：“朝云，王朝云……我等记住你十二月初五的生辰… … 往后， 每年的这一天， 我等就来此祭祀你……”

苏东坡闻言，“多谢肖婆婆。朝云小娘，我苏东坡——每逢暮雨倍思卿呀……”

第十章

92.建桥工地秋日傍晚

新桥在继续建造之中。

苏东坡监管质量，显现倦状……

苏过来到：“爹爹。您太疲倦了，去游游丰湖吧，缓解缓解劳累……”

93.惠州丰湖秋夜

苏过陪苏东坡游湖。

苏东坡：“过儿，此情此景……”

苏过：“爹爹思念您多次与云姨游此丰湖……”

苏东坡：“是的。如有可能，我很希望惠州丰湖改成惠州西湖……以此纪念朝云小娘……”

94.政事堂秋日

章惇与程正辅在此交集。

章惇：“… …程大人…… 在韶州提刑司大夫的任上……你对你表弟苏东坡照顾得不错嘛……”

程正辅凛然地，“苏东坡为民办事，亦是为朝廷分忧。章相国有何可挑剔……”

章惇阴阴地笑笑，“挑剔的不是我，是……”他悄声，“是皇上。皇上岂能容与变法唱反调之人……其实，本相国知道，对于王安石变法，苏东坡并不像司马光那样坚决反对，而是反对王安石变法太急太快，不要下猛药……可还是有反对变法的意思嘛……嗐——说起来，我曾经的好友苏轼他是不会做官……稍微圆滑一点……苏轼就是个不识时务的货……”

程正辅：“相国自重，不可用侮辱的语言诋毁我表弟……”

章惇：“你还表弟表弟的……你现在还能为苏东坡说话吗？过去了……你现在闲下来了……吃闲饭去吧……等着苏东坡的，应该是我择机再给他找个好地方，找一个远一点的地方……哈哈哈哈……”

第十一章

95.苏东坡住处秋日

苏东坡画完《墨竹长卷》，最后署名并盖印章……

苏过欢呼：“爹爹。祝贺呀，这幅长六尺，高二尺的《墨竹长卷》今日问世。”

苏东坡：“然也”

詹范、长老在此，拍手以庆……

詹范：“虎头，把带来的东坡肉、罗浮春酒摆上，准备庆贺！”

众鼓掌：“好！”

苏东坡：“好！今日喝它一个痛快淋漓……”长老端祥欣赏画卷，竖起大拇指，“《墨竹长卷》在惠州横空出世，此乃惠州一宝，绝版！”

96.惠州街坊秋日

肖婆婆号召众邻里，“昨天，我去丰湖，看到了新桥就将全部完工……我数了数，是用四十只船做好的浮桥……”

群甲：“是吧。肖婆婆领我们看看新桥去……”

肖婆婆：“好的。顺便也看看苏大人……建桥以来，他多少个日夜都是住在建桥工地的竹棚里……”

群乙，“苏大人太辛苦了……我们带点什么好吃的慰劳慰劳苏大人……”

97.竹棚初冬日

苏东坡从工地回来，小歇。

苏过送来简单饭菜，“爹爹。吃饭了。”

苏东坡：“好嘞。”遂食。

苏过见父亲状态：“爹爹。真是难得您做个贬官还如此乐观豁达，为民办事……楷模呀……”

苏东坡：“楷模谈不上……过儿懂了就好……我现在心情格外地好，过儿知道吗？”

苏过：“知道。新桥即将竣工……”

苏东坡：“可不是吗。”突然他情绪跌落，“可惜，你云姨看不到……”

苏过，“云姨支持爹爹建桥，捐资的时候，您在杭州西湖送给她唯一的一枝金钗都决意捐了出去……”

苏东坡：“朝云小娘，贤德之妇……噢，过儿，记得你云姨的生辰吗？”

苏过：“十二月初五。”

苏东坡：“届时，你陪我去看看朝云小娘……”

苏过：“不是陪……云姨和我一向亲切无比，祭祀云姨，我必然应该去……”

98.惠州府衙初冬日

詹范：“虎头，新桥即将竣工， 好生策划活动庆祝……”

虎头：“是，一定把庆典活动搞隆重。”

99.街坊初冬日

肖婆婆组织一帮女性，“王朝云是我等做女人贤惠的榜样……明天，十二月初五是朝云的生辰，我等要虔诚地去栖禅寺王朝云墓地祭祀……”

众：“听肖婆婆的。”

100.王朝之墓初冬日

肖婆婆率众妇女祭奠王朝云。

肖婆婆声音哽咽，“朝云，你在天国可好……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和姐妹们来看你来了……”说毕，忍不住哭将起来……

