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2023年以来爆发的美国中小银行危机,暴露了中小银行在应对货币政策调整和监管要求变化过程中的问题,也反映了中小银行过度依赖特色经营模式的潜在风险。中小银行改革化险是我国防范化解风险的重点工作之一,推进中小银行回归稳健审慎经营是其中应有之义。本文回顾了美国中小银行危机的事实与特征,基于银行经营管理视角对我国中小银行资产负债配置、全面风险管理、突发应急处置等工作提出相关建议。
关键词:银行危机;中小银行;风险偏好;资产负债;声誉风险
DOI:10.3969/j.issn.1003-9031.2024.09.006
中图分类号:F837.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031(2024)09-0078-08
一、引言及文献综述
2023年以来,美国的银门银行(Silvergate Bank)、签名银行(Signature Bank)、硅谷银行(Silicon valley Bank)、第一共和银行(First Republic Bank)、心脏地带三州银行(Heartland Tri-State Bank)等中小银行先后被采取关闭、接管、破产等处置措施,引发各界对中小银行危机的高度关注。从上述银行风险事件的演变来看,本轮美国中小银行危机呈现一些新特征,如陷入困境的银行并非都是传统意义上指标不合格的“坏银行”,从风险暴露到机构被处置时间较短,金融管理当局采取了一些非常规应对处置措施等。中小银行改革化险是我国防范化解风险的重点工作之一,推进中小银行回归稳健审慎经营是其中的应有之义。基于经营管理视角对美国中小银行危机的教训加以总结,对我国中小银行稳健审慎经营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一)本轮中小银行危机的外部因素
第一,货币政策调整冲击。货币政策的急剧宽松和紧缩刺破资产价格泡沫,导致金融体系风险暴露(彭文生等,2023)。利率快速调整破坏了银行负债的稳定性,是触发本轮银行危机的直接原因(张涛和路思远,2023)。王国刚和沙晓君(2023)认为,美国货币政策调整忽视了以下因素: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缺乏有效协调,过于倚重加息作为抑制通胀的工具;对加息效应重视不够,导致国际资金流入;货币政策与金融监管缺乏有效协调。
第二,中小银行监管过于宽松。蔡东方(2023)认为美国现行金融监管体系存在监管独立性缺失,宏观审慎与微观审慎不协调,金融监管工具创新不足等问题。美联储对第四、五档银行的资本和流动性监管等要求相对较宽松(谢晓雪,2023),定制化的监管框架削弱了监管措施的约束力。监管部门早在2021年就发现硅谷银行的流动性风险管理存在缺陷,但并未因此调整监管导向(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稳定局课题组,2023)。美联储(2023)在《关于对硅谷银Y8zy21MYie6M/V9B5k6hoY2LFzpm+e+5jt2Ta/Vi7jI=行监督和监管的审查报告》中承认,监管部门没有充分认识规模快速扩张等因素给硅谷银行带来的严重脆弱性,没有意识到公司治理、流动性、利率风险管理等关键缺陷的严重性,硅谷银行情况恶化却保持了良好评级。《FDIC对签名银行的监管情况报告》指出,监管部门在检查中多次指出流动性风险管理问题,但未及时调整相关分项评级,也未及时向签名银行董事会和管理层通报检查结果(FDIC,2023)。李珊珊(2024)认为硅谷银行和纽约社区银行危机事件中美国银行业流动性监管和贷款集中度监管存在问题。
(二)本轮中小银行危机的内部根源
适应外部环境变化是银行经营管理能力的重要内容(吴竞择和卢孔标,2023),银行风险的积累和暴露归根结底还是自身问题。硅谷银行等倒闭是资产负债和经营管理的失败,这些银行有能力管理特色经营中的信用风险,却没有能力管理特色业务之外的资产负债风险(刘晓春,2023)。对此,美联储在《关于对硅谷银行监督和监管的审查报告》中将其倒闭视为银行“管理不善的教科书式案例”。
