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商業總會應該是台灣九大商業團體中規模最大的商業團體,統禦如此龐大的商業團體,確實需要「有兩把刷子」,現任理事長許舒博不僅有豐富的從政經驗,而且在商界也是一個響當當的人物。許舒博在百忙之中接受《台商》月刊專訪,把他服務商總的許多重要訊息與大家分享。
Q李曉莊:
今天我們這有幾個問題需要理事長跟我們的讀者分享一下。第一個,商總規模很大,是台灣第一大工商團體,請您把商總的情況給大家做一個簡單的介紹。
A許舒博:
台灣的商業總會是台灣所有「百工百業」的總會,也就是說,你只有在台灣的某一個行業的總會裏面,才能加入到台灣的商業總會。目前,全台灣有161個不同行業類別的總會加入商業總會,涵蓋2400多個各級公會,所轄的公司行號有到164萬多家。我們包括了觀光產業、金融業、交通業、批發零售業、環保能源、農畜水產品、不動產、工商社會服務等,所以幾乎「百工百業」都在這裡面。
以台灣的就業人口來算,大概有1158萬人,其中服務業的就業人口大概700萬,占了60%左右;GDP達13.8兆台幣。服務業是台灣經濟很穩定的一股力量,也是非常重要的行業,如果沒有服務業,台灣至少一半以上的人要失業。所以,商總這幾年,都在積極地協助台灣服務業的發展。
Q李曉莊:
商總擁有160多個行業總會,剛才理事長說商總是一個「百工百業」的大工商團體,作為這麼龐大團體的「總會長」的「總會長」(理事長),您在領導這麼大的一個工商團體的時候,具體的領導風格是怎麼樣?
A許舒博:
前面已經簡單介紹,商總會員是「百工百業」,要服務這麼多的業別,光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尤其是服務業是我們的主要組成,而服務業要應對的政府單位和公權力機關也特別多、特別分散,一旦遇到產業發展問題,經常跑不同的政府部門進行拜訪、協調,因此我給自己的任務目標,就是要「以服務來代替領導」,解決服務業長期以來的發展問題,推動產業蓬勃發展,走向世界市場。
因為,在台灣來講,商總涵蓋了各個行業的「總會」,因此過去大家習慣上把商總視作所有公協會的上級指導單位,商總理事長到每一個公會去,或者常務理事到各個行業「總會」去,總被視為是上級的指導單位,大家就感覺像隔了一層。從我上任以後,我就用另外一個口號,叫「以服務來代替領導」,也就是說,商總既是你的上級指導單位,也是你的上級服務單位,商總是來協助和支持會員單位的,你加入我們商總,成為商總的夥伴,那商總也成為你的夥伴,這個部分就是很大的一個改變。
踐行「以服務來代替領導」
過去很多的商總理事長可能是業務上的關係,平常比較少去跟基層的商會接觸,但是我上任後幾乎走遍了每一個商會。只要他們有大會,我都想辦法去參加、去幫忙,去跟他們見面,所以我上任的時候,為了要「用服務來代替領導」,我增加了一個「商業團體事務協調中心」。
當產業發生問題的時候,「協調中心」就會介入、協助他們。當發生問題時,在他們自己處理效果不好時,「事務協調中心」就專門去協助他們,安排聯繫相關政府機構和主要官員以及民意代表等,過來當面協調處理,幫會員單位解決問題,讓產業繼續生存下去。另外我還設置了一個「加速中心」,是用來輔助企業,加速企業成長的,相當於幫助企業轉型升級。這兩個內設機構,都是商總為會員單位提供的服務。
另外,我上任後還擴大了「顧問團」。
我們的「顧問團」共分為三種:
第一種叫「產業顧問」。因為我們的理監事只有68個,而我們的會員單位有161個行業別的商業總會,如果所有的理事長都要進到商業總會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讓行業別的商業總會理事長變成商總的「產業顧問」,讓他們在產業會議中隨時表達自己的觀點。
第二種是「諮詢顧問」。現在台灣最高的立法機構裏共有113個委員,商總共聘了其中的85個委員成為我們的諮詢顧問。讓他們來協助處理商總轄下所有商會的有關問題。
第三種是「會務顧問」。聘請了專家學者、大學正副校長,甚至是各產業中比較優秀的老闆擔任。邀請熟悉財經、勞動、金融、能源、法律等各領域的專家學者擔任,提供專業觀點與建言,這樣可以擴大會員單位和企業的知識面和影響面。
我們用服務的方式來協助我們的會員單位,取得了很大效果,增加了我們的會員數。不是因為產業增加了,使得加入我們的商總的會員增加了,而是商總過去的做法得到了更多商會的認同,他們認為加人商總會使他們力量變大,可以靠商總力量來獲得更多支持。一些之前沒有加入商總的現在也加入了,因為有的行業公會組織和規模並不大,當他們直接面對政府時,他們的管道和力度就不足,而由商總來幫他們做就可以做得更好,商業總會做的最大改變就是服務代替領導。
Q李曉莊:
您剛剛介紹了商總共有三類的顧問,其中113個委員裏面,有85個委員是商總的「諮詢顧問」,有這麼多的民意代表成為商總的L顧問」,平時和他們是如何互動的?
