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豚是鱼吗?它们为什么会搁浅?如果遇到搁浅的鲸豚该如何科学施救?
今年5月26日,在海南三亚搁浅的短肢领航鲸“海棠”已在人类的帮助下回归大海故乡。它最近过得好吗?让我们听听参与现场救援的青年生态摄影师徐谭的讲述。
短肢领航鲸“海棠”遇险,它是怎么成功获救的?
徐谭:我与短肢领航鲸“海棠”的初次相遇是在今年4月,那时它尚在康复中。
站在海南三亚海昌生物保育中心户外水池边,我直面这头体长3.62米、体重约500千克的“深海巨兽”。只见它不时下潜上浮,缓慢转体游动,并能够自主吃下保育员提供的鱿鱼,这是它最喜欢的食物!
我们把时钟拨回到今年的1月3日,彼时,搁浅在三亚海棠湾海滩上的“海棠”正处于生死边缘。幸运的是,热心游客发现了它,并立即报警,多方救援力量迅速赶来。三亚市农业农村局组织三亚海昌海洋生物保育中心、蓝丝带海洋保护协会、三亚海警局海棠湾站等多家单位合力救援,用担架、吊车等大型机械设备将“海棠”转移至保育康复中心。
长达140多天的治疗康复期,有150余位海洋保护志愿者接力守护、照料它,大家为这头短肢领航鲸取名“海棠”。经过科学评估确认,“海棠”的身体状况已达到放归要求,专家组决定择机将其送回大海深处的家园。
“海棠”是如何回归大海故乡的?现在它过得好吗?
徐谭:5月26日清晨,短肢领航鲸“海棠”被成功放归大海!
我跟随科考船彻夜行驶70海里、近12小时,抵达南海深处。在没有信号的情况下,我使用手机拍摄“海棠”回归大海的精彩瞬间,通过北斗卫星导航系统第一时间发给北京的同事。
放归后,科研人员通过安装在“海棠”身上的卫星定位信标持续追踪其动态。数据显示,放归大海的短肢领航鲸“海棠”生存状况良好,在40多天的时间里,它的活动范围广泛,最大下潜深度达到近600米,展现了良好的野外生存能力和对深海环境的适应性。
考察团队还派出科考船,根据“海棠”信标显示的位置信息在相关海域搜索它的踪迹。尽管未能见到我们的老朋友,但科考人员观测到了大量短肢领航鲸群体。这意味着“海棠”极有可能已经融入了同类,找到了自己的族群。
鲸豚为什么会发生搁浅?
徐谭:原因多种多样。常见的外因有自然因素,例如台风、地震、地球磁场变化等,以及污染、航运、渔业、涉水施工等人类活动的影响。还有不少鲸类搁浅是因为年老或体弱多病而丧失活动能力。有些鲸豚为了捕食河口或洄游性的鱼群,会追逐其至浅滩或岸边,因恋食忘返,退潮后搁浅或者误入河道而“迷路”。此外,难降解的垃圾对鲸豚的危害也是致命的,把海洋垃圾吃进胃里,鲸豚会因营养不良、体力不支而搁浅。
水下噪声污染会导致鲸类听觉损伤,发生群发性鲸类搁浅事件。鲸豚的生存和繁衍离不开声音,在漫长的进化史中,齿鲸进化出了与须鲸不同的回声定位系统,用以捕猎、导航和交流。须鲸通常会发出一系列被称为“歌曲”的声音进行交流。人类的现代航运、桥梁隧道等涉水工程的施工都会对鲸豚产生噪声干扰。加之气候变化和人类活动,鲸豚类动物仍然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压力。
当生活在深海的鲸豚搁浅,对于它们来说为什么是致命的?
徐谭:鲸豚搁浅,是指鲸豚类动物出现在浅水水域。它们一旦搁浅,很难凭借自身的力量再次游回大海。在这种情形下,搁浅动物会面临体温过高、呼吸困难、缺水、内脏挤压、皮肤受损、方向感混乱等问题,需要放归或接受应急救护。
鲸豚救护是世界级难题,全世界每年都有许多鲸豚搁浅事件发生,但能成功救护、存活并放归海洋的案例非常少。
鲸豚的体形、数量、身体状态、现场环境等是影响救护工作难度的重要因素。全球环境基金海洋保护地项目发布的《中国海洋濒危物种鲸豚类海龟类救护技术指南》显示,一般情况下,大型集体搁浅鲸豚的救护难度最高,其次是大型个体搁浅和小型集体搁浅,小型个体搁浅现场救护相对可控。但这些并不是衡量救援难度的全部因素。
遇到搁浅或伤病的鲸豚该怎么办?
徐谭:在诸多搁浅鲸豚救助案例中,市民、游客和渔民往往是“第一发现者”,如果能够在专业救援团队到来前,采取科学有效的处置办法,可以为鲸豚争取更多生存的机会。
发现岸边搁浅或受伤的鲸豚,如果尚有生命迹象,要及时联络渔政部门或鲸豚救助机构,或者直接拨打110。在联系过程中,应详细观察并描述搁浅鲸豚的状况,包括大致体长、活跃状况、体表是否有外伤等,有助于救助机构准备对应的救助设备与药品。
在专业救援力量到达前,在保障自身安全的前提条件下,要遵循以下原则:第一,及时把鲸豚扶正,使其头部朝向岸边,垂直于海浪方向,否则动物的身体容易向低处翻滚。如果条件许可,建议在胸鳍部位挖沙坑,为鲸豚创造较为舒适的空间。第二,避免鲸豚在阳光下暴晒,可以用床单或毛巾覆盖鲸豚身体进行保湿,优先覆盖背鳍及尾鳍,以干净的海水轻柔浇淋鲸豚身体,注意避开头顶的呼吸孔。第三,观察记录动物的呼吸,监测呼吸可以观察呼吸孔的开合,从气孔闭合后开始计时,记录5分钟内的呼吸次数,每半小时监测一次。第四,不要站在离鲸豚头尾太近的地方,避免被鲸豚的利齿和有力的尾部所伤;不要拉拽鲸豚的胸鳍、尾鳍或头部,更不可翻滚鲸豚身体,以免造成其骨折;不要大声喧哗,减少现场围观,以免造成鲸豚应激,同时避免使用闪光灯拍照。
希望“海棠”与同伴在大海中快乐地玩耍,过它们想要的生活。
知识链接
与用鳃呼吸的鱼类完全不同,鲸豚像人类一样,都是哺乳动物,用肺呼吸,所以它们要定期浮出水面换气。
短肢领航鲸“海棠”属于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而中华白海豚、布氏鲸、长江江豚属于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在中国南海西北部的北部湾海域,通过海上观光,我们可以进一步了解海洋生物多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