第一,经营层面突出表现为资产负债管理错配。谢晓雪(2023)指出,硅谷银行的客户群体过于集中,风险集中度较高。彭文生等(2023)认为硅谷银行的经营模式导致其资产负债期限错配严重,负债端主要靠科技行业的初创企业以及股权和风险投资基金机构,资产端持有大量国债和MBS,对资本市场波动非常敏感。王永利(2023)认为硅谷银行迅速倒闭的根源在于负债端,当存款人率先遭遇流动性冲击而不得不大量从硅谷银行提取存款时,硅谷银行也不得不提前处置资产。第一共和银行在资产端积累了大量固定利率的低息贷款,在加息周期下公允价值大幅缩水,脆弱性上升(胡小璠等,2023)。
第二,公司治理层面突出表现为董事会和管理层对风险管理的缺位。美联储(2023)在《关于对硅谷银行监督和监管的审查报告》中强调,硅谷银行的董事会和高管层都未意识到自身在管理缺陷、商业模式、过度依赖非受保存款等方面的脆弱性。郑志刚(2023)认为高管薪酬制度不合理、风险委员会缺位是硅谷银行倒闭的重要原因。FDIC(2023)在对签名银行的监管情况报告中指出,签名银行破产的根本原因是董事会和高管层追求资产快速、野蛮扩张,风险管理和内控措施与规模、业务复杂度及风险状况不匹配。
第三,风险管理层面突出表现为风险偏好较激进,利率风险管理缺位。硅谷银行的大部分资产配置在证券投资上面,忽视了市场风险和流动性风险(刘晓春,2023),风险管理和内部控制与自身发展步伐不匹配。硅谷银行在利率下行周期将大量资产配置于久期较长的住房抵押类证券,随着美联储加息周期的启动与加息节奏的加快,利率风险显著加大,而硅谷银行没有及时进行利率风险的对冲(张涛和路思远,2023)。
(三)本轮中小银行危机的救助处置
本轮中小银行危机中,美联储、美国财政部、联邦存款保险公司等机构迅速行动(那丽丽等,2023),采取了一系列突破现有规则和政策惯例的做法,对风险传播起到了较好的抑制作用(王国刚和沙晓军,2023;郑联盛等,2023)。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稳定局课题组(2023)指出,本轮危机处置的重点是流动性保障,包括对问题机构的紧急救助措施,对符合条件存款机构的额外资金供给,以及为了防止风险溢出而开展的主要国家央行之间的美元流动性互换。联邦存款保险公司从最初的偿付受保存款,迅速转变为启动“系统性风险例外”条款保障全部存款,极大地稳定了市场情绪,避免风险传染外溢(存款保险基金管理公司课题组,2023)。“系统性风险例外”条款的运用使得一些学者认为美国在本轮中小银行危机中形成了“小而不能倒”的政策取向(王国刚和沙晓君,2023)。
对本轮中小银行危机严重性及其前景的研判也是专家学者关注的焦点。徐奇渊和杨子荣(2023)援引斯坦福大学学者团队研究成果指出,有186家美国银行可能面临与硅谷银行类似的倒闭风险。李卢霞等(2023)认为美国中小银行资产负债表两端仍存在风险发酵空间。彭文生等(2023)认为一旦类似硅谷银行的流动性问题被触发,美国乃至全球金融体系都会受到影响。不过,在比较本轮中小银行危机和美国储贷危机后,不少学者认为本轮中小银行危机不会成为系统性金融危机,主要原因在于,一是FDIC等机构救助力度更大、反应更及时,金融监管更加严格(钟正生和范城恺,2023);二是美国银行业的主要底层资产为房地产,后者基本面较好,硅谷银行等机构的问题是独立事件,只要及时控制市场恐慌和风险情绪传染,就不会影响金融体系稳定(郭凯和杨悦珉,2023);三是本轮美国中小银行危机是部分中小银行的流动性危机,不同于储贷危机的全行业偿付危机,对美国经济增长的冲击是边际性的(中国人民银行研究局课题组,2023)。
综上所述,关于美国本轮中小银行危机的内外部原因分析、应对救助评价及前景判断等方面的讨论非常丰富,尤其是美联储、FDIC等机构公布的评估报告深入反省危机爆发的原因,并提出了优化的方向。本文认为,应对外部环境变化能力不足是银行经营失败的重要方面,基于机构经营管理视角的反省尤为必要。