A許舒博:
我自己過去就是民意代表,我30年前就已經是他們中的一員了,所以在現在113位委員裏,有很多委員都是我的老朋友、老同事,我們的互動沒有距離,他們也非常了解我,即便是後面進來的人,他們大概年輕的時候也都認識我,所以跟我的交流是沒有問題、完全無障礙的。
我請他們來當顧問的時候,也明白的告訴他們,我們是要簽一個正式聘書,當他簽了以後是有兩個義務要做的,一個是哪一個公會有問題,當各部委員會有正式公文給你時,你就必須要出面來幫助協調,你願意扮演這個角色,才能擔任諮詢顧問。
如果有一天假使這些委員要參加選舉了,會請曾受這些委員幫助的公會幫他動員、拉票,回饋委員過去對公會的支持。所以,商會與委員之間的幫助是相互的。總的來說,第一,我的背景與他們互動沒有太大障礙;第二,我希望我們是建立在相互協助基礎上,你今天協助了我們商會,將來你的選舉,我們商會也會給你協助。所以我想在政治上保持一個非常良性的互動。
我上任後成立的「商業團體事務協調中心」,專門編制了一名主任,作為這些「諮詢顧問」們的專門聯絡人,針對會員遭遇之問題,轉介適當之「諮詢顧問」協處。也經常在商總舉辦的各項會議、活動時,邀請「諮詢顧問」出席,與會員產業多交流互動,傾聽產業心聲,力求「諮詢顧問」們在「立法」或者「修訂各項法案」時,能切合企業經營實際。
Q李曉莊:
就剛剛聽理事長介紹,商總的組織和機構,實際上,跟大陸的全國台灣同胞投資企業聯誼會(全國台企聯)性質有點類似,台企聯擁有150多個各地台商協會,而商總擁有160多個各地的商業總會,性質有點像,請問在跟台企聯合作方面,商總有沒有一些規劃?
A許舒博:
我在疫情結束後去了幾個省市,到了濟南、湖北、西安、揚州、深圳,我下星期(2024年5月18日)要到福州、廈門等地,馬上要邀約的有哈爾濱、安徽、江西、浙江、四川等。台企聯、地方台協的會長大部分我也都認識,他們也認識我,他們甚至更願意透過我去幫他們講話。
在出席大陸各省市跟台灣的貿易會議的時候,我上台致辭都強調大陸的發展,這麼多年來,在大陸的發展過程中,台商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對於台商來說,大陸的競爭非常大,各地政府應該給予更大的支持和輔導,讓台商更穩定的在大陸繼續打拚下去。
其實,商總的很多成員本身也在大陸有投資,我跟台企聯李政宏會長之間的互動也是非常暢順的,他們有任何事情需要我幫忙反映時,我都會幫助去反映、幫他們說話。比如,台商在大陸的佈局發展中,有兩個他們最煩惱的事情,一個是貸款,要擴展貸款時,在台灣沒有銀行的時候,就要靠大陸銀行,但大陸銀行不給台商放款,那我有去跟國台辦協調,建議他們適度放寬台商在大陸的貸款。
另一個是台商返台,我們現在只有15個航點,13個包機航點,台商廣佈整個中國大陸,這是不夠的。我為此還專門找時任副院長的鄭文燦(現在是海基會董事長)商談30個航點要儘快開放,否則台商回台灣來要舟車勞頓,造成了兩岸往返非常不方便。另外,這30個航點開放後,兩岸旅遊也要開放,現在只開放馬祖還不夠,將兩岸的觀光旅遊都開放,航點都佈局起來,這樣台商在大陸的佈局才會再加大。
Q李曉莊:
你個人擅長的專業主要是保險業,在推動兩岸保險業交流方面有何高見?
