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基础设施绿色转型助推国土空间治理现代化

今年7月，《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指出，聚焦建设美丽中国，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健全生态环境治理体系，推进生态优先、节约集约、绿色低碳发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长期以来，普通道路、桥梁、铁路等用钢筋混凝土构筑的灰色基础设施，在满足快速城市化和工业化发展需求的同时，也不同程度地破坏着自然空间，直接或间接地造成一些环境问题。再加上环境污染、交通拥堵、基础设施老化等“慢性压力”缠身，我国不少城市面临着较大的风险挑战，亟待进一步增强城市韧性。当前，如何推动基础设施由“灰色”向“绿色”转变，并以此突破传统生态保护的局限性，进而系统解决城市结构和生态环境问题，已成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建设的必要一环。

兴起与内涵

作为一种维系城市生态平衡的支撑系统，绿色基础设施是提升城市韧性的重要绿色空间。从各国的发展实践来看，绿色基础设施最早源于北美学者对城市生态失衡的关注。其核心是保护非建设用地的一种绿色网络空间，并通过整体性和网络性的规划手段，保障自然和生物过程、历史和文化过程的完整性和连续性，确保其核心骨架的生态性、合理性和稳定性，为城市扩张留出必要的空间。同时，恢复并增强土地系统的生态服务功能，提高城市对自然灾害的抵御能力，从而增强城市韧性。

近年来，随着海绵城市、韧性城市的提出和建设，我国关于绿色基础设施的探讨也越来越多。目前，国内学者大多引用的是保护国际基金会和美国农业部林务局对绿色基础设施的定义，即国家的自然生命支持系统，包括相互连接的绿色空间网络，涵盖多种自然区域和开敞空间，如，水域、森林、湿地、野生动物栖息地、公园、农场和牧场等。可以说，绿色基础设施既包含天然要素，又包括人工要素。

国内外的发展实践

城市空间治理的变革与社会经济变革密不可分。在对工业化、城市化的反思中，一些国家的生态环境意识、城市规划意识逐渐增强，其中，英国、美国、德国在绿色基础设施方面都开展了较为丰富的探索实践。在我国，北京、上海等超大城市也率先推进绿色基础设施建设，并取得积极成效。

（一）国外绿色基础设施的发展经验

英国：大规模绿带建设推动基建绿色转型。绿带是英国绿色基础设施的雏形。20世纪三四十年代，英国出台《绿带法》和《城乡规划法》，开始推进绿带规划。在经历40多年的实践后，英国于1988年颁布《绿带规划政策导则》，从土地使用、边界划分、开发控制等方面对绿带建设进行规范和指导。2009年，英国制定《绿色基础设施导则》，用以指导绿色基础设施的规划和建设，其中，英国的绿色基础设施规划涵盖“欧盟—国家—区域—地方或城镇”四个尺度，旨在通过规划实施，实现生物多样性保护、生态系统平衡、应对气候变化、提升土地利用效率等自然和社会方面的目标。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英国通过绿色基础设施构建的连接城乡的绿色网络，打通了城乡生态系统，减少了自然灾害；同时，又能调节温度及碳储量，有效缓解热岛效应，减少能源使用；此外，还为动植物提供了多样化的栖息地，有效地保护了生物多样性。

德国：景观规划撬动城乡绿色空间质量提升。德国的绿色基础设施主要源于景观规划。二战后，德国百废待兴，无序的建设活动导致城乡的生产、生活、生态空间出现碎片化。为扭转这种局面，德国将景观规划与土地利用、城镇规划及其他领域规划相结合，使其成为德国保护自然、保护生态的重要工具。在德国，几乎所有的文化景观都被认为是绿色基础设施。总的来看，德国的绿色基础设施规划建设侧重于提升城乡绿色空间质量、维持生物多样性、改善生态系统及维护城市景观、提升城市韧性等方面。