二、本轮美国中小银行危机的新特征
中小银行退出市场是美国银行业的正常现象,但银行集中倒闭往往出现在大萧条、储贷危机以及次贷危机期间。1980年至1994年,美国有1617家银行被关闭或接受过FDIC的救助(孙天琦和楼丹,2023);2008年至2013年次贷危机期间,美国倒闭的银行489家(俞江等,2024)。本轮出现风险的中小银行中,第一共和银行和硅谷银行资产规模超过2000亿美元,签名银行资产规模超过1000亿美元,银门银行资产规模100多亿美元,心脏地带三州银行资产1.39亿美元。此次中小银行危机数量与此前的几次银行集中倒闭相去甚远,但有一些新的特征值得关注。
(一)银行指标不同寻常
硅谷银行多年来专注服务科创企业,形成了一套特色的经营模式,并取得了不俗的发展业绩,主要监管指标如资本充足率等表现优异。以传统监管指标衡量为“好银行”的硅谷银行出现危机,一定程度上表明监管指标的合规并不代表银行真正满足了风险管理要求。次贷危机后加强监管的认知基础是存款比批发市场资金稳定,国债比贷款安全,采取的监管措施也大都偏向存款、证券投资。此次几家中小银行风险的暴露,表明存款占比高并不等同于负债稳定,持有国债也不等同于金融机构的财务健康。商业银行面对充裕的存款时,普遍选择用低成本资金增持国债和MBS,这使得市场风险暴露成为银行业的一个共性问题。
(二)经营特色不同寻常
此次出现危机的银行都有各自经营特色,尤其是与新兴经济形态联系紧密,但这种业务特色的共同特征是客户、资产、负债高度集中。硅谷银行专注于服务科技初创企业,第一共和银行以私人银行和财富管理为核心业务,客户结构高度集中,单一客户存款规模大,未受存款保险保护存款占比高,存款稳定性相应较差。在美联储快速加息的情况下,银行资产负债调整速度受限,容易出现流动性危机。签名银行和银门银行则以服务加密货币行业为特色,在FTX爆仓事件以及行业受到严监管后,受行业风险传导影响极大。
(三)风险传播不同寻常
以往银行危机通常发端于个别机构的经营不善,金融交易对手相互趋于谨慎,演变为金融体系的信任坍塌,最终爆发危机。数字经济时代,银行挤兑的风险传导特征发生显著变化,技术手段大幅缩短了中小银行危机的响应时间(张涛和路思远,2023)。社交媒体、高度网络化和集中化的储户结构,以及技术条件等综合因素,大大改变了银行挤兑的传播速度(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稳定局课题组,2023)。存款人在夜间及周末转移资金的能力,使得及时干预银行挤兑变得更具挑战性(FDIC,2023)。
(四)监管部门处置速度和力度不同寻常
监管当局在危机处置过程中反应迅速。一是注重流动性注入,美联储通过贴现窗口向有流动性压力的金融机构提供流动性支持,并新设银行定期融资计划,允许银行将持有的合格证券以面值而非市值抵押给美联储,从而避免其他银行因按照市值出售证券导致损失而陷入流动性危机;二是快速处置问题机构,采用快速破产出清方式处置硅谷银行、签名银行和第一共和银行,将问题机构的业务、资产和负债整体转移给过桥银行或收购机构,帮助机构较快恢复经营,大型银行接管有助于短时间内重振市场信心,防止流动性风险扩大;三是保障储户权益,特别是提级管理触发存款保险制度的“系统性风险例外条款”,对超过25万美元存款保险保障额度的部分给予全额保障。本轮出现危机的中小银行并非系统重要性银行,以“系统性风险例外”原则加以处置,说明不能单纯以单个银行的规模及其与同业的联系程度作为系统性风险的判断依据。
三、基于中小银行经营管理视角的反思
(一)商业模式独特性与脆弱性并存
特色化、差异化是中小银行在激烈市场竞争中的生存之道,通过资源集中精耕细作是赢得发展机遇的重要策略。本轮出现危机的中小银行在战略定位上普遍有别于传统银行,都十分注重某一细分特色领域。如签名银行和银门银行以加密货币业务为重心,第一共和银行以私人银行和财富管理为核心业务。硅谷银行通过聚焦服务科技和风险投资行业,实现了快速的增长,2019年至2022年间资产规模翻了三倍。但是这种发展策略也蕴含一定风险,由于客户、资产和负债都高度集中在特定业务领域,当后者出现行业调整时,银行的腾挪空间有限。如果在监管变化或货币政策调整时未能有效应对,这种经营特色反而成为风险的源头。