A許舒博:
我擅長的不能說是保險業,我從政20年,在政治方面大概沒有人會說我不懂政治。我其實是半路出家從事保險業、金融業的。事實上,保險是關係到整個社會的建設,保險業事實上是可以參與投資很多的國家建設項目的。
今天台灣公共建設中的保險投資就是我弄的,是我在當「人壽保險商業同業公會」理事長時去突破的,像公共建設、社會住宅、都市更新的投入、政府的公共城標案也可以做,這都在我任「人壽保險商業同業公會」理事長任內推動政府開放的,所以,只有這樣,保險業才能創造比較高的報酬率。
我雖然是外行進到保險業的,但在我進來一年半以後,就成為了「人壽保險商業同業公會」理事長,變成了領導保險業發展,我很自豪的講,台灣的保險業在我任內至少創造了7倍的獲利成長。我認為,保險業最主要是做好投資方面的發展。事實上,從我個人的經驗來看,保險業在兩岸都可以進行投資,比如,在台灣的保險業可以在上海買一棟樓,然後將辦公室出租,收取租金。在台灣的能源,像風能、太陽能一半以上都是保險公司轉投資的。台灣目前是用保險的資源去支持政府建設,大陸也應該可以這麼做。
Q李曉莊:
2024年4月份的時候,馬英九先生跟傅崐萁分別訪問了大陸,新聞報導也很多,大陸給他們的接待的規格也很高,大陸也同時釋放了很多有利於兩岸交流的政策訊息,從商總的角度如何看待兩岸未來的交流?
A許舒博:
我從來不看規格高不高,我看達到的實際效果如何才比較重要。習主席也講了兩岸的交流越走越親,那他也歡迎台灣更多人多組團到大陸來看看,也希望大陸的能夠到台灣來。就這麼一句話,現在就陸續的在提兩岸觀光旅遊。所以沒有馬英九的前段,就沒有傅崐萁的後段,因為只開放了福建居民到馬祖旅遊,這個部分還可以再開放,現在也開放20個點去申請入台證件,但是航點不夠,申請了台灣不核准,有時大陸也不核准,所以這部分是我們要想辦法去克服解決。
習主席與馬英九的會面中,是在兩岸人民交流的立場上發表講話的,我認為至少先將15個航點變成30個,航點以台商多的地方優先。這裡面的考量,第一個保證台商往返方便,第二個台商多的地方,幾乎是大陸經濟發展較好的地方,觀光的旅客也會較多,兩者是相輔相成。習主席的這段話確實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還沒有全面化進行。商總也很樂意扮演民間推手,增進兩岸交流,傳遞資訊、營造良好的營商環境。
Q李曉莊:
你從政也20多年,你家庭在台灣也是政治世家,能否簡單的介紹一下?
A許舒博:
我爸爸事實上在我小時候是一名國語老師,他也是很突然的從政。我哥哥現在是「考選部部長」,我當過「立法院的立法委員」,我太太現在是雲林縣議會議員。只能說台灣的政治家庭跟其他地方可能不一樣,為什麼會一代一代都一直存在,因為我們是選民投票,很多地方的選民投票給你,投票給你以後,你不能說你不當了。過去幫過我父親的朋友,我就要接手,換我去幫助他們、服務他們。現在我卸下來了,就到我太太出來繼續服務過去幫助過我們的人,這是一個情感的延續,像我的下一代三個女兒就沒有一個人要參與政治的,所以不能說我們是政治世家,每一代都有,但我們跟台灣的政治確實息息相關。
尤其是我從政的這20年內,我常說我是最沒有敵人的政治人物,我從來不把別人當敵人,所以別人也不會把我當敵人,我在台灣與各黨各派的政治人物都有交情。我會跟人談道理,不一定說哪個黨派是對,哪個黨派是錯,在我商總這裡,國民黨、民進黨、民眾黨的政治人物都會來。在我商總這裡沒有什麼是不能談的,只要認為是對的,就可以來合作。事實上我離開政壇也快10年了,很多人常常說我「你離開了政壇,但從來沒有離開政治」。
Q李曉莊:
你經歷和做過很多不同行業、不同領域,那平時個人的愛好有哪些?