美国：依托城市更新增强城市韧性。美国的绿色基础设施规划是在城市更新的背景下发展起来的，其显著特点之一是以增强城市韧性为导向。20世纪末以来，随着美国将绿色基础设施建设列为城市与社区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战略，纽约、洛杉矶、华盛顿等城市陆续推出了以低影响开发为理论支撑的绿色基础设施规划，其中，将绿色基础设施引入城市雨洪管理是其低影响开发的重要组成部分。近年来，美国的绿色基+FlUgu50KTDrWyfv5v4vgg==础设施规划开始依托城市更新进一步增强城市韧性，部分城市纷纷制定了绿色基础设施规划。

（二）国内超大城市绿色基础设施的发展经验

北京市：全方位加强基础设施与城市功能融合。2020年以来，北京市先后出台《加快新型基础设施建设行动方案（2020—2022年）》《“十四五”时期重大基础设施发展规划》，从建设新型网络基础设施、数据智能基础设施、生态系统基础设施、科创平台基础设施、智慧应用基础设施、可信安全基础设施等六方面，构建系统完备、高效实用、智能绿色、安全可靠的现代化城市基础设施体系。总的来看，北京市的突出特点是加强基础设施与城市功能融合，从交通、水务、能源、园林绿化及市政等多个维度全方位推进基础设施绿色转型，为城市未来快速发展、带动产业加速升级奠定基础。特别具有典型意义的是，北京城市副中心通州区通过绿色金融手段，以绿色建筑、绿色交通、海绵城市等领域为突破口，打造高质量、高起点的城市碳中和基础设施样板。

上海市：适度超前布局绿色基础设施系统化智能化建设。系统化、智能化、人本化是上海绿色基础设施建设的主要特点。2021年，上海市发布《关于加快建立健全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经济体系的实施方案》，提出从能源体系、城镇环境基础设施、交通基础设施、城乡人居环境等四方面，加快基础设施绿色升级，为城乡居民建设开放共享、多彩可及的高品质生态空间。2024年，上海市在前期试点的基础上，系统化全域推进海绵城市建设。总的来看，上海市的特点是适度超前布局绿色基础设施系统化、智能化建设。如，在智能交通、智能工厂、未来医院等领域提前布局，适度超前建设新能源汽车、自行车充电桩等绿色基础设施；加快推进碳基础设施建设，强化数据中心、5G 网络基站整体能耗和碳排放管理；注重绿色空间规划，打造“两道两网两园”生态体系。

思考与建议

当前，我国正在加快推进国土空间治理现代化，不少城市已展开城市更新，应抓住这一时机，深入探索绿色基础设施规划，打造有利于“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实现的城乡绿色空间网络，着力解决各类城市的生态环境问题，增强城市抵抗风险的能力。

绿色基础设施规划应注重多尺度、多功能、连续性。与传统绿色空间的概念不同，绿色基础设施不仅是一个绿色空间，更强调多尺度审视城市和区域中自然、半自然要素的现状及综合效益。无论是小的屋顶绿化，还是大的自然保护区；无论是大尺度的枢纽和廊道，还是小型的绿色基础设施都有其作用和效益。其网络上的连续有利于打通城乡生态网络，系统地改善和恢复城市生态系统。因此，相关部门在规划绿色基础设施时，应注重不同尺度、不同功能的系统设计。

绿色基础设施规划应注重城乡统筹。一方面，我国地理景观复杂多样且城乡差异显著，从国土空间治理的角度看，要统筹城市内外，开展国土空间规划、生态保护修复，构建大生态安全格局，提升城市整体的自然系统功能；另一方面，当前我国正全面推进城乡融合发展，其中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推动城乡公共基础服务实施的均等化。因此，相关部门在规划绿色基础设施时，应立足城乡融合发展，搭建起沟通城市与乡村之间基础设施、生态系统的桥梁，实现经济、社会、生态效益的多赢。

绿色基础设施规划应与增强城市抗风险能力相结合。安全是城市发展的底线和根基。随着我国城市化进程加快，城市运行系统日益复杂，安全风险不断增大。一些城市“逢雨必涝”及频发的各类地质灾害等，都暴露出我国城市安全管理还存在漏洞和短板。因此，相关部门应在绿色基础设施规划编制中融入城市韧性的理念，全面增强城市抵御风险的能力，提升城市系统保障功能。（摘编自《中国土地》2024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