本轮美国中小银行危机中,独特商业模式的脆弱性特别体现在银行负债来源和客户存款上。2020年以来美国零利率和量化宽松政策,刺激虚拟货币等领域的价值高涨,科创公司和风投企业获取了大量资金。以科创企业和风投机构为核心客群的硅谷银行因而获得了存款的快速增长。2022年末硅谷银行负债来源中客户存款1731.09亿美元,占比高达88.55%;客户存款中公司客户占比97.5%,零售客户仅2.5%(于东智,2023)。签名银行、银门银行的存款则高度集中于加密货币行业,大客户集中度更高,未受存款保险保护占比近90%。第一共和银行存款集中于私人银行客群,资金特性类似。此类创新客户群体同质性强,相互之间的关联性高,客户流动性问题极易向银行流动性传导。
(二)资产配置脆弱性与激励不当
本轮美国中小银行危机中,几家银行均存在为了短期收益而承担过度流动性风险和利率风险的问题。硅谷银行从2020年开始被动地爆发式增加了大量不稳定的对公活期存款,对应在资产端配置了大量的长期债券。2022年末,硅谷银行债券投资1200.54亿美元,在资产中的占比达到56.7%,且主要为长期限的国债和房屋抵押债券,贷款、现金及存放同业的占比则分别为35.1%和6.5%①。虽然此类债券的资产质量和流动性均较优良,但属于典型的利率敏感性资产。第一共和银行则将大量资产集中于长期限的房地产抵押贷款。资产投向集中于具有显著利率敏感性的资产,利率风险较高,银行内在经济价值也容易受利率变化影响,如果得不到有效管理,可能成为触发危机的导火索。
资产配置的高集中度和高期限错配是显而易见的,为什么银行没有审慎地去设置和执行风险限额?这方面,银行对高管层的激励不当可能是原因。郑志刚(2023)认为硅谷银行等机构将高管奖金与公司业绩紧密绑定,容易滋生“冒险的诱惑”。将短期存款投资于较长期的证券,可以提高收益、增加利润,帮助高管获得高额薪酬回报,这可能是硅谷银行大规模购买长期债券的一个解释。在硅谷银行风险暴露之前的两年,其高管们一共出售了价值8400万美元的公司股票,其中CEO格雷戈里·贝克尔一人就达到3000万美元(郑志刚,2023)。激励不当的另一个结果是,管理层可能刻意忽略某些监管要求。如硅谷银行2022年末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为15.44%,但实际上该行当时的未实现损失已经超过资本权益。由于硅谷银行处在第四档银行,高管层在执行资本压力测试等监管要求时,可能选择去掩盖资产负债表的实际脆弱性。
(三)风险管理机制失灵
关键职位长时间缺位没有及时得到校正。硅谷银行的首席风险官自2022年4月就已停止履职,2022年10月正式离职,直到2023年1月才任命了新首席风险官。这8个月恰恰是金融市场发生巨变的时期。期间,监管部门于5月针对硅谷银行董事会监督不力、风险管理薄弱和内部审计职能不足等问题,将其管理评级下调至“一般”,10月向硅谷银行管理层出具利率风险管理的评估结果,但硅谷银行并没有针对上述风险提示采取必要行动,一定程度上错过了风险化解的时机。
风险偏好过激与经营策略失当。硅谷银行执行风险集中度较高的经营策略,资产端和负债端客户高度重合。当科创企业经营整体下滑时,不但遭受负债稳定性下降冲击,更面临贷款回收压力增大等挑战。在利率下行周期,硅谷银行采取了较为激进的风险偏好,将期限较短的存款配置于长久期的住房抵押类证券,以获得更高收益,实际上积累了较高的利率风险和流动性风险。硅谷银行倒闭后,股东对两位高管提起集体诉讼,理由就是后者“隐瞒了利率上升使硅谷银行易于遭受挤兑的信息,损害了股东利益。”
风险化解前瞻性和主动性不足。美联储从2022年3月开始调整货币政策方向并开启快节奏加息,面对外部形势的趋势性变化,硅谷银行没有作出及时预警并采取有效行动。当活期存款大量流失时,只是通过增加公司客户定期存款和同业拆借等临时性措施来解决流动资金缺口问题。没有采取增加长期负债、出售债券、运用利率对冲工具等举措从根本上化解风险。