A許舒博:
我不喜歡休息,像平時放假休息沒事做我會很痛苦。我是以工作為主體,現在年紀漸長,偶爾也會去做一些運動,比如去騎車、爬山、打球,但是我不會把他當成娛樂,這只是我調節身體機能的運動,讓我更有精神去做事。我算是一個工作狂,完全休息幾天不工作,對於我來說是很難的。
Q李曉莊:
理事長從過去到現在的這些經歷,有很多的跨界,雖然看起來都是不同的領域,但是其實會有很多的融合,那有什麼話是可以對年輕的創業者說的?
A許舒博:
沒有一個人的人生是平順的,我常跟很多人講,我們的出身是無從選擇的,但你的未來是掌握在你手裏。像我的家庭,我們家不是政治世家,我出生在很偏僻的漁村,小時候的觀念是我不會一輩子待在這個地方,我要出去闖,這是我給自己定目標。我出去闖的過程裏面,你說我從政很順嗎?並沒有,我曾經也是起起伏伏,但是,我有一個原則就是永遠不放棄。我的座右銘就是不放棄,做任何事情只要你不放棄,就有成功的機會。
我的斜杠人生中,除了從政以外,還在大學教過書,也當過私立大學的董事,還去管理過電視台,以前是電視台的董事長,有電視台工作的經驗。還在產險、壽險當做董事長,現在在金控管銀行、管證券。我分別扮演的不同的角色,但有一點,不管這個公司是怎麼樣的,一定要幫他賺錢。任何人在任何位置,都需要有被利用的價值。所以,我認為一個員工要有被組織或機構利用的價值,這是你的價值。年輕人不要計較和抱怨自己付出的比別人多,付出是可以當做學習的,在做事的過程中獲得經驗。
許舒博个人小资料
出生:1963年生
比利時魯汶大學經濟學系學士,中正大學犯罪研究所法學碩士。
曾「連任5屆立法委員」、「人壽保險商業同業公會」理事長、國民黨雲林縣黨部主委,現為中信金台灣人壽董事長、2021年1月10日上任商業總會理事長,20ely2MpexdVwhLWyJBHBCTvbeCpfW/kCEqFasYwMMVV0=24年4月連任商總理事長。
父親:許文志,曾是雲林縣前縣長、許派領袖。妻子:賴淑矮,現為雲林縣議員。
胞兄:許舒翔,是環球科技大學前校長、曾任「蔡英文執政時期的考選部部長」
子女:三個女兒
積極幫助 台商講話
在出席大陸各省市跟台灣的貿易會議的時候,我上台致辭都強調大陸的發展,這磨多年來,在大陸的發展過程中,台商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對於台商來說,大陸的競爭非常大,各地政府應該給予更大的支持和輔導,讓台商更穩定的在大陸繼續打拚下去。
推動兩岸 觀光旅遊
台商返台現在只有15個航點,13個包機航點,台商廣佈整個中國大陸,這是不夠的。我為此還專門找鄭文燦(現任海基會董事長)商談30個航點要儘快開放,否則台商回台灣來要舟車勞頓,兩岸往返非常不方便。另外兩岸旅遊也要開放,現在只開放馬祖還不夠,將兩岸的觀光旅遊都開放,航點都佈局起來,這樣台商在大陸的佈局才會再加大。
沒有敵人的政治人物我從政的這20年內,我常說我是最沒有敵人的政治人物,我從來不把別人當敵人,所以別人也不會把我當敵人,我在台灣與各黨各派的政治人物都有交情。我會跟人談道理,不一定說哪個黨派是對,哪個黨派是錯,在我商總這裡,國民黨、民進黨、民眾黨的政治人物都會來。在我商總這裡沒有什麼是不能談的,只要認為是對的,就可以來合作。事實上我離開政壇也快10年了,很多人常常說我「你離開了政壇,但從來沒有離開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