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大师”

2024-09-20 00:00:00奚元良
民间文学 2024年9期

孙挺是一名销售员。他工作业绩出色,孝顺老人顾家疼老婆,只是业余喜欢打麻将,用他的话说,砌牌声一响,浑身舒坦,比喝茅台都过瘾。

令人头疼的是,他妻子对麻将视若仇敌,还说她哥哥的家就是被麻将给整散的……为稳住娇妻,孙挺每次逮着机会过麻将瘾之前,都会事先找好各种借口向老婆“告假”。

要说孙挺的借口,可谓五花八门,创意十足,有“公司加班、同事聚餐、在外出差”的普通版,也有“手机遗失请送还者吃饭、汽车爆胎、高速堵车”等升级版,每一个借口都滴水不漏,麻友们笑称他是“借口大师”。

一次,孙挺在麻将桌上激战正酣,老婆突然打来电话,牌友们非常默契,马上噤声。孙挺略一思索后淡定地按下了接听键,老婆问他:“为什么一个小时的车程,都过去两个小时了还没到家,是不是瞒着我在外面打麻将啊?”

一听这话,旁边的牌友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只见孙挺一拍大腿开始吐槽:“嗨,老婆,我今天算是倒霉透了,下午去临县谈完业务,我想早点儿回来带你去网红店吃烧烤,本来是要坐高铁的,想想这么点儿路还是打车快,偏偏车子下高速时被交警拦住了。一查,这司机居然酒驾,警察还要让我也去做笔录呢!你放心,做完笔录我马上回来哦。”

这时,一个牌友心领神会,走到外面大声喊道:“孙挺,到这边来做下笔录!”

孙挺应声“马上来!”又对着电话那头的老婆说:“谢谢老婆大人关心,我去做笔录了哦,晚饭不用等我了,完事我就回家!”

电话中妻子长长出了一口气说:“幸好车子被警察拦住了,要不太危险了!你好好配合交警调查,不用急!”

孙挺收了手机,马上向牌友拱了拱手表示感谢。牌桌上又响起“稀里哗啦”的洗牌声,经此一事,牌友们对他的“演技”五体投地,说他是“借口大师”。

“大师”之名由此而来。还别说,几年下来,老婆从没怀疑孙挺,顶多打个电话让他忙完就快点儿回家。夫妻俩一直相安无事,孙挺的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可夜路走多了总要“撞鬼”,“大师”也有失策的时候。

这天下午,孙挺接到牌友老张的电话:“三缺一!快来麻将馆!”他一听心痒难耐,连声答应:“好嘞!马上就到!”起身向经理告了假就开车飞奔前往。

孙挺的手气特别好!在牌桌上连和几把,兴致正高的他又抓了一张白板财神,不由得一阵狂喜,三张财神,四个两头张,随便来一张就可以飘财,何况自己是老庄,要翻倍的。这真是一手好牌呀!

正在这紧张时刻,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他不由骂出了声:“估计又是保险公司打来的,车子的保险还有一个多月到期呢,真烦人!”

孙挺不接电话,可手机铃声不依不饶地响个不停,老张不乐意了:“挂断得了!”孙挺果断地掏出手机想挂断,可眼睛一扫,不由吓了一大跳,电话是老婆打来的!

孙挺猛然想起,今天忘了提前和老婆“请假”,这下糟了!他脑子飞速运转,很快便有了对策。

他竖起一根手指在嘴上“嘘”了一声,又比画了个“暂停”的手势,牌友们心领神会,立即静默。只听孙挺语气诚恳地说:“老婆,是我不好,今天下午,市里有个老客户非要指名让我当面和他谈一笔业务,这可是公司的大客户,我也不敢怠慢,一路上都在想如何把这单拿下来,就忘了和你‘请假’,下次,不、不,没有下次了……我现在正准备回去,我快点儿开车,争取在一个小时内到家!等我回来哦。”

手机那头的老婆语气有些低沉:“哦,没事,我是想告诉你,今晚我可能在外过夜,不回家了,厨房里有给你做好的夜宵,你自己热热吃。”

老婆要在外过夜?这可是头一遭!孙挺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老婆长叹一声说:“我最好的闺蜜周娜出事了!她的丈夫背叛了她,与第三者在外开房时被周娜堵在了宾馆里……她老公现在都招认了,原来他出轨已经三年多了,还有一个私生子。周娜一直以为自己的婚姻最幸福,想不到却成了被人糊弄的冤大头,她想不开,寻死觅活的。我不放心,想陪她一个晚上好好劝劝她。”

原来是这样!孙挺不由感慨道:“真是世事难料啊!这下子你闺蜜的天恐怕要塌了!”老婆说:“谁说不是呢?夫妻离心离德太可怕,满嘴谎言的男人太可恨!对了,孙挺,你会不会骗我呀?”孙挺一听,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说:“你扯到哪里去了,我的为人你不清楚?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马首是瞻呀。”

老婆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在电话里“咯咯”笑出了声。“那好吧,为了证明你没骗我,你现在发一段周围环境的视频给我。”

“啊,这……”孙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怎么了,你不会有鬼吧?”老婆追问。“有什么鬼?扯淡!我马上拍一个,不过我这儿黑漆漆的,拍了你也看不清,你等我找个光线亮一点儿的地方啊,稍等!”

来不及多想,孙挺用手捂住话筒就往外跑。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着,这是个县城郊区的江景房小区,还挺高档,老婆肯定没来过这里。小区里灯光昏暗,散步的人不少,他也不想走远,就在附近拍了一段视频后发给了老婆。

打完电话,孙挺放心大胆地回到麻将馆的牌桌前,却发现桌上的牌都被洗了,他那一手好牌自然也“黄”了,原来他出去这会儿,老张家里也出了点儿事要回去,大家就散了。

孙挺原本想赢一把大的,这下火热的心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真是“拔凉拔凉”的。哪知这时手机铃声又起,他正在烦躁,随手把麻将牌拂落在地上,打开手机看也不看便是一声大吼:“什么事?快说!”岂知听筒里传出他老婆的声音:“孙挺!你老实说,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孙挺的声音马上软下来了:“老婆,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在市里客户家谈业务,马上回来!”只听老婆冷笑一声,说:“看来以后不能叫你孙挺了,要改叫你孙导了!你一本正经地在老婆面前说谎话,与周娜的老公有什么两样?”孙挺急了:“你怎么把我和那个人渣比?”老婆说:“我现在不和你多说,你马上从望江小区给我滚回来!”孙挺有点慌,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什么望江小区?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呀!”

老婆的声音更响了:“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看看刚才发的视频,江边椅子上坐着那两个人是谁?”

什么江边?什么两个人?

老婆的话,让孙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连忙翻看自己刚才拍的视频,这不看还好,一看腿都软了。

原来视频中江边椅子上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显然在低头哭泣,另一个在旁边给她擦眼泪,正是自己的娇妻和她的闺蜜周娜!孙挺呆住了。自己还跟老婆说在市里呢!

手机那一头,老婆哭着扔下一句话:“跟一个撒谎成性的人有什么好说的?我们离婚!离婚!”说完挂了手机。

孙挺急了,拿着手机想拨过去解释,谁知脚下踩着硬物一滑,手机一下扔出老远。他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踩中了散落在地上的麻将牌。他不由得火气冲天,一脚将麻将牌踢得老远,咬牙骂了一句:“该死的麻将!”