(四)突发事件处置失当
2023年3月9日,硅谷银行突然宣布出售210亿美元的可销售证券,并称将因此遭受18亿美元的亏损,同时计划通过出售普通股和优先股募资22.5亿美元,以应对证券投资亏损并为银行提供流动性支持①。突发事件处置失当是银行倒闭的直接导火索和加速器,硅谷银行从发布融资公告到倒闭被接管,历时不到3天。硅谷银行在重大决策过程中急于实施融资计划,同时公布投资亏损和新股融资两个负面信息,高估了市场对此类信息的接受程度,而且在披露负面信息时没有及时进行解释说明,导致市场情绪失控(刘晓曙和鞠卓,2023)。硅谷银行没有意识到不恰当的信息披露可能引发储户挤兑的风险,更谈不上提前采取预防措施。就公告披露的信息来看,投资者有理由认为银行不只是“损益出问题”,而是“资本出问题”,在社交媒体发酵传播下,无保险存款人迅速采取行动逃离,3月9日当天储户集中挤提存款达到420亿美元。
四、对我国中小银行稳健经营的警示
(一)平衡好特色化经营的收益与风险
银行专业运营业务模式的共同特征是客户、资产、负债集中,实际上也意味着风险高度集中。大部分中小银行客户群体集中在某一个区域,特色化经营是服务当地的必然要求,但需要防范结构问题和风险隐患,要坚持用“安全性、流动性、效益性”原则检视业务,用全局思维统筹风险管理,防范化解业务集中可能带来的风险。此外,中小银行的战略定位应与自身业务特性和资源优势相契合,在适应外部环境方面必须敏锐捕捉环境及政策变动,并迅速采取应对措施,充分运用好压力测试这一风险预警工具。
(二)坚持审慎配置资产负债
我国中小银行资本实力、经营水平、业务结构等面临较多制约,容易受到外部因素变化的冲击,平衡安全性、流动性、效益性的难度更高。在经济增长承压、监管全面强化、市场深度竞争的格局下,中小银行必须摒弃规模情结,不能对超额风险心存侥幸,克制追求短期效益的冲动,坚持适度风险偏好下的长期价值创造。高度重视客户结构和业务结构的优化,密切关注行业和区域内部的风险集中度以及重要客户之间的关联度,加强主动管理,负债端关注存款集中度的管控,资产端重视客群、行业和风险特性的合理布局。深入贯彻落实流动性风险监管要求,构建全面稳健的流动性风险管理框架,科学运用压力测试工具,多维度识别流动性风险,保持对内外部条件变化的充分敏感性,持续更新应急预案。增强利率风险意识,主动控制利率风险承受水平。
(三)构建完善全面风险管理体系
按照激励相容、体系完备、分工明确的原则不断优化风险管理组织架构,构建完善风险治理体系。在满足资本约束的前提下,理性预期经营环境,合理设定风险结构和最优边界,平衡风险与收益、短期利润与长期价值,坚持“有所为”和“有所不为”。增强跨周期经营意识,加强对资产负债的宏观风险、结构风险、期限风险、币种风险等管理,提高辨别宏观风险、经济周期的能力以及在不同宏观环境、经济周期中的行业、客户选择能力,实现跨周期稳健经营。
(四)着力提升突发事件应急处置能力
在声誉风险管理架构方面,应高度重视并匹配必要的人力物力财力投入,提升声誉风险管理人才培养引进的优先级。在信息披露方面,应高度重视市场预期管理,发布亏损等负面信息前必须深入研判市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做好应对准备,尽量避免媒体负面报道和解读,预防引发客户、投资者等利益相关者的强烈反应。前置开展声誉风险评估并做好应对预案,防止声誉风险成为危机的导火索。
(责任编辑:张恩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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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卢孔标(1980-),男,浙江乐清人,现供职于海南银行股份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