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风靡一时,在世界范围内刮起了一股魔幻现实主义的旋风,也令当时还是记者的他跻身世界最知名作家的行列。他是怎么写出这部旷世名作的呢?
1965年7月的一个周末,马尔克斯准备带一家人到墨西哥阿卡波可度假。他开着车,还没开出多远,突然,一个句子仿佛从天庭降落到他脑海中:“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他的身体仿佛被电击中了一般,他立即把车停在路边,转头往墨西哥城的方向开去。他的家人很失望,因为度假取消了。多年之后,加西亚·马尔克斯回忆道,回家后的第二天,他就坐在打字机前,“这次我18个月都没有起身”。
一开始他并不很清楚自己要写什么,直到写完小说中帆船在丛林间被寻获的段落时,他还不清楚这部小说要走向何方。不过这个段落也成了分水岭,之后,他就完全沉浸在这个故事的写作中了:一个叫布恩迪亚的家族在19世纪来到哥伦比亚一个名为马贡多的地方,在那里他们经历了哥伦比亚百年的历史。
为了更好地完成这部小说,他辞掉了自己在广告公司的工作。那段时间,马尔克斯的生活按部就班:一早送两个儿子上学,八点半前就坐在书桌前,一直写到大约下午两点半小孩放学回家。
马尔克斯称自己的工作室为“黑手党的洞穴”。这个房间十尺乘八尺见方,连接一间小浴室,一扇门及窗户通往外面的庭院。房间里有沙发、电暖炉、几个柜子,一张非常小而简单的桌子,上面放着打字机。他的孩子记得父亲整天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神神秘秘的,只有吃饭时间才会出现,回答孩子们的问题时总是心不在焉。
如果这部小说不成功,他就一无所有了。当时他们欠了房东八个月的房租,房东答应等到1966年9 月,即他预计小说写完的时候。后来到日期的时候,他真的凑了一笔钱给房东。在此之前,马尔克斯开着他的那辆白色欧宝汽车到了塔古巴亚典当行,把车当了换来一笔家用。现在回过头来看,马尔克斯当时确实下了一个很大的赌注。幸好,他的妻子梅塞德斯非常支持他,成了他坚强的后盾。但是早在1966 年年初,他们家的存款就已经用完了。卖车的钱用完后,梅塞德斯不得不开始典当起其他物品:电视、冰箱、收音机、珠宝。
不过即便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们家的“四大法宝”也没有卖掉,它们是:吹风机、食物调理机以及马尔克斯的电暖炉和录音机。前两样是妻子梅塞德斯的底线,而没有电暖炉和录音机马尔克斯就活不下去。他不能忍受没有音乐的日子,巴赫、德彪西和披头士是他的最爱,是他写作时放松心情的最佳伴侣。
某种意义上,马尔克斯确实不用担心自己会赌输。这本书还没完成,经过媒体的报道,《百年孤独》已经成为拉美文坛最受关注的小说。
在给他的好友门多萨的信中,马尔克斯说:“实际上,《百年孤独》是我第一本尝试写的小说,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当时的书名是《家》。我写了一阵子就放弃了,因为对当时的我而言实在太沉重。从那之后,这个故事就一直在我的心头萦绕不去,我试着在心里观照,找到最有效的方式描述,我可以告诉你,第一个句子和我二十年前所写的一样,连标点符号都差不多。”当一个题目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最终“爆炸”的那天,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在打字机前坐下来”。
(摘自《新民周刊》2024年第15期,朱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