众呜咽。

苏东坡与苏过来到，见状，感动……

苏东坡：“肖婆婆——”

肖婆婆，“苏大人——”

苏东坡泪花闪闪：“多谢肖婆婆！”他向众妇女：“多谢众姐妹……大家受东坡一礼……谢谢大家……”

肖婆婆“使不得，使不得。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是我们惠州百姓……谢谢苏大人为惠州百姓操劳办事……众姐妹，我们一起拜谢苏大人！”说着，率先向苏东坡跪下……

众向苏东坡跪下，“拜谢苏大人！”

“不敢当，不敢当……肖婆婆，众姐妹请起——”

众起。

苏东坡泪目，他抱拳，“东坡谢过肖婆婆，谢过众姐妹……”

苏过已泪流满面，他的心声：“这就是爹爹的深得民心……这就是爹爹在惠州深得的民心……”

101.丰湖新桥广坪冬日

壮观的庆典场面。横幅字样：“惠州丰湖新桥庆典”

剪彩即将开始……

詹范犹豫，“这个剪彩本应程正辅程大人执剪……”

邓守安微笑等待。

苏东坡： “是啊。遗憾，我表兄此刻是在汴京赋闲……不能剪彩。但程大人建桥的功劳不可磨灭……”

詹范：“是的，是的。苏大人，您的功劳更不可磨天……我看，剪彩……还是苏大人您来……”

苏东坡： “岂有此理。您詹大人是惠州知府的主官……时辰到，詹大人剪彩吧……”他向众人：“恭请詹大人剪彩——”

众：“詹大人请剪彩——”

鞭炮点燃，鼓乐大作……

詹范剪彩，“众位，丰湖桥成，万千大喜。大摆宴席，官民同庆……”

前来参加庆典的肖学究： “ 詹大人， 老朽有话说……”

詹范：“肖学究，请讲。”

肖学究：“尊敬的詹大人，尊敬的各位，惠州丰湖建桥，可要记住苏东坡苏大人……”

众：“对！记住苏大人！”

苏东坡：“谢谢，谢谢。不敢贪天之功……大家要记住韶州提刑司大夫程正辅大人……”

众：“对！记住程大人……”

苏东坡：“更要记住惠州府的为民办事的好官詹大人……”

众：“对！记住詹大人……”

詹范：“不不不。大家还要记住邓守安道长……”

众：“对！记住邓道长……”

邓守安向众行礼，“多谢，多谢！”

102.街坊冬日

肖婆婆领一群妇女提着酒壶排成长队。

肖婆婆：“我刚从庆典现场回来……丰湖新桥建成，官民同宴。走，姐妹们，送酒去……”

103.大型宴席处冬日

冬阳灿烂。

气势非凡的大宴准备妥当。

詹范着官服宣布： “ 丰湖新桥庆典大宴现在开始……”

众欢呼。

詹范：“有请大诗人东坡先生即兴作诗……”

众鼓掌。

苏东坡略作现吟，脱口而出——“父老喜云集，箪壶无空携。

三日饮不散，杀尽西村鸡。”

众：“好！三日饮不散……喝三日，喝三日……”

肖婆婆领众妇女拎酒而来。

肖婆婆喊， “ 詹大人， 苏大人… … 我等送酒来了……”

詹范接应，“肖婆婆，锦上添花呀！”

苏东坡：“肖婆婆太客气了……”

肖婆婆：“今天太高兴了……”

苏东坡：“肖婆婆。今天东坡也太高兴了。”

他向苏过， “ 过儿， 把我的想法给大家透露出去……”

苏过：“好。诸位诸位……我爹爹，我爹爹准备在惠州建宅长住……”

苏东坡：“然也。不辞长作岭南人……”

苏过：“地址已选好一处……爹爹说，那地方西可远眺惠州西湖，东可遥看寺院僧楼……宅子建好后，就取名——白鹤新居……”

苏东坡：“然也。不辞长作岭南人，东坡喜作岭南人……”他抱拳向众示意……

众欢呼：“好，好！”

“好……”众欢呼声中，苏东坡笑吟吟再度抱拳向众施礼……

……

字幕：遗憾。后来，苏东坡未能长作岭南人……

宋哲宗绍圣四年（1097年），朝廷宰相章惇弄权，苏东坡再度受贬离开惠州到海南儋州……

为纪念王朝云，惠州丰湖改为西湖……自此，广东惠州有了永久的——惠州西湖。

注：本剧部分参考书目——祁念曾著《苏东坡传》（剧终）脱稿： 2021年8月12日定稿： 2021年8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