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太阳时,已近正午了,
绿色笼罩着它。病树——
还在病中。一晃而过的太阳,
把撕烂的光,打在它身上。
病树皱巴巴的。两只灰蜘蛛,
拉起了警戒线,一圈又一圈。
露水在上面荡着,比春色更恍惚,
比冬季更寒凉。
桂花树结籽,分枝
比父母想象的要早一些
庭院里满是孩子们打闹的笑声
炊烟在炊烟之中,袅袅升起
没有几人会抬头观望。它们拥挤着
推开一些寒凉的空间
屋后的稻田静静审视着我们
我们收割,我们吃着喷香的米粒
而稻茬站立于田间,似宽恕着所有生灵
老屋的对联特别显眼,它的红
几乎渗透了父亲的手掌,我看到
每闪耀一次,父亲就佝偻一次
爆竹在屋顶上方不停盛开
短暂又梦幻
谁也看不见它们熄灭的样子
父亲曾教我怎样决绝地拔掉它们
齐腰深的稻禾缠住我,每移动一步
都会留下一些悲壮的花絮
陷入似乎没有边际。伪装无时不在
识破一棵稗子与识破一个人的感受迥异
我暗自钦佩对手扎下的庞大根系
蚂蚱从一片叶子跳到另一片叶子
欢快似与我们无关。父亲把稗子抛到岸上
落地的泥浆炸飞了一些憎恨和疲累
多年以后,我仍记得父亲的手势
我希望自己不是那棵稗子
我希望我,还能保持一股淡淡的稻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