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
象牙塔与城市的分割线,几尺宽的窄巷子。
红的砖,白的墙,青的苔,巷子两边,是长久的守望,是一样的岁月凋伤。
一方是统一的制式模样,方砖青皮,有些古味。
项目单上写着:学院安保防护工程,用途,施工队何方,招标公开透明,云云。
一方是老实的红砖制式,它身后的楼房告诉我,用的是它剩下的料子。
其实,世上最公平的,应当是牛皮癣广告。
“赤水吧VIP7折”,“宋老师考公”,“学仕达优培”,“炭火自助烧烤”……
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通通吸紧不放开。
净院行动一声响,顶着红帽子,我们一张一张揭、扣、铲。
市容市貌一阵风,穿着红衣裳,中学生们一张一张:揭、扣、铲。
公关宣传一场战,你们撕罢我登场。
一夜春风,万物生长,“鹏程青旅”“张老师考公”“晓华美容会所”“蒙蒙炭火自助烧烤”……
于是,墙就有了新衣裳,一月一换。
牵牛花长得太盛,小巷子里抬头都是绿色,有对象的男生都避讳从这里走。
有时候,我们聊着于坚的诗从下面走过,紫色花杯与我们撞个满怀。
杯中倒影,满是叫人热泪盈眶。
过去的云从这里淡去,明天的风也将由此吹开。
两方墙连在了一起,不知道是外面的人想进来,还是里面的人想出去?
一粒黄昏
老周又挨了一夜的蚊子咬,所以,就有了窗台上的这盆子捕蝇草。
这边热得厉害,空气能让火柴一划即燃。
每隔两天,老周都给草洒水,忙碌的他,有了笑脸。
苦涩的瓜,枯飞的鸦,有些日子里,我羡慕他。
一天,两天,我被幽香吸引。
老周在风里洒水,湿了风里星点的尘土。
苔,便野蛮生长。虽寒微可藐,却也吐露芳菲。透过一粒朵子,眸中映着波光。
窗外是万物生长,牵引出细长橙晕。是天空的浪漫赠礼,是他最喜欢的不期而遇的突袭。
映照我不停追随的足迹。我们苦寻的所谓灿烂,或许一直便藏在身旁。
老周买了甜瓜,天上是欲落的金鸦。
真想,骑着蜗牛去流浪。
生活匆忙,也不想错过